人类，真的能算计到这一步吗？
    不，或许不应该这么问，如果早就抱有灭亡的目的，并为此准备百年，那还能叫做算计吗？
    她又想起了菲洛在图书馆对她说的话，她应该复仇吗？她又问了一遍雅娜。
    “雅娜，你觉得……我应该恨人类吗？”
    地下室的灯光有些昏暗，影子里，女孩的头低了下来。
    雅娜摇摇头，“或许吧，我也不知道，但你不应该，至少不应该听我的判断……”
    “我已经替你恨过了，你想做的也帮你做过了，这些都不该由你来完成！你还需要好好的生活下去，人类，可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族群……”
    雅娜低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细若蚊蝇。她不懂雅娜这番话什么意思，但能猜得到她现在是怎样一副神情低迷的模样。
    “我觉得吧，雅娜你也不必这么难过，菲洛也说过，既然我们都还活着，那爸爸妈妈肯定也不一样我们活在报复之中，一直恨来恨去的！”
    “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美食，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该不该恨，值不值得恨，也得见识后才知道嘛！”
    “……噗哧！”雅娜突然笑了起来，“你倒还教训起我来了？”
    “嘿嘿……”
    黛洛缇斯笑了两声，然后抬头环顾一圈，确定那个老人家没有注意到这边后继续看书。
    她跟雅娜的谈话也并不是非要说出来，反正雅娜的声音都是直接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她也可以直接用意念跟她交流，免得让人以为是精神错乱自言自语！
    魔导科技……根据书里面和雅娜的描述，龙族的灭亡可是与之有着莫大的关联！
    但说实话，她并不能想象书中高达近十米的钢铁巨人要怎么动起来，就算能够挪动，以龙族强大的力量，钢铁跟巨石，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一爪子下去不都给拍碎了！
    况且，成年龙族的身躯，怎么着也不止十米，无论从哪方面看，所谓的魔导科技，都不可能战胜得了龙族！
    难不成十米高的钢铁团子还能从天而降，将龙族砸死不成？
    显然，她对魔导科技的认知，还停留在利用魔晶石对一些简易装置进行驱动方面，见过最高级的魔导科技，都还是冒险家协会中的身份识别装置，以及一些观测装置。
    这种东西，不仅平时听得少，见得更少！也不对……那些大型豪华建筑里，用魔导照明技术控制吊灯的倒是见得不少！
    黛洛缇斯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或许是作者并不怎么了解魔导科技，书里面并没有关于魔导科技的详细描述，只说了魔导科技的存在，让人类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哪怕是世界树消散后，人类的实力断层式下跌后，光靠提取魔晶石中的能量制导，也能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
    翻着翻着，书页就到了末尾，她索性合上了书，圣武历后面二百年都是连绵的战乱，看来看去都是这些东西，没什么好看的！
    她叹了口气，看了这么多，依旧没找到关于龙族内部的记载，虽然以人类的身份是很难接触到龙族，但那个纸条上出现的名字，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亲人啊！
    “你是龙族？”想着想着，那个老人家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跟前，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很沙哑，其中带着疲惫，还有一股道不明的情绪。
    “龙族，还有人活着啊！”
    他将手里的书插进书架，感叹着走向出口，语气中带着三分惊讶，三分淡然，三分嘲弄。
    他什么意思？！
    听着他后面的那句话，黛洛缇斯心里莫名不爽，转头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老人突然不见了，背影都消失在了地下室的出口。
    他究竟是什么人！！！
    她莫名惶恐，心里有些不安，就感觉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了某个大人物一样！
    还有，为什么他也知道我的身份！咱是龙族这件事难道已经烂大街了？
    可恶，我就不该……
    仔细一想，她并没有将身份主动告诉过多少人，除了西里米，军师，还有艾莉米姐姐是因为不可抗力知道的，其他人基本都是通过国师知道的。
    而除了斯科特皇室、斯科莱尔等特殊存在，应该也只有冒险家协会的高层知道，所以这位老人家……也是协会里某个重要人物？
    出于好奇，她想起了刚刚被老人放进书架里的古书，然后打量了一番，凭借着记忆力在书架上找到了本没被完全推进去的褐色古书。
    古书并没有名字，封面是牛皮材质，书脚被摩挲得泛白，很薄，内部甚至有脱页，轻轻一摸，侧边缘甚至还有细微的粉尘掉下。
    ……日记本？
    她翻开古书，果不其然！
    「……可恶，那些该死的渣滓！怕什么？这里可是科波菲尔，有这么多强者守着，难道那些蛮子还敢攻城不成！
    真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难道冒险家协会真的没落了？竟然连萨提都要南下避乱！
    但人家的母亲毕竟还在那，不可能什么都不管的……」
    「……可笑，帝国竟然让冒险家协会去抵抗那些蛮子，还派了督导队来督战？疯了，帝国也已经疯了！」
    这是……什么时候？战乱，难道也是圣武历后面几百年发生的事？
    黛洛缇斯随便翻了翻，正当她逐渐失去兴趣时，一个词语顿时又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们说，帝国在伊巴诺森林找到的那颗龙蛋，竟然孵化了！一条银白色的幼龙……真是可笑！
    难不成他们已经忘了那条恶龙是怎么摧毁的科波菲尔！难不成已经忘了那数百万记的伤亡！如今竟然想对着一条幼龙玩养成？就不怕几十年后同样的灾难降临圣加尔城吗！
    听说还正是当年被带回科波菲尔的那颗，啧啧，可笑……！」
    还有龙蛋竟然孵化了！她有些错愕，当看到那段历史的时候，她还曾以为那颗遗失的龙蛋就是自己来着！
    为什么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她的记载？难道就是遗迹内的黑龙！不对不对，一个是黑龙，一个是银龙……
    死了么？
    黛洛缇斯一阵悲伤，正准备继续翻页时，雅娜又说话了，但吞吞吐吐的。
    “阿树……”
    “怎么了雅娜？”
    “没什么……你继续看书吧！”
    “……雅娜，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
    “都是些不重要的往事，没必要再提起。”她像是在逃避。
    “往事？跟你有关的事怎么能不重要！快，说出来听听！”
    雅娜神色一愣，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其实，日记里写的那条幼龙，就是我，或者说，就是我们！”
    我们？黛洛缇斯翻页的小手悬停了下来，什么意思？我们在七八百年前也活过吗？
    “你也挺好奇我的来历吧？其实我们自诞生起就是一体的，只是那时候主意识是我，而你则是很久之后才诞生出朦胧意识。”
    “我们那个时候起就是挚友，只是这其中发生了很多事，我也不顾你的劝阻很多的蠢事，才落了个现在的结局……”
    “之前也不是有意想要隐瞒的，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这些烦心事……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