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波菲尔城外的山丘上。
晨曦初破,太阳犹如羞涩的仕女,于轻纱曼舞中缓缓撩开夜的帷幕。天空中飘着细雪,好似天界洒落的琼花,为这冬日的清晨添上一抹朦胧的诗意。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虽无诗歌中的寂寥,但此刻的山丘,确实被白雪轻轻覆盖,万物静默,唯有雪花与风的低语。
太阳的光芒,如同古代神话中的金乌,虽被云层与雪花所遮掩,却依然努力挣脱束缚,将温暖与光明洒向人间。
光与雪的交融,倒是将冬日的景致装扮得既清新脱俗,又充满生机与希望。
在山丘顶上,有几道人影,布置了一道简易的祭台,迎着晨曦的方向,扭动着身躯。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长袍的金发少女,少女面无表情,掐着奇怪的手势,口里念念有词,但没人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后面的两人穿着金黑双色的祭服,跳着奇怪的舞蹈,双脚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痕迹。
他们跟着少女的节奏,山上的风儿吹过他们的衣袍,像是附和,也像是祂的回应……
终于,领头的少女停了下来,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下跪,叩拜,以表虔诚。
“愿女神庇佑你。”
少女站起身来,也没回头,望着天边升起的鱼肚白,面无表情,“说吧,要让我干什么?”
“圣女殿下,看见您依旧虔诚,属下真的很高兴!”
“放心,忘不掉。”
“国内有很多人担心殿下在外面受到不法分子蛊惑,特地派我们二人出来看看,虽然知道圣女的光明之心坚不可摧,圣洁无比,但万一真有邪祟存在,那一定是教会的一大损失!”
少女咂咂嘴,“教皇他老人家派你们来的?放心,就算没有你们监视,我也知道自己是谁,有些东西,一戴就是一辈子。”
“圣女殿下误会了,教皇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万一……”
“不用他担心!呼……我安全得很。”
“但仍然有很多宵小分子存在,您也清楚,以目前阿尔瓦帝国的野心来看,他们与我们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这里距离阿尔瓦帝国实在太近了,只怕……”
“你觉得阿尔瓦帝国敢跑到科波菲尔来抓人,现在哪里还比圣索沃学院更安全!”
两人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少女一阵沉默,“我知道了。他给了多少时间?”
“教皇的意思自然是越早越好。圣女殿下,要我说,黎纳斯其实哪方面都不比科波菲尔差,如果您喜欢,教皇甚至能给你单独造一所学院,绝对不会比圣索沃差……”
“够了!”少女打断了他,“你们不会懂的……”
“我还需要四十天,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
“那也太久了……”
“我说年会就年会,年会过完我自然会回去!”少女吼道。
“祂为白昼带来光明,夜晚是祂在栖息。你们总说黎纳斯有多好,但黎纳斯的年会有烟花吗?”
少女顿了顿,“你们走吧,将我的话传达给教皇,他会同意的。顺便再告诉他,我答应。”
……
安西诺镇。
小镇的边缘,一长相普通的青年从简陋的小屋中走出,重重的伸了个懒腰,望着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咂了咂嘴。
虽然相对于科波菲尔,安西诺镇的位置相对偏南,但还是早早的就飘起了雪。青年伸手接住缓缓落下的晶莹,漂亮的冰晶很快就化成水滴打湿了手掌。
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精神一震,望向那有些灰白的天空,低声给自己打气:“很好,又是美好的一天!”
说着他就走向屋内,简单的洗漱之后拿起扫帚清扫积雪。
其实也没什么积雪,雪并不大,只将院落里厚实的土壤打湿,但他还是将门口的青石小路扫了扫,站在那并不宽敞的青石小路上,迎着凉风练习权能,总能让他更加专注。
完成每日必须的功课,妹妹也起床了,照常交代了些东西然后他就赶去打工的那家客栈,不管刮风下雪,钱还是要赚,没有金币可活不下去!
哪知道当他赶到客栈时才知道,客栈的老板昨夜染上了风寒,店里没了管账的,再加上最近本就没什么客人,干脆歇业一天。
突然多了一天的假期,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要干什么了,继续练习权能?把一件事情做上几十上百遍,总会让人感到枯燥。
前些日子镇子里倒是又来了一批冒险家,据说遗迹现在又能进了,而且最外围的诅咒浓度相比起震荡前又降低了一截,普通人进去也没啥问题了!
要不溜进去看看?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行性!虽然遗迹里面被传得有多么多么凶险,但其中更多的危险还是来源于诅咒,以及深处的未知。
就外围来说,那些因诅咒而变异的魔兽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况且最外围的魔兽基本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能有什么危险?
前些天还听见说谁谁谁又偷溜进遗迹去了,一个啥都不会的普通人都能安全回来,更何况他这个准冒险家呢!
听说受到遗迹本身的影响,镇子里也是存在一定浓度的,只是浓度已经低到了对人体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而进入遗迹之后,诅咒的浓度才开始攀升。
那些冒险家也是人,他们可以,我应该也可以吧?
他不断地说服着自己,父亲的死,想要成为冒险家的执念,都跟这座遗迹脱不了关系,这让他如何不好奇!
想着想着,他的腿脚便不受控制的向前迈入,可能是源自心里的那股“我就去看看,也不一定会进去”的想法。
离开小镇,穿过家后面的小树林,有一条小溪,跨过小溪,里面就是云霄海遗迹了!当然,肉眼看上去肯定与外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里面也是茂密的森林,下着薄薄的飘雪,天空有些暗……
云霄海遗迹是没有固定入口的,从哪里都能进,只是相较起来,安西诺镇,是最安全最便捷的通道罢了!
冒险家协会也没有对遗迹的边缘进行封锁,云霄海又不属于冒险家协会,他们的职责只是告诫居民遗迹的危险性,即使这样,每年依旧有不少人闯入遗迹,死于非命……
他心弦紧绷着,握紧武器,迈进遗迹,预料之中的压力,难受并没有到来,好像跟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就像……刚烧完桔梗的田地里,灰烟弥漫,空气混浊了,就连天空都暗淡了些。
……就这?
他宽心了些,心里想着酒馆里那些老大粗就知道吹牛,说身处遗迹中有多么多么压抑难受,还有无处不在的危险,看来都是些吹嘘而已!
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持续走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后,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虽然但是,遗迹的凶名他可是从小听到大的啊!冲动地溜进遗迹看看也就算了,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他妹妹怎么办?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正当他准备返程的时候,深处传来一阵动静,脚步声,有人在奔跑!谁!
他将身体半掩在树木后面,几息之后,一道疯狂奔跑的人影闯入他的眼中,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染着血,满脸的惊恐,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像是才经历了什么大恐怖!
这人他认识,就住在他隔壁街道!
他怎么了,后面有什么!
他的心突然被吊了起来,也跟着一起跑,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喊:“山迪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但那道人影根本就没有回应他的想法,又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他,只是一个劲的跑,就好像有什么恶鬼死死地跟在他背后,只要他慢下一步,恶鬼就会锁住他的咽喉,拖入地狱!
直到眼球布满血丝,跑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地!
!!!
“山迪大叔!”
他急得大叫起来,咬着牙停了下来想要去帮忙,但人影还是没理他,努力想要爬起,但极度疲劳的身体不允许他这样,只能用手肘撑着爬行,一步三回头!
他顺着人影的目光看去,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却诡异的感觉那有些阴翳的树林深处,突然活了过来!
光线微弱得几乎难以穿透那层层叠叠的枝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四周的树木高大而扭曲,它们的枝干相互交错,宛如狰狞的巨爪!
树冠上垂下的藤蔓,好像一条条倒挂的毒蛇,朝你吐着蛇信,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的鸟鸣,也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凄厉,好似是来自地狱的哀嚎!
就连脚边腐朽树干上布满的苔藓和菌类,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就在他感觉自己被什么大恐怖盯上,就要精神失常的时候,不远处的山迪大叔说话了。
“是祂……是祂!”
“祂正在醒来……祂正在捕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