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回来了!”
六峰峰主韦刚锋的道场外,两个人影走了过来。
韦刚锋将手里捏着的棋子放回棋盒,抬头看着两人走进道场。
“爹,我渴了!”韦嘉玲先跑到石桌旁,双手趴在石桌上,看着上面摆着的棋局,嘟囔着嘴,满脸不高兴。
“还是没长大般。”韦刚锋轻挥袖袍,桌上的棋局顿时不见,换上的是一套茶具和一盘灵果。
韦嘉玲赶紧伸手抓了一枚灵果,随手扔给还在后面的韦明辉。韦明辉眼疾手快地接住,道了声谢,便咬下一大口,再慢悠悠地走到另一张石凳上坐下。
至于他姐姐,此时已经两杯仙茶下肚了,正在往茶杯里倒第三杯。
“事情办得如何了?”韦刚锋见二人都已坐下,开口询问道。
韦嘉玲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看向一旁的韦明辉,见他鼓着大腮帮子,那颗果子还没咽下,便决定自己来说。
“姐......姐......让我......让我说。”韦明辉急忙抢着说,嘴里的灵果残渣从他嘴里喷得到处都是,好在身旁的二人早有预见,齐齐展开护盾,才没有被喷到脸上。
韦嘉玲将茶杯送到嘴边,抿了抿,随后朝他弟弟翻了个白眼,示意不会与他争,让与他说。
韦明辉赶紧将嘴里的果子咽下去,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今天与张念山相见后的事情:“爹,您是不知道,小师叔他......”
“真的,小师叔那鹿肉做得就跟当初娘还在的时候做的味道一模一样!”韦明辉将张念山与自己打斗的细节和独自破除幻境的情形说完后,又急忙补上了一句。
“小辉!”韦嘉玲赶紧打断他,同时又给他翻了个白眼,实在是对这傻弟弟没辙儿。
“他的崩牛拳真有如此威力?”韦刚锋细细琢磨着韦明辉的话。
“小辉与他在这套拳法上确实有云泥之别。”韦嘉玲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自己心中都生起一丝悸动,肯定地再次跟自己爹说道。
“嗯,那据他在幻境中的表现来看,确实是一个忠厚之人,只是暂且不知他与李贺究竟关系如何,毕竟李贺是最先接触他之人。”韦刚锋摸了摸自己下巴,思索了片刻。
“爹,我倒觉得你多虑了,就算他现在与李贺交好,但看他这性子,定也难与李贺长期相处,日久见人心,到时候他自然不会与李贺沆瀣一气。”
见自己姐姐在帮着张念山说话,韦明辉还有点惊讶,不过想着小师叔已经叫过她师姐了,自己姐姐定当早就把原来的不快忘记了吧。
“玲儿说得也对,我们静观其变即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们今日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约了你们两位师伯前来议事。”
“这就赶我们走了?”韦嘉玲似有不满,轻哼一声,拉着韦明辉就往外走去,“下次有这累人的事儿别叫我们!”她回头做了个鬼脸,同韦明辉从原地消失不见。
“这丫头......”韦刚锋摇头叹息,随后又神色严肃地喃喃自语:“太师叔应当没有指导他的修行,且他刚上宗门之时只是肉体凡胎,为何在小辉的描述中,我看他的最后一拳中似藏有一丝真意,这太师叔收的这位小师弟莫非真乃人中龙凤?”
带着这丝疑问,他又将桌面换成棋局,静待三峰峰主和四峰峰主前来。
一个月的时间,落霞宗重开山门的消息传遍整个洪武界,同时在修行界掀起轩然大波。
对于落霞宗派往各宗门的信使,各宗门本想打听点消息,但这些信使似乎事先都已统一了口径,除了邀请各宗门在内门弟子选拔会上前去观礼,其他的信息没有透露分毫,这也让已避世十年的落霞宗显得更为神秘。
距离落霞宗内门弟子的选拔还有三天,山门处已聚集了数千人,这些人大多是落霞宗散落在俗世的外门弟子,如今听闻宗门重开内门弟子选拔,这些人憧憬着落霞宗十年前的辉煌,便欣然前来。
山门广场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刘福林长老坐在长桌旁,身旁还有两位弟子陪同。这两位弟子此时正在忙于登记填写报名者的信息,而刘福林双手捧着一个茶杯,脸色并不好看。
“原本以为这是个美差儿,没想到油水没多少,还如此劳神,我宗门果然是今非昔比了呀!”
刘福林看着这乌泱泱的人群,虽有数千人之多,但与十年前落霞宗内门弟子选拔时的盛况相比,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那会儿这些参加选拔的弟子中也不乏出身名门望族之辈,多少能捞取点好处,但这几日前来登记的,基本上是散落在俗世的外门弟子,不仅资质平平,年岁也都偏大。
“大夏国,陈二狗,夏都人士,年三十八。”
“大梁国,张三,汴京人士,年四十二。”
“庆丰国,王翠翠,丽水郡人士,年十八。”
“……”
两名负责登记的弟子,一人高声唱和,一人挥笔疾驰,张福林听得耳朵都有些生厌,今天这一日登记的又是一群出身平平之辈。
“汉倭国,西京都,板下雄次,年八十六。”
唱和的弟子仍在继续,张福林听到这不禁眉头一皱。
“如此大的年岁还来参加选拔,可别在选拔之日死在台上了。”
张福林起身走到这名叫板下雄次的人身边,稍加探查,发现其修为竟也是个炼气境初期,没想到还是个迈入道门之人。
“板下雄次?”张福林低眉开口。
“弟子在!”这名叫板下雄次的人见宗内长老唤自己,急忙作揖行礼。
张福林打量着板下雄次,对方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张堆满皱纹的脸,作揖的双手也已显得枯槁,倒是身板还算健壮,眼神也并非风中残烛。
“你为何求道,又为何来我落霞宗求道?”
板下雄次似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并未犹豫,而是马上开口答道:“禀长老,弟子出身俗世,但一直有一颗求道之心。我求道不为其他,只求长生!至于为何求道贵宗,只因心之向往,我十六岁时便来过贵宗求道,每隔三年必到贵宗参加内门弟子选拔,只因实力不济,二十一均未通过考核,后又逢贵宗避世十年,但我向道之心未死,此次是第二十二次前来。”
“看来你还真是屡战屡败呀!”刘福林语气中仍是不屑。
“这......弟子这是屡败屡战,还请长老明鉴。”听着刘福林的话,板下雄次显得略有些尴尬。
他说到这,突然起身指向身后,十个大木箱整齐摆放在地上,箱子旁各站着一个人。看见板下雄次回头看向这边,箱子旁的人似接收到了指令,将十个大木箱全部打开。
随着箱子的打开,十道不同的炫目亮光直逼众人的眼睛。木箱中装有黄金、白银,还有硕大的夜明珠等诸多宝石,更有一个木箱中装着寒芒逼人的兵器。
在场的众人连连称奇,这些东西对于来自俗世的这些人看来,确实是诱人的东西,但刘福林却显得毫无兴趣。
板下雄次见刘福林这淡漠的表情,自己顿时也尴尬起来,不过迟疑了片刻,还是再次对着刘福林作揖行礼,诚恳地说道:
“长老,这些俗物皆是我这几十年在俗世积攒的,我已八十有六,如果这次还未能通过选拔,让自己在求道之路上更进一步,我也将在不久化为一抷黄土。所以将这些俗物也带至此处,献于宗门。”
听完板下雄次的肺腑之言,刘福林本想再奚落他一番,却突然被刚刚装有兵器的那个木箱中,一把不太起眼的匕首吸引。
他没有理会板下雄次,而是直接走到箱子旁,将那把匕首拾起,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心中默念了一句:“居然是‘剔骨刀’。”
他将这把匕首直接放进袖袍,忽然对着板下雄次笑脸相迎:“你这求道之心着实让我动容,你这锲而不舍的精神也表明了对我落霞宗的看重,你非常不错,可为此次参加选拔人员的表率,如若你此次能通过选拔,老夫定当收你为徒,助你修道!”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板下雄次听到刘福林这话,感动地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刘福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退下去,不要耽误其他人的报名登记。而众人在看到这一幕后,对刘福林的好感、对落霞宗的憧憬又提高了数倍。
对于这意外的收获,刘福林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