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张念山的身形出现在一处大宅子的屋门前。
记忆中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如今已经变得残破,一只狮子的半边脑袋已经不见,另一只狮子脚下的石球连同右脚也一并没了踪影。
张念山轻推了一下铜门,铜门应声而开,原本的守门人也不见了。
他现在倒也不急于一时,而是慢慢走进白水村里原本最为辉煌气派的宅院。
庭院内已杂草丛生,只是这宽敞的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倒还显得干净,也说明这宅院仍是有人居住着。
张念山踩着脚下的青石,部分青石已经龟裂,但也并未更换,彰显着这处宅院的主人家的没落。
张念山沿着这条道路拐过几处角落,往记忆中厨房的位置走去。
“老伴儿,那盘花生米好了没?”
待张念山走近厨房,一个孱弱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厨房里立马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躁。
厨房门外的张念山已经听了出来,这两名老人家正是白水村当初最为富有的财主夫妇,也是这处宅院的主人,牛财主夫妻二人!
“吱呀!”
张念山推门而入。
“军爷,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木门突然被人推开,厨房里忙碌的二人立马似惊弓之鸟般,吓得畏畏缩缩。
“是我,小山,吴念山!”
张念山瞧着眼前这两个原本在白水村意气风发的人,如今这副模样,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小山?”
夫妇二人听闻眼前之人便是几年前还在给自己家放牛的吴念山,完全不敢相信。
“是我,当初还是多谢了您二老,我才能进私塾识字知礼!”
张念山对他们还是有几许感恩之情的,若是少了那份收入,步入学堂也是奢望。
“还真是小山呀,没想到几年时间,长这么大了,村里人都还说你已经死了呢!”
“活着便好,如今这白水村可别待了,你快走!”
二人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张念山,欣喜之余也来不及叙旧,跟方才遇见的夫子一样,此时催着张念山离开。
“我不走,我今天到这便是要寻那几个汉倭国的军士!”
张念山直接拒绝了他们俩的好意,并说出来自己到这的目的。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羊入虎口,虽说你也长高了些,但他们可是有六个人!”
那位老妪赶紧对张念山再次劝说道。
“无妨,我这几年也学了些拳脚功夫,应付几人应该不成问题!”
张念山自信地对老妪说道。
“那便随你吧,反正我也是劝过了!”
见张念山如此固执,老妪也懒得再劝,转过头去,继续翻炒着铁锅里的花生米。
“沙沙沙……”
花生米在铁锅里翻炒了几次,便被盛了出来。
“那你端过去吧,他们就在原本招待客人的大堂里,那里够宽敞,还能经得住他们折腾几下!”
老妪将装好花生米的瓷碟递到张念山面前。
“老婆子,你这不是要害了他嘛!”
一旁的老汉抢先将瓷碟接过,有些不满地对老妪说道。
“是他自己不听劝,不过万一他真能把他们全给杀了,那不就更好了!”
老妪完全没有避讳张念山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
“哈哈哈,老夫人仍旧是这般直爽的脾气!”
听到老妪这般说道,张念山非但不恼怒,反而觉得格外亲切,儿时被老夫人训斥的画面也立时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小山,你莫要见怪,她一直如此,若不是这脾气得罪了人,我们家倒也还不至于过得如此,如今也就想等着这战争哪日结束了,彩儿能早些回来与我们再见上一面!”
牛财主倒是语气和善许多,给张念山讲了讲两人的打算。
“彩儿姐姐?”
“她也被迫离开了?不知她去往了何地?待会这儿的事处理完了,或许日后我能碰着她!”
张念山想起来牛家的那位大小姐,也是老两口年老时得的女儿,从小护在手心里,但为人十分和善,从来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对张念山也多少照拂过一二,对其印象比较深。
“彩儿当初走时,是奔着国都去的,只是这一路遥远,不知她是否已顺利抵达了。”
“如果你日后真难遇上,就劳烦你代为照拂一二!”
牛财主诚恳地说道。
不知是因为刚刚提到了自己的女儿,方才有些直爽的老妪也露出一副乞求之色,看向张念山。
“好,彩儿姐姐当初待我不错,若是遇上了,我一定会帮衬一二!”
张念山没有犹豫,发自内心地说道。
“那便多谢!”
夫妇二人眼中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
“事儿还未办妥,不用言谢!”
“我先去会会那群军士!”
张念山说完,便又将牛财主手里的瓷碟接了过来。
“那群人可不是善茬儿,你还是别去了!”
老妪突然改了心意,说着便示意牛财主去送这碟花生米。
“无妨,还是我去吧!”
张念山说完便也不再停留,直接走出了厨房,加快步子往大堂而去。
牛财主有心追赶,脚力却完全赶不上张念山,只能看着张念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喝!”
“哈哈哈,干了这碗!”
“他娘的,这村子真是越来越没有油水了!”
“是呀,没女人就不说了,瞧瞧这菜,牛肉都没了,除了这些鸡鸭,真是难以下咽!”
“兄弟,你再瞧瞧这酒,要不是没得其他酒水,就这淡得跟清水一样的酒,谁他妈能喝得下去?”
“说好的还有碟花生米呢?这么久还没端上来,这两个老家伙是不想活了?”
临近大堂,张念山便听到前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若不是被提前告知那是一群军士,张念山还以为是一群酒鬼在耍性子。
“来了来了!”
“花生米来了!”
张念山突然大声朝着大堂的方向喊道。
“脚下放利索些,再磨磨蹭蹭,小心军爷我手里的钢刀!”
一声厉喝从大堂里传了出来。
张念山嘴角微微一笑,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往大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