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紫质病？”
    王颖馨点点头：“紫质病又叫卟啉症，这个病我了解一点，但不算特别了解，怎么了？那个厂长的女儿得了这个病？”
    “是，因为这种病，所以她每日需要补充新鲜的血液。”
    黄林话音未落，王颖馨猛然想起她夜探重症区的时候，发现重症区一楼有一间远离其他病人的独立病房，路过时曾听见里面有女生的声音传出，当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现在回想发音有点像“血”字。
    当时，她还好奇为什么那名女病人会被单独关在一间远离其他病人的病房里。
    现在想想难道里面的病人就是机械厂厂长的女儿？
    “这个病人是不是被关在重症区一楼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里？”王颖馨立刻发问。
    “是，原本她父亲把她安置在一家疗养院里，但随着病情加重，她出现了定向力障碍、幻觉和妄想症状，再加上为了方便她每天补充新鲜血液，便将她安置在精神病院内。”
    “你说的补充，不会是口服吧？”王颖馨眉头不由得蹙紧。
    “是，她每天都需要服用新鲜的人血，而那些人血的来源，就是重症区的那些病人们。”
    王颖馨眉间蹙得更紧了些，眼中涌出愤然。
    “卟啉症这种病的确有个特殊称呼，叫做‘吸血鬼症’，让很多人误以为得了这种病的人，就会像吸血鬼一样，只能靠食人血而活，可之所以卟啉症患者像吸血鬼，是因为这种病一旦接触阳光，卟啉及其衍生物吸收光波后被激活产生红色荧光，破坏皮肤溶酶体，从而产生皮肤病变。所以，卟啉症患者像传说中的吸血鬼那样，只能生活在黑暗世界里，不能见光，再加上这些病人面容苍白，是因为绝大多数都伴有严重的贫血，牙齿龈中也有大量卟啉和卟啉衍生物的沉积，接触阳光后，会破坏、腐蚀患者的嘴唇和牙龈，使他们的牙齿过度暴露，好像尖利的狼牙，以上种种原因相加一起，才造成卟啉病患者看上去很像魔幻故事里的吸血鬼，可这并不代表这个病真的需要像吸血鬼一样，靠吸食人类的鲜血而活。现在这种病确实无法根治，但还是有专门治疗的方法，比如注射人血红素，放血等等。”
    “你懂得还真不少！”黄林眼底流出佩服：“总感觉你的认知比我们这里人超前，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人？”
    王颖馨抿唇无声，她不能告诉黄林关于自己更多的身份信息。
    之所以对卟啉症有了解，也全都归功于她作家的身份，去年在创作上一本小说时，恰好特意了解过卟啉症患者，所以才对此病症有小小的了解。
    “我懂得再多也不能帮那些病人少受些罪，按理说他们最开始肯定也是去看了医生，怎么还会选择使用人血呢？”
    “机械厂厂长为了他女儿的病，还带她去了省城金城去治疗，就是从金城回来后，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一个可以靠喝血治疗的偏方，便打起了精神病院病人的主意。”
    “卟啉症喝血也不能根治，只会制造出更多的伤害，那他们为什么对ab型血特别上心？”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黄林双眼微闭，再睁开：“我猜应该是急性卟啉病潜在的长期并发症包括肾功能受损、肝功能异常和肝细胞肝癌，厂长的女儿可能是需要做肝脏移植的手术，所以他们在寻找合适的肝源。”
    “你说的这个还真有可能……”王颖馨轻叹气：“哎，本来是治病疗愈的地方，却被无良的人利用，成了犯罪的窝点。”
    “这世上什么都有逻辑，唯独人心难测，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想我可能还会继续沦为他们的一份子。”黄医生愧意深重。
    王颖馨无奈看着他：“是啊，人心难测，就像你，我一开始真以为你是个无私助人的好医生，没想到……”
    话音暂顿，她再问出心中疑惑：“黄医生，关医生的死我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之前你说是为了让卢晓秋去揭发他们，所以才假装关医生半夜去‘骚扰’卢晓秋，真实的情况真的如此吗？你没有和赵欣然通过气？或者说他们让你和赵欣然联手一起杀了关医生！从卢晓秋半夜被你扮演的假关医生骚扰，再到关医生遇害，期间相隔时间太长，如果你们俩没有协商好，中间难免不会出现影响杀人计划的突发状况。”
    一直阴冷淡然的黄林突然笑出声：“果然做了坏事的人，不会再让人相信他还会做好事。”
    “听你这话，你假扮关医生全出于你个人的意愿？”
    “当然！自从小慈完成了手术后，我就一直想带着我的家人离开这里，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们，任由他们继续作恶。但由于他们一直在监视我的家人，所以离开这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直到我那天发现你的……”
    黄林停顿两秒，想找出合适的形容词。
    “你的特异功能，心里便有了初步的想法，想着说不定能利用你，让你发现他们背地里的勾当。没多久，我知道关医生发现赵欣然有异状，还试图利用去重症区接病人的机会，偷偷潜入重症区调查。可惜关医生还没查出什么有用的证据，就被赵欣然他们发现了，接着你也猜的出来，他们对关医生下了杀心。”
    “所以关医生并没有和你们同流合污？”
    “对，他没有参与其中，我负责制毒，赵欣然负责抽血、化验，算是厂长女儿的精神科专属医生，李护士长负责收集病人资料、安排病人何时抽血，剩下的两名护士负责给他们俩打下手，顺便照顾厂长女儿的日常生活。”
    “你难道不怕他们发现你背后的小动作吗？还有，你不怕他们被捕你也会曝光吗？”
    “知道我身份的都是都躲在后面的大老板，赵欣然他们并不知道制毒师是我，所以我不担心自己的小动作会被赵欣然他们发现，至于我会不会曝光，听天由命吧！我最重要的目的是让我的家人从他们的监视下离开青北，去其它地方过安稳的生活，至于我能全身而退固然好，不行的话，我也没什么怨言，毕竟我的确做的坏事！”
    “哎，继续刚才的内容。”
    “我发现他们要杀关医生，按他们的计划是在案发当天晚上，他们会利用接病人的理由将关医生骗到重症区，然后在重症区杀了他，再嫁祸给重症区的病人。我想要阻止，那时候我没其它办法，只能想着闹出些事情，让关医生在精神病院里备受瞩目，他为了自证清白应该会报警处理，于是我半夜假装他去了卢晓秋的病房。”
    “然后呢？”
    “隔天上午，他们知道卢晓秋去院长那里告状，于是便提前启动了杀人计划，将嫁祸者换成了卢晓秋。”黄医生满眼愧色，眼角渗出些许晶莹：“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令关医生致死的凶手之一呢！”
    “砰！”
    审讯室的门被方槐推开，他站在门口严厉看着黄林：“黄林，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