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危险气息的漫长黑夜总算过去，待王颖馨和陶渊配合警方完成时，太阳早已从东边的山头探出了全身。
    阳光下的王颖馨，脸庞上的细微绒毛清晰可见，更不可忽视的是她那双泛着红血色的疲惫双眼，与她并排同行的陶渊，亦是满脸疲惫。
    肖利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便已经没了气息，他的死亡让陶渊看上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多次流泪的双眼泛着红肿，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陶渊……”
    不等王颖馨继续说下去，陶渊盯着她被麻绳勒出淤青的手腕，歉疚地哑着嗓子开口：“颖馨，对不起!我替小宇向你道歉。”
    “你……”王颖馨脑中飘过很多语句，好半天还是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其实我早该猜到肖利就是小宇，只是我心里一直认为小宇已经死了，所以每次有这样的想法时，很快会将它压下去，你说，如果我一早就弄清楚肖利的真实身份，我会不会有机会劝他不要做傻事。”陶渊暂停脚步，背着身默默流泪。
    “也许吧！”
    她抬手轻拍了拍陶渊的后背：“事情已经发生，你还是要看开点。”
    陶渊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我和你一直在查找的逞凶者是小宇。”
    “我也没想到会是他。”
    王颖馨按亮手机屏幕，此刻是早上7点25分。
    “还来得及！一夜没睡了，我现在送你回家，你需要休息，送完你，我还得赶紧回青县，不然上班就迟到了。”
    “不用麻烦了，我撑得住，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阿嚏……”王颖馨鼻子一阵酸涩，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你现在这情况，我真怕你开车要么追尾别人，要么被别人追尾，还是我送你保险一点，正好我还有些话，想路上和你说。”
    “好，我让我的秘书晚点过来帮我把车开到公司。”陶渊从裤子口袋掏出半包纸巾递给她：“没事吧？”
    王颖馨接过纸巾，从里面取出一张，擦了擦鼻涕：“没事，可能是昨晚因为紧张出了太多汗，又吹了点邪风，所以有点感冒。”
    “要不然你还是请个假吧。”
    “不请了，请病假需要病历，请事假需要事由，我不想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单位里的同事，所以还是照常上班吧。”
    “可你手腕上的伤，要怎么和你的同事们解释？”陶渊眼底自责更深。
    “穿件长袖的衣服就好了。”王颖馨从包里取出车钥匙解锁：“上车。”
    车子发动，一溜烟离开了青北南华分局。
    ……
    危险的黑夜虽已过去，可肖利自尽的场面在王颖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在她的小说里也描写过凶手自尽的场面，但那远远不及亲眼所见之震惊恐怖。
    随着毒素入侵肖利的身体，他开始痛苦的抽搐、狰狞的呕吐、气息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
    连续行驶了两个路口后，一盏刚刚由绿变红的交通信号灯让王颖馨轻踩刹车。
    她打破车内的安静开口：“陶渊，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是作为差点被小宇谋杀的当事人，有些疑惑我想搞清楚，当然，我不是警察，你也有权利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想知道什么？”
    “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是见到项链之后，才知道肖利是小宇吗？”
    “我……”陶渊欲言又止了十来秒：“这个要从我和小宇再次重逢开始讲起。我先将肖利和小宇当成两个人来说吧……我和肖利初次相识的地点是泰国，因为他的脸，我第一眼看见他时，以为他是小宇。直到他给我看了他的护照信息，我看到他是泰国籍，并听到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泰语，且年龄与小宇相差了8岁。”
    “泰国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小宇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何辗转去了泰国？又如何伪装的身份？”
    “w每次进入killer v的初始ip就在泰国，这个信息是你告诉我的，当时就是肖利帮你查的吧？”
    “嗯，但是当时小宇只是说他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黑客，我现在才明白，他口中的黑客应该就是他自己，所有我在国外调查的信息，都是他帮我查到的。”
    “我们在很早的时候就推断逞凶者是个网络高手，这一点肖利倒是吻合。”
    话音落下，王颖馨瞥见陶渊因为她刚才的话，神色哀伤更甚，立刻转移话题：“继续说说你们这几年相识、交往的过程吧！”
    “一开始我们只是以朋友相处，在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他和我认识的小宇性格、喜好完全不一样，所以渐渐地我便确信他不是小宇，只是恰好长了一张和小宇一样的脸。从泰国回国后，我们只是通过网络联系，直到第二年我生日，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就是在那一天确定的关系。确定关系后的这两年，我时不时会将肖利和小宇两人联系在一起，可是因为他们除了容貌，其它的几乎没有一丝相似之处，我每次又很快打消这两人是一个人的想法。直到你前天晚上给我发了小宇去学校做公益的照片，我和他聊起了这件事之后，我发现他有点异样，还将回美国的日期改成了昨天下午。”
    “昨晚我听到你说了，把他送去了机场后，发现他又悄悄的从机场内出来，你是那个时候怀疑他了吗？”
    陶渊叹气：“哎……算是吧，可我们相识的这三年中，在我心里他已经百分百不是小宇，即便有了点怀疑，也只是疑心他是不是想瞒着我给我什么惊喜？这个想法一直到我发现你的耳钉与他租的车在同一处地方，且那个地段没有任何监控，我心里便将事情朝不好的方向开始联想。当我看见他将你捆绑，并且用注满毒液的针剂指着你的时候，‘他难道是小宇？’这个猜想猛地从我心里蹦出……再接着看到了那条项链，我便清楚的明白他就是小宇……”
    陶渊抬起双手痛苦掩面：“可就算他是小宇！他为什么要杀你？在他没有坦白前，我真是不明白！”
    “他有意要瞒你，你自然不会清楚。”王颖馨转动方向盘，余光瞟了一眼陶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肖利和小宇长得很像？”
    “因为我不想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这个情况，我爱上肖利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当成小宇。”
    “明白……”
    “叮！”
    陶渊的手机响起，他无精打采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只是一秒整个人躁动地挺直了后背。
    “是小宇的邮箱给我发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