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十三真的为和长乐鬼混逼死了王氏？”西晋王坐在伦煌郊外的军营王帐内，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问。
    军中探子禀报：王淑仪死后，王氏为靖王建的多处粮库被付之一炬，大火冲天，燃了几天几夜，素泉传言纷纷，不少士人聚集皇宫外，要为王妃求公道。
    谋士秦琛不紧不慢地笑：“可不是么？听说还有刺客潜进皇宫要刺杀长乐公主，想必是王氏四房养的死士。”
    琅琊王氏根深叶茂，产业和人脉遍及天下，养的死士怕也上千，归厚虽已收回大半云地，但在中原的势力，不见得比王氏强。
    “十三这狼崽子为鸡b快活捅了马蜂窝，蜇不死他，也咬他一头包，这等乱局，至少一年，他没有心思来扰我部。”西晋王拍着长腿哈哈大笑。
    他是靖王的庶叔，两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直到跟承王起兵，才将对方视为对手，原因很简单：那崽子被先太子养大，为沈氏叫过屈，定要继承沈观澜的亚汉共治。
    共治，共他娘个屁，虎狼与绵羊能在一窝过？虽说，他们的妇人细皮嫩肉，倒确实好骑。
    因此，当他收到贞元登基大典的请帖时，和承王一样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想起汉女细腻柔软的身体，西晋王的胯下便有点异样，摸摸下巴，暧昧地笑：“长乐那娘们真的妖媚成那般？弄得狼崽子入了迷障不成？儿子生下来才两月，就迫不急待地搞死亲娘。”
    秦琛摇摇头：“靖王为人还算宽和，没想对睡过的妇人却狠成那样，先前我还担心贞元即位后，他会着手组建东征军，现下倒好，我部有时间备战。”
    西晋王本来和承王驻扎洛京城外，与自立的肃王对峙，这阵子回封地视察后勤供应，仗打了多年，手中资财吃紧，辖地的百姓快被榨成沙子了，去哪里给前线弄补给？
    秦琛皱起眉头苦恼，背手在王帐内走得数圈，想不出主意，正唉声叹气时，有侍卫来报：“邵掌柜求见。”
    “快，快请。”谋士的眼睛瞬间明亮：邵掌柜两年前曾以重金求助西晋王暂停攻势，拖延承王的进京步伐，方便他的东家将产业安全撤出。
    此后便经常前来探望，每次都带贵重礼物和数十美女，出手豪阔，以致于他每每想起，都恨不能在老头干瘪的脸上亲上几口，以示欢喜。
    西晋王听罢，更是喜上眉梢：才想到汉女便有汉女送来，邵掌柜这老小子到底也是男人，明白殿下我的心思。
    转眼便见邵掌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进来，笑意如旧的谦卑，但他后面跟着的，却不是莺莺燕燕的汉家美女，而是个面白如玉，斯文清秀的男子。
    邵掌柜恭恭敬敬地行完礼，介绍来人：“此乃我洛京大掌柜孙郎君，表字云岫。”
    “三立见过殿下，见过秦先生。”孙三立一身商人打扮，将礼节做得毫无瑕疵，神情却隐隐冷淡。
    “大掌柜莫非对本王有看法？”西晋王长年混迹军中，身居高位，直来直去惯了，孙三立也不隐瞒：“三立出生士族，拜几位殿下所赐，学业未成，为得生计，无奈弃了仕途经商。”
    想是他求学的书院也在战乱中关闭，这在汉人眼里是将身份生生降低一级，难怪有怨。秦琛拍掌笑道：“大掌柜对自己人才说心里话，好，好。”
    西晋王大手一挥：“这有何难？四哥登基后我荐你入仕。”他与承王一向亲厚，否则当初朝庭因他要食禄自治讨伐晋州，承王不会暗中撑他。
    “多谢殿下。”孙三立的脸上仍无多少笑意。邵掌柜连忙咳嗽着圆场，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奉上：“小民此次前来，特为殿下送礼。”
    金丝楠木盒，黑色丝缎，一粒鸡蛋大的夜明珠，圆润晶莹，珠光宝气，霎时便将几人的脸照得透亮。
    此乃皇室也难见到的宝物，西晋王眯眼看得半晌，问：“你等有何求？”
    “东家发现了前朝高皇陵墓，其中宝藏无数，我等先请骥王相助，无奈陵中暗器毒物甚多，外加神秘卫队守护，挖得两月，死伤惨重，故。”
    孙三立毫无隐瞒的陈述引得西晋王怒火中烧：“骥王那软蛋做不成的，你才想到我？”
    邵掌柜悄悄伸手拉秦琛的衣袖，小意陪笑：“殿下可不要误会，你与承王如今做着头等大事，我等不敢轻易打扰，这不，听说你回封地，我们便急急赶来。”
    秦琛的眼光这时才从夜明珠上离开，对老客户开门见山：“邵掌柜说得有理，不知，你方需要多少人手？”
    孙三立沉默半刻，目色幽深地开价：“我方欲借殿下的偃月队，八千骑士，成事后你四我六。”
    “我的偃月队，唯靖王的轻骑队和肃王的破阵营能比，我六你四。”西晋王神情傲然地讨价还价。
    想那胡赫朗熟读兵书，深谙战策，他却凭着无双勇悍，与羽林卫战成平手。
    孙三立不语，若有所思地环目四顾，眼神定在墙上长弓，精铁铸成，长约七尺，粗如儿臂，显然份量极重。
    西晋王见状一哂，几步窜将过去，搭箭拉弓成满月，先冲孙三立瞄了瞄，看他脸色陡变，才从窗户对着校场百步外的箭垛，箭如闪电射出，带着尖利破空之声，夺的一声，钉在红心。
    “好。”邵掌柜击掌喝彩，孙三立也张口结舌：他在军中混过，知道这等臂力和准头，羽林卫中无人能比，难怪唯靖王和肃王能与之一战。
    这小子武力值不可小觑，不过脑子太笨，不，是老大脑袋太灵光，人人都想着军力对比或迂回包抄，她却想到从上层收服的计策。
    王淑仪，你闹得好啊闹得妙，没有你这烟雾弹，小爷我怎会轻易便得手？
    想罢做出既惊奇又佩服的模样，怔得半晌，才道：“殿下好功夫，小可开了眼界，底线，再加五千人马，五五分，不然，得请东家亲自来谈。”
    接着又磨了半天，西晋王方才应诺，次日点将出发，急行三日，终于行到竟秀山麓。
    “雄领巍峨入望遥，风高万木冷萧萧。”孙三立见山势雄浑，不由地露出读书人的本色，诗兴大发。
    西晋王反客为主地为他介绍：“此地原为拓跋宏辖制，如今他为肃王守在东望，这里便成了个无人看管区。”
    可惜了，山高河宽，水草丰美，上好的畜牧之地。秦琛感慨几息，笑：“等承王坐稳天下，殿下跟他要此为封地，打猎，养鹰，牧马甚好。”
    “再往前十里便是高皇陵地，小人先前去招呼安排吃食，大掌柜带你们一路观景慢行。”邵掌柜时刻记得自己的职责。
    眼看着他一骑绝尘，消失在远处森森林莽，孙三立随着队伍行了半晌，才指着眼前大河：“殿下，小可曾读兵书，欲就此请教，你看此地布阵如何？”
    西晋王目光过处，忽觉心惊：地形如长龙卧延，头呈磨齿状，北阻高山，南隔大河，往东，山呈斜角，村寨能驻军，向西，芦苇洼地可藏人。
    十三那崽子正为娘们的事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千里来抢宝？念头转过，稳住情绪，干笑：“你小子弱鸡模样，还懂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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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古代权贵有厚葬的风习，事死者如事生，而战争其实就是烧钱，所以许多大军阀比如曹操，董卓，黄巢，刘豫，至民国的孙殿英等都喜欢盜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