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宇躲避不及,次次挨打,又气又没办法,想跑,瞬间就被鞭子锁住了喉咙。
这贱人的功夫怎么这么厉害?
就算是一只兔子,被这般轮番折磨,都会奋起反抗。
孟泽宇强忍身上的痛意,握着匕首,朝杨蓁猛地扎过来。
在他靠近的瞬间,杨蓁一脚踢在他下身。
“啊呜,你个贱人!”
杨蓁再次扬起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孟泽宇身上。
……
大理寺。
杨蓁让人门房去家里帮忙报信,安顿弟弟睡下之后,跟陆知勉去审孟泽宇。
在昏黄的牢房内,孟泽宇戴着镣铐瘫坐在地上,四周斑驳的墙与暗淡的灯光形成了一种压抑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孟泽宇,你为什么要杀了宜阳郡主?”
孟泽宇脸上带着不羁的微笑,眼神里透着狡猾的光芒,“我没杀人!你们大理寺就可以随便抓人吗?还有,小人叫孟余,多余的余,不叫孟泽宇。”
陆知勉都听笑了,“你确实挺多余的,你怎么解释,你的钥匙出现在案发的马车里?”
孟泽宇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钥匙,这不是我的,你们别想诬陷我。”
“那你怎么解释?今晚截杀大理寺仵作的?”陆知勉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大人,冤枉啊!我就是路过,就被这臭娘们给打了一顿,还把我抓到大理寺来,你们大理寺真是不讲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牢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然而孟泽宇却拒不承认罪行,继续耍无赖。
仿佛是在享受与陆知勉对峙的过程,将审讯变成了一场心理战。
“陆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撤吧!”
陆知勉不想放弃,可也知道,就手上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将孟泽宇定罪。
两人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孟泽宇扯了扯身上的镣铐,“四根竹签子,很快就会出现了。”
陆知勉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杨蓁已经冲到孟泽宇跟前,扬手给了他一拳,“你想对谁下手?”
“哈哈哈哈,杨蓁,你不是很聪明,还继承了你爹的衣钵,那你去找啊!我算算时间,你们要是在两个时辰内,找不到叶裳云,她就死了。”
“你知道,竹签子扎进去是什么感觉吗?穿透皮肉噗呲的声音,哭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真好听,哈哈哈……”
陆知勉忍不了,冲过去给了他一脚,“说,人在什么地方?”
“告诉你们可以,你们得先把我放了,不然就一命换一命,老子烂命一条,能有荣阳世子的外室和骨肉陪葬,值了。”
荣阳世子?
那不是当今皇上的未婚夫吗?
听说对陛下深情专一,怎么还会有外室?
看杨蓁和陆知勉怔愣,孟泽宇十分满意,“怎么样?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那贱人在什么地方,如何?”
陆知勉:“做梦去吧你!”
从监牢出来,陆知勉后悔刚才的冲动,两个时辰,要是找不到人,他这不是害人吗?
杨蓁吩咐衙差把今日孟泽宇骑的马牵来,“老马识途,这马儿或许能带我们找到。”
“能行吗?”
“且试试吧,你去找荣阳世子,看他有没有线索!”杨蓁说道。
“好,你多带人,小心一点。”
杨蓁出门之后,就用叶裳云的名字卜卦,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但也足够了。
马儿带着杨蓁一直往城北走,正好和杨蓁卜卦的方向一致。
两刻钟后,马停在一处两进院的大宅前。
杨蓁把马交给衙差,自己翻进去看了看。
院子里面静悄悄,原本应该是花园的地方,改成了一个巨大的演武场。
家具很少,可吃饭的地方却很宽敞,还有很多菜堆着。
杨蓁摸到后院和厢房,通铺大炕上放着十几个人的床褥子,床铺上虽然没有温度,但还有些汗味。
种种迹象表明,在她来之前,这地方还有人在休息。
这院子不像是普通的民房,倒像是豢养私兵的场所。
杨蓁去开门,让衙差进来搜查。
孟泽宇究竟会把叶裳云藏在什么地方?
“杨仵作,这是陆大人让我送来给你的。”
杨蓁打开书信,上面是所有叶裳云的资料。
叶裳云是罪臣之女,沦落风尘之后,成了青楼头牌,荣阳世子与她幼年认识,便为她赎了身,养在外面。
前不久,荣阳世子知道她怀孕后,也没法给孩子一个名分,他毕竟是皇帝的未婚夫。
叶裳云因此很不开心,前日,荣阳世子买了东西,想去哄哄叶裳云,却发现她人不在家中。
本以为叶裳云是出去集市上了,可次日,荣阳世子又去找叶裳云,还是没见到人,才惊觉她可能出事了。
信的后面,还有一份标注了叶裳云住址的地图,杨蓁看了看,她现在站的这院子,距离叶裳云家不是很远,确实很方便劫持人。
收好信件,杨蓁根据叶裳云的生辰八字又起了一卦,一片空白。
那是不是说明,人就在这附近?
这边的房子大多是一家挨着一家,孟泽宇说折磨人的时候,哭喊声很好听,那旁边的人家岂不是都能听得到?
杨蓁再次翻开地图,找来一个衙差问道:“这附近有没有哪个地方是比较偏僻的,或者人不多,没人敢去,又或者是远离人群闹市的地方?”
衙差仔细想了想,又挠挠头,问道:“鬼宅算吗?”
“算!”
“就是这里,大约两年前,有个寡妇烧死在里面,自此之后,就传出这寡妇的化成厉鬼住在里面,也有胆大的人进去一探究竟,出来之后都吓疯了,渐渐的就没人去了。
有几个巡逻的兄弟说,他们之前路过,听到里面有女人苦喊嘶叫的声音,进去看又消失,出来又有,就成了这一片有名的鬼宅。”
杨蓁收起地图,“带我去看看。”
“是!”
衙差说的鬼宅,就在一条街之外,爬满青苔的院子,隐约间能看到烧得漆黑的墙。
推开门走进去,地上还有些脚印,杨蓁扭头和衙差说道:“沿着我的脚步走,不要破坏了这些脚印,说不定有用”
一直往里面走,杨蓁闻到隐隐的血腥味。
“救命,救命啊!”
听到声音,杨蓁加快了脚步,差不到转角的时候,一个血人爬了出来,身后带出一道拖拽的血痕。
杨蓁赶紧上前,见这姑娘下身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赶紧搭手把脉,“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叶裳云,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果然是叶裳云,杨蓁扭头吩咐衙差,“去找辆车来,送她去医馆,再去几个人请陆大人过来。”
“是!”
叶裳云腹中的孩子已经没了,杨蓁拿出一颗培元固神的药丸塞进她嘴里,赶紧将人给抱出去。
把人就近送到医馆后,荣阳世子和陆知勉也匆匆赶来。
“裳云,裳云,你没事吧?”
看荣阳世子这专情的样子,杨蓁和陆知勉抿抿嘴,让衙差盯着,两人返回鬼宅去搜查。
杨蓁把刚进鬼宅的几个鞋印拓印下来,陆知勉则带着人从里面搬出了不少刑具。
“杨蓁,你看这些竹签子,还有鞭子。”
“等我带回去仔细比对一下。”杨蓁说道。
很快,衙差在最里面的屋子里找到了,不少姑娘家式样的发簪和璎珞。
证据带回去之后,杨蓁和陆知勉抓紧时间去睡了一觉,天亮之后,才开始审讯孟泽宇。
陆知勉把从鬼宅找到的东西,扔到他面前,“我们救出了叶裳云。”
在孟泽宇的计划中,大理寺应该找不到那贱人,只要荣阳世子施压,大理寺定然会向他妥协,然后放了他。
怎么可能会找到人呢?
在孟泽宇震惊的目光中,陆知举起了一根竹签子,“你在恩水奸杀苏采薇的时候,用了一根竹签子,杀宜阳郡主的时候,用了三根竹签子,按照你的说法,叶裳云是四根竹签子,那么两根竹签你用在了谁的身上?”
孟泽宇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转头看向杨蓁,“两根竹签子用在谁身上,你也不知道吗?”
杨蓁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张口:“你娘,孟家老夫人!”
“哈哈哈哈,杨蓁,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可惜孟泽安是个蠢货,还找了一个更蠢的蠢货。”
陆知勉看着孟泽宇那张肆无忌惮的笑脸,就十分来气,“够了,孟泽宇,把你杀害宜阳郡主的过程详细说来。”
“其实,我是不爱杀人的!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没动手了。”
杨蓁嗤笑一声,“你没动手,是因为你的第二个目标,也就是你母亲,你一直下不去手,对吗?”
孟泽宇笑眯眯的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宜阳郡主阻止我找裴书呈要钱,还让人把我打了一顿,我也不会杀了她,都是那贱人自找的。”
陆知勉:“宜阳郡主去找裴书呈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当然是裴书呈告诉我的,我跟他说,只要让宜阳郡主跟我睡一觉,欠赌坊的钱,我就不要了。
你们知道吗?他略微思索,就答应了,说是可以帮我安排。那日,裴书呈让我去雨花谷找宜阳郡主,说他已经支开了人。
我本来还担心这小子给我设圈套,谁知道我去了之后,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在马车里,狠狠欺负那臭娘们。
明明有婚约的人,整日在外面招蜂引蝶,还被裴书呈搞大了肚子,我当然要狠狠惩罚这个不忠贞的贱人。
你们是没看到,那个贱人哭着求我放过她,说是她有了孩子,我偏偏要用三根竹签,让她活生生看着,我是如何杀了她的孽种。
可是,最后,她不哭了,不喊了,没意思极了,就把她给掐死了。”
杨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上前一脚踹在这混蛋的胸口,“当初,我就不该放了你,就该杀了你。”
孟泽宇吐出一口血,躺倒在地上,“哈哈哈哈,可惜啊,你没机会了!”
陆知勉让衙差把孟泽宇扶起来,“你为何要杀叶裳云?”
“她不也是贱人一个,你们以为他肚子里孩子是荣阳世子的吗?不是,是荣阳世子身边那个护卫的。”
陆知勉:“你怎么知道的?”
“我本来,是想去尝尝那贱人的滋味,谁知道那贱人正和那侍卫翻云覆雨,还商量着如何母凭子贵,进入荣阳侯府。”
“你城北的宅子是谁在住?你背后的人又是谁?”
孟泽宇摇摇头,“我不知道,吩咐我办事的人叫北辰,那房子只有他们让我回去的时候,我才能回去,平时都是住在同源赌坊,他们都戴着面具,我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陆知勉和杨蓁对视一眼,又是北辰?
“那些人的面巾上,是不是绣着银色的龙?腰带上也是如此?”陆知勉继续追问。
“对,你们都见过,还问我干嘛?”
杨蓁:“你杀人,也是他们指使你的?”
“他们只让我把事情闹大就好,但是,有什么比死了人,更让人感兴趣的呢?”
陆知勉和杨蓁的心沉了沉,最近这几个案子,怎么都跟北辰有关系?
……
审讯完孟泽宇之后,陆知勉让人把裴书呈带了上来,“裴书呈,孟余已经招供了,你还不招供?”
裴书呈哭倒在地上,“我该死,你们杀我,杀了我吧!”
“你真的喜欢宜阳郡主吗?你要是真的喜欢,怎么会把心上人送到孟余手中,用她的身体,帮你还赌债的?”陆知勉觉得裴书呈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耻辱。
裴书呈用手狠狠地锤自己的脑袋,“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孟余威胁我,要是不照他的做,就把我赌博的事情捅到国子学,还说要杀了我。
我不能失去我的学业,不能离开国子监,我还要考科举,做大官,我想风风光光的迎娶宜阳。
我想着,只要答应孟余这一次,还清赌债之后,我就再也不赌了,我也不会嫌弃宜阳,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杨蓁都给听笑了,真不愧是读书人,“你这谎话是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