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事您叫我。”
    飞机上，张涛提着行李跟在身后，与之同行的还有几位吃了么，新晋粤东区域经理助理。
    吃了么董事吴奕斌，和公共关系维护部管理层这次也随行一起。
    “李董，昨天你也走的太急了，都没来得及和你喝一杯。”
    登机后与大部队分开，吴奕斌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开口道：
    “都说你是海量，无缘亲眼见证，真是遗憾。”
    “会有机会的。”
    李泽华笑着回应，昨天他在游艇上呆了不到三个小时，就乘快艇离开。
    因为二维码的事情多停留一天，期间和魔都本地，几个研究机构负责人碰面。
    就二维码应用方向大体交换了意见，在一叠叠合作与保密，违约协议被签署后，几家研究机构欢天喜地的走了。
    还以为什么高难度任务呢，搞半天就是最基础的数据储存读取。
    一副围棋全搞定，这种事随便交给本科生都能弄出来，难题是在应用场景推广，和接入设备的成本上。
    不过这不关他们的事，收钱办事，快一点的打包票一周拿出样品，慢一点也就十天半个月。
    惟独扫一扫一个功能需要点时间，但也难不倒软件工程师们，不就是做个，能申请专利的实验室产品吗？
    简单！
    就这样，摆在李泽华面前的所有难题，在专业人士面前都不值一提。
    甚至连最初在李泽华看来，最难搞定的专利/论文署名权，未来收益归属权，都被对方轻易答应。
    签字的速度比他还快，唯恐他反悔而损失一大笔。
    就这样关于二维码未来所有权益，全部归属青云集团。
    在科研机构看来。
    还推广？
    条形码如日中天的时代，费力不讨好弄这个所谓的二维码，纯粹是吃饱了撑得慌。
    原因很简单，一个黑白交替的二维码，其储存数据的能力，确实比条形码十几个字符多数百倍。
    但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是经济发达的欧美日韩，都很少有企业愿意在商品上使用，归根结底来说是没有市场需求。
    比如脚盆鸡在弄出二维码后，一开始仅仅在汽车零部件上，用于产品的数据追踪。
    仅此而已！
    二维码不是不好，而是太过超前，目前市面上没有，专门为其提供数据读取的设备，只有企业会少量定制一些。
    与之相比，条形码是固定的数值，使用特别简单，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印刷清晰，随便用扫描枪就能读取。
    生产链上下游配套企业彻底成型，与条形码相关的行业，年度总产值高达200多亿美元，全世界几乎所有的生产企业都在使用。
    而二维码太繁琐，应用前景又不明朗，在尝试过无数次商业应用测试无果后，脚盆鸡某企业才选择放弃该专利权益。
    即使这样，无利可图的二维码推广起来仍旧困难重重，历经十五年发展，虽然被世贸和多国认证体系，接纳为高新标准。
    但一谈实际应用。
    抱歉！
    只能说自娱自乐居多，都在企业内部流转，与普罗大众距离太远。
    但谁都没想过，智能手机的崛起，将会带动二维码应用迅速占领市场。
    移动互联网将彻底颠覆整个行业基础。
    处理好二维码事宜，李泽华这才动身前往粤东，一为处理好吃了么蜂鸟扩张，二为解决拼夕夕供应链。
    拼夕夕团购目前签约合作对象，主要为江浙沪地区的纺织，服装企业，及小商品。
    另一个就是粤东地区的家电，电子类产品，以涉外贸易为主的滞销商品价格更低，数量更大。
    第三个则是为即将起步的智能手机制造，寻找合适的零部件供应商。
    吴奕斌这次过去，则主要为维护公共关系，顺带利用自身人脉关系，为其它目标提供帮助。
    寒暄过后，步入正题。
    由于事先已提前沟通清楚，这次谈话更直接些，李泽华道：
    “粤东的情况整体来说比魔都更难，羊城更复杂些，所以这次要先易后难，先从鹏城谈起，你的任务很重啊。”
    不像林文辉那样，对国内印象仅停留在北上广的繁华上，吴奕斌对现实的情况了解更深刻。
    闻言点头附和道：“情况不容乐观啊，这两天我翻阅大量资料，对粤东的情况又有新的认知。
    只能说任重而道远，仅仅依靠几次突击式行动，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涉及的具体难点在哪，两个人心知肚明，私下也有过交流，但明面上稳定和谐的大局面，谁也没否认。
    “再难也要做下去。”
    李泽华颇有些头疼，“十三天，具体业务才开展不到两周，42个电瓶，11辆整车，370多单外卖。
    这还是交上来的数据，又有多少私底下和商家商量后，自行补上的订单？
    再加上那些自带电瓶车丢失的案例，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阻碍我们进一步发展的。
    不是竞争对手，而是第三只手！
    这么玩下去，还有几个员工能放心跑业务？”
    吴奕斌初看这个数据也很震惊，此时看着手头文件，里面提到的一件事更让他头疼。
    “他们胆子是真大啊！
    连驻地站点的门锁都被敲掉，如果不是值班人员警惕心强，被一锅端走，起码多损失二十辆。”
    “谁说不是呢。”
    李泽华也很无奈，“粤东的夜生活比江浙沪更丰富，但在夜宵这一块，完全没做起来。
    固然有我们刚刚进场的不熟悉业务，但更多的何尝不是一线员工，发自内心的抗拒。
    送一单烧烤夜宵才赚几个钱？
    电瓶丢一个五六百，整车丢一个一两千，半个月白干属于是。”
    幸亏公司一开始考虑周到，每辆车额外配电瓶，这才没让业务陷入瘫痪。
    可算下来出事的比例同样吓人，不考虑蜂鸟那边丢失的电瓶，快递包裹。
    仅仅南下的吃了么团队，500多人，400多辆电瓶车。
    加上过来后招募的上百人，满打满算五百台车，电瓶/整车失窃率高达10%？？？
    这个数据刚统计出来，愣是把公司上上下下惊呆了。
    吴奕斌更是感慨万千，“这个学费缴的太恐怖了。
    我现在才明白，您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宁愿捐赠整整三百万，给鹏城羊城六扇门。
    又是让魔都发公函，还亲自前来坐镇处理。”
    前天开会，他是捏着鼻子投赞成票，毕竟第一次董事会，总不能太不给面子。
    当时连林文辉听说这事，都觉得李泽华太小题大做。
    可现在看到真实情况，觉得一点都没错。
    50台电瓶/整车固然没多少钱，一两万而已。
    但造成的恐慌和影响，远不止于此，放大看，光一个夜间配送的影响，每天都不知道损失多大。
    长此以往，间接影响的业绩何其恐怖？
    想到这，吴奕斌很纳闷，“为什么之前淡马锡投资的所有企业，都没人遇到这个问题呢？”
    李泽华没好气道，“那是因为吃了么，涉及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天天在市场跑来跑去，什么糟心事都能碰上。”
    说白了还是疏忽大意造成的。
    送外卖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是跑来跑去送啊！
    车停在楼下，人提着外卖上楼，这中间就会有几分钟，到十分钟不等的脱离接触空隙。
    白天还稍微好一点，一到晚上乐子就大了，甚至发展到进店里，取餐的短短一分钟时间内。
    转头一看。
    哦豁~
    电瓶车凭空消失了。
    哪个外卖骑手能接受这个打击？
    07到08年，在東莞呆过两年的李泽华，对此是真的深恶痛绝，“老吴啊，这次你的任务，可是关系到吃了么在粤开展工作的关键。
    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吴奕斌不敢打包票，“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翻看着资料，看到公司几个预防性措施，苦笑道：“我现在能更改在董事会发言么？
    我觉得追踪芯片，隐藏序列号以及给六扇门捐赠摄像头，以加快天网建设进度非常有必要。”
    “晚了！”
    李泽华瞪他一眼，“反对的声音属你最大，现在知道后悔了？”
    随即笑道：“吃了么没准备，但是亚迪那边准备好了，下一批送过来的所有电车电瓶，全部装载了跟踪芯片。
    算算时间，我们下飞机，这批电瓶就会送到粤东。
    让他们偷吧，这次我们来个一网打尽！”
    他可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从一开始接到粤东地区，丢失电瓶电车报告开始。
    就在着手准备。
    奈何吴奕斌反对，导致这笔成本由亚迪电池厂先行垫付，都是左右手的事，后续再想办法报销好咯。
    吴奕斌眼前一亮，“这样好，抓贼抓脏，有了完整证据，还不信打不掉他们！”
    “别那么可观。”
    李泽华选择给他泼冷水，“我们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
    飞机上，他们聊的火热……
    鹏城机场外，郝俊杰正愁眉苦脸。
    他是特意从羊城赶过来的接机的，正和粤东区域中高层今天全部到场，可没一个人是兴高采烈的。
    十几天了，从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垂头丧气。
    天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回想临行前，对老板的豪言壮志，郝俊杰整个人都快疯了。
    什么一周站稳脚跟，半个月打开局面，一个月辐射珠三角。
    嗯，打开局面做到了。
    吃了么加蜂鸟刚来一周，就和某团伙狠狠干了一架，现在第二周，又干了几场。
    无一例外，保持全胜！
    毕竟人数优势摆在这里，寻常团伙正面硬干，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甚至还有上门收清洁费的精神小哥，被揍的皮青脸肿跑路。
    但包括他在内，在粤东的这帮人没一个开心的起来。
    尤其对比燕京团队的业绩后，粤东区域简直无地自容。
    一千多万人的市场，把近亿人口的市场比下去，传出去丢人啊！
    “郝总，我们这也是特殊情况啊，相信老板会理解的。”
    一个不开眼的管理还试图辩解，被郝俊杰一个眼神瞪过去，瞬间闭嘴。
    “不行，非得想个办法挽回印象。”
    郝俊杰阴沉着脸，在众多下属身上扫视一周，几乎没人敢和他对视。
    “各位，情况不用我多说，大家都是从魔都总部出来的，对公司眼下发展速度相信都很清楚。
    更不用说董事会透露出来的决议，下一步各区域将晋升为大区。
    可谁能告诉我，就眼下这个烂摊子，我凭什么升到华南大区做总监？
    我升不上去，你们呢？”
    无人应答，一片寂静。
    大家心里都憋了一肚子火，眼下什么情况，他们都非常清楚明白，大批的高素质人才正在涌入公司。
    他们虽然没有一来就占据高位，但各个依靠自身能力，迅速抢占中层关键位置。
    譬如江浙沪和燕京，空降了不少区域副经理，经理助理，站长助理。
    他们和原有管理体系并不冲突，老体系还是负责业务推广，新来的负责后勤团队及查漏补缺。
    可任谁都知道，两套体系迟早有一天会并行，他们这些老人，能力肯定有，但还没彻底站稳脚跟。
    比如这次粤东一口气增加四位城市经理，十几位区域副经理，经理助理。
    这些人都是带着团队管理经验，还有粤东地区的人脉关系，甚至有不少原公司的销售团队，跟着一起跳槽。
    他们若是做得好，自然不怕，毕竟几位城市经理，是带着开拓新市场任务来的。
    但现在做成这个鬼样子，简直没脸见人。
    由于失去最容易开发的夜宵烧烤配送，羊城鹏城两大市场开拓都不尽如人意，巅峰时一天也只有三四千单。
    还不如蜂鸟快递十分之一业务量，这也导致吃了么配送员，大多跑去蜂鸟兼职送快递。
    也幸亏有蜂鸟，不然这点业务量，自己不跑完，公司也要下狠手清理掉大部分人。
    眼见前途渺茫，一个站长豁出去了，“老大，要不我们再学以前在交大那样，大家一起凑钱出来。
    直接找几个人，把销赃的那帮畜牲挑断筋脉，丢河里去算了。”
    “闭嘴吧你！”
    郝俊杰差点没气死，伸手指着他骂道：“亏你还和老板一个地方出来的，平时就这么浑？
    什么年代了，还敢玩这套？万一扯上公司，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郝总，老刘说的其实也不是不行。”
    鹏城的区域经理姓唐，唐文俊，湘省人。
    因为在粤湘鄂桂人多，从魔都出发时，特意挑这几个地方的人过来，梁小龙还无声抗议过呢。
    这会他出来道：“不过要换种方式，销赃的那帮人我们找出来了，人家在这边根深蒂固，我们没办法。
    但能不能转个思路，让我们老家派人来抓呢？”
    郝俊杰略微思考，摇头道：“属地不对吧？”
    “那就过道手，跟公司建议在老家那边，设个分公司，把电瓶车等固定资产转过去。
    再赞助点办案经费，他们也有充足的动力做事，只要证据确凿，当场抓住销赃现场，把人带回老家。
    嘿嘿，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这年代，能合理合法办成事情就是能力，唐文俊的提议迅速得到大家的响应。
    “这招好，我有个表哥在老家有关系，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那边有多穷，只要能公开捐赠一两台桑塔纳，分分钟给你跨省办了。”
    “搞得！这是合理合法的办案，谁都挑不出错来。”
    郝俊杰摸着下巴，“我老家在粤西北，同样穷的不行，还别说你们这套可以用。”
    不得不说，人逼急了什么办法都敢想，有人带头捅破窗户纸，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什么奇思怪想都冒出来，毕竟能从几千人里脱颖而出，又见过世面，各个都聪明的狠。
    眼见大家越说越起劲，什么好的坏的一起往外丢，事情很快朝着很离谱的方向发展。
    郝俊杰赶紧叫停，“各位，我们是正规企业，不是什么犯罪团伙，那些明显过线的办法，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又看看时间，“老板的飞机马上到，都打起精神，尤其闭上嘴，谁要是在老板面前满嘴跑火车，看我不弄死你们。”
    “郝老大，你就放心吧，我看到老板特紧张，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
    “那肯定不敢胡说八道。”
    下面人附和一阵，就在郝俊杰的带领下，往出站口去。
    等了没多久，就见一大群人出来，为首居中的，正是李泽华。
    “三天，三天内我一定要看到动静！”
    他这会一边走，还一边和吴奕斌交代，“粤东人杰地灵，这样大的一个市场，做好了能顶整个江浙沪，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
    吴奕斌深知责任重大，不敢怠慢，“我已经联系好鹏城六扇门，另外羊城都督府的专员也在接洽中。
    他们答应今天下午派人来面谈，又有魔都的公函在，相信这边多少会给一点面子。”
    “那就放手去办吧。”
    说完这句，李泽华冲前来接机的郝俊杰招手，后者屁颠屁颠跑上来，“欢迎董事长视察粤东。
    我代表粤东全体同仁……”
    “行了，客套话少说几句，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多做事，少拍马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