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方才张家人矢口狡辩惹得众人鄙夷不屑,此时张母气倒了老族长那便是犯了众怒。
这老爷子一向来身子硬朗,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若是被她气出个好歹,那么今日他们这一家人也别想善了了。
好在人缓了过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呀我这个暴脾气。”
孙家婶子第一个忍不了,撸起袖子冲上前一把扯住张母的头发,啪啪便甩了两个大嘴巴子。
“我看你这张嘴是吃屎的吧?净知道喷粪。”
张母那原本被杭母扇得微肿的脸,此刻显得更加臃肿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嚎叫道:
“打人了,上塘村欺负人啊,没天理啊……”
孙家婶子利落地从张母的脚上脱下臭袜子,二话不说便堵上了她那嗷嗷叫唤的嘴,耳根顿时清静了不少。
一口唾液直接吐到她脸上,骂道:“呸!什么东西。”
“好,干的好!”
人群中爆出一阵叫好声,众人对于孙家婶子的这波操作纷纷拍手称赞。
更有人直接站出来,呼吁大家。
“大伙都别愣着了,也别派人去报官了,咱直接将他们送去衙门岂不是更方便。”
“说的对,这种人就该送去衙门。”
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过去便将张有财父子从地上提溜起来,妇人们也自觉的两两一对,去抓起张家婆媳以及那一直扮演着小透明的赵神婆。
“走,去衙门。”
“牛车,把牛车牵过来。”
有手脚轻快的后生快速地牵了牛车过来,所有人分工有序,有条不紊,所有事情配合默契一气呵成。
张家人见大伙动了真格,这回是真的知道怕了。
张母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张有财试图大声地调解道:“误会误会,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张大壮更是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鼻涕横流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里正救我,有德叔,救我啊,我不想去衙门……”
提溜着他的汉子毫不手软地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怂包,刚才不是还很狂吗?”
张里正见场面似乎有些难以控制,连忙向何里正周旋。
“青山兄,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
虽说那张有财一家也是活该,但若真闹到衙门,那么今后小泉村的名声就真的坏的彻底了。
何里正显然也是气得不轻,铁青着脸沉声道:“有德兄,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看看这一家都是什么东西,丝毫不知悔改。”
张里正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是,我都知道,但报官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啊,咱再商量商量。”
这边两个里正周旋着,那边老族长顺了气,他拍了拍杭书珩的手背,低声道:“这事不能真闹上公堂。”
杭书珩听罢,点点头说道:“叔公放心,我来处理。”
他起身径直走向牛车,此时张家人已经被丢在板车上,只等一声令下,即刻便可出发进城。
杭书珩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们,冷冷地道:“今日也就是叔公没事,若你们将他气出个好歹,哪怕赔上名声不要,我也定要将你们送去县衙大牢里住上些时日。”
老族长欣慰地捋了捋胡子,这一番话听得他心头无比熨帖。
果然是好后生啊!
张有财见杭书珩的态度,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连忙说道:“书珩,外甥,妇道人家嘴上没个把门,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你千万别报官啊!”
杭书珩没有继续理会他们,转身走向还没讨论出结果的两位里正跟前。
“我有一个方案,两位可以听听。”
“请讲。”
张里正率先说道,表现得有些急切。
杭书珩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不报官,但他们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未免日后有人说上塘村欺人,如何处置他们由你们小泉村定夺,上塘村绝不插手。”
张里正闻言不由深深地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
这年轻人,说得轻巧,将处置权交给了小泉村,看似让步,实则不然。
处置人也是一门学问,如何处置,还得看小泉村的诚意。
张有财一家听不出这话外之音,仍在那里沾沾自喜。
“另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让他们供认自己的罪行,写认罪书让他们画押,一式三份分别由小泉村、上塘村,还有我本人保管,日后若他们再敢以各种名义来找我麻烦,届时我再将他们告上公堂,这份认罪书便可作为证据。”
说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所以日后还望张里正约束好他们才是。”
最后,他还不忘补了一刀。
“为了公平起见,认罪书应当由张里正您来写。”
此时的张里正已经不复方才的急切,表情显得凝重,鬓角出了些许细细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心焦所致。
小泉村的里子面子,算是被张有财这一家玩给败坏光了,他现在是恨死了他们。
一旁的何里正却是对杭书珩提出的方案大为赞同。
即可以不用报官,还能让他们受到惩罚,这些他倒是能想到,但写认罪书画押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还得是读书人脑子灵活啊!
他绝对是举双手赞同的:“书珩这个方案不错,有德兄,你觉得呢?”
“这个……”
张里正有些犹豫,他还想再周旋周旋,但那头张大壮却已经急急地出声。
“我,我同意,我同意,表弟,你别把我送去衙门,你让我干啥都行。”
杭书珩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他们自然也是听的一字不落。
张里正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叹气,他还能说什么呢。
笔墨桌椅都备好后,张里正执笔记下张有财一家的罪行。
张母仍想着耍心眼蒙混过关,张里正一怒,愤然拍桌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老实交代,看来你们是真想去那牢里住上一住。”
一听要坐牢便怂了,即便不情愿,也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给交代出来。
一切都交代完毕后,张里正宣布了对张有财一家的处罚,每人杖打二十板。
张有财一家顿时又嚷嚷了起来。
“我们不是都说了,咋还要打?”
“上塘村都说不插手了,里正你怎么还要打我们板子,你到底是小泉村的里正还是上塘村的里正?”
“你们……”张里正一时气得语塞,就他们这脑子里全是水,怎么好意思出来害人。
长长喘了几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大喝道:“谁再多嘴,多打十板子。”
吵吵嚷嚷的几人瞬间便静了下来。
张里正眼角余光瞥见杭书珩和何里正忍俊不禁的表情,不禁汗颜。
很快,上塘村的村民们自发地搬了长凳、扁担或竹竿过来。
由小泉村一同过来的村民动手,在张有财一家的鬼哭狼嚎中,结束了这场风波。
杭母看着那场面,即便没打到她身上,却也不由得瑟瑟发抖,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处罚。
终于,老族长走了过来,当众下达了对杭母的处罚决定。
罚跪祠堂三天。
众人哗然!
这个处罚不可谓不重,无论是高门贵族,还是普通百姓,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罚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