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春日种下的庄稼已经有了成熟的雏形,尤其那水稻,观外表就知比往年沉了不少。
鸳湖村田地边,不断有人望稻感叹。
这些,可都是托秦家的功劳啊。
要不是秦家带来的沤肥,哪能有如今的好现象。
秦老根这些日子出门没少被村里人恭维攀谈,可谓春风得意。
他背着手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开始还谦虚几句,又是推脱他家阿梨的功劳,又是推脱他家老四的功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这日,洛里正带着两个孙子登了门,还拎了好些东西。
田桂兰给泡上新茶叶招待,洛里正尝了一口,立即夸道:“好茶!”
田桂兰笑而不语。
每回人来都是同一罐子茶叶招待,怎得今儿就夸上了?
秦老根从外头进来,他身着一身整洁的粗布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笑容。
两人笑着聊了会儿天,洛里正才提起这次来的目的。
他指着两个麻袋,“这些是村里人感谢你家带来沤肥,特意让我送来的,都是自家种的些瓜果蔬菜什么,我特意留了些耐放的。”
“这怎么使得,我家这沤肥都是上报了官府的,就算我不说,总有一日大伙儿也能用到,何必送这些东西呢,那多不好意思啊。”秦老根一边得意地笑,一边喝茶做掩饰。
“有什么使不得的,这都是你家应该得的,收下收下吧。”洛里正催促。
秦老根没有继续让,左右都是些食物,并不是贵重东西。
“那这次我就留下了,下次再有人要送,还请里正一定要帮我推了,家里也不缺这些,菜园子都满了,多了可是要坏掉的。”
“放心放心,我晓得的。”洛里正嘿嘿一笑。
秦老根同他认识也有几个月了,看这笑容,总觉得奇怪。
说不上来,就仿佛今儿这人笑得格外灿烂。
秦老根眯起眼,“……”
-
燕山脚下。
向日葵已经大片盛开,草莓也结了果子,暖黄的大花一朵朵看着格外喜人。
苏梨拎着篮子,仔细采了一篮成熟的大草莓,准备带回去给家人品尝。
她抬手擦擦额上的汗珠,淡蓝色的衣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更显温柔。
苏梨盘算着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该换夏衣了。
陈大把一筐折下来的向日葵放在苏梨跟前。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都挑的个头大的。”陈大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对着这个庄子,他成就感简直爆棚。
别的不说,就问谁见过这么大的黄花和这么甜这么好吃的红果子?
“辛苦你们了。”苏梨道谢。
“不辛苦,应该的。”陈大挠挠头,“夫人对我们一家子这么好,还给我们定了月银,我们当然要好好帮夫人看管庄子。”
苏梨温声道:“但是庄子这么大,你们一家也顾不来,回头我再寻几个合适的人,带回来你管着。”
陈大扭捏,“其实,这样也成的,反正地都是雇村里人伺候的,我们就是盯一盯。”说完又怕苏梨责怪他干涉决定,连忙补充,“不过夫人说的也好,一切都听从夫人的吩咐。”
“我给你们发些赏钱,回头让琴娘给你和风晚做身新衣裳。”苏梨说。
“谢谢夫人。”陈大乐道。
“好了,我先回去了。”苏梨拎起装满草莓的篮子。
“我送夫人。”陈大正要把放着向日葵的藤筐背起来。
陈风晚忽然从屋子里跑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油纸伞,他动作麻利把藤筐背起来,对陈大道:“爹,我去送夫人。”
然后把手中的伞撑开,遮在苏梨头上,帮她挡住日头。
苏梨诧异,杏眼弯成了月牙。
“哪里来的伞?你这主意还不错,夏日太阳大,若是有一把伞撑在头上,可以遮挡日光,凉快些。”
陈风晚面色有些发红,轻声道:“上回我去县里,看有些小姐就是这么撑的。”
苏梨注意到这油纸伞很普通,纸是用的素纸,木头也是最普通的木头,做工略显粗糙,隐约有猜测。
“这伞是你自己做的吗?”
陈风晚略微吃惊,“夫人好眼力,这都看出来了?”
苏梨歪头想了想,没好意思打击他的自信心。
哪怕是镇上的木匠工人做的油纸伞,也没有如此粗糙劣质的,怕是这一把伞陈风晚研究了许久才做出来。
走到秦家大院门口,陈风晚收了油纸伞,低垂着头,将伞递过去。
“夫人,这伞您不如自己留着?平日出个门,也好用。”
“我不用了,我有夫君做的幕篱,你自己用便是。”苏梨柔声拒绝。
陈风晚还要说什么,脸色倏地一变,往旁边退了半步,垂下眼睛道:“四爷。”
苏梨回头,果真看到秦见深走出来。
秦见深换了一身整齐的衣袍,是苏梨特意为他谈生意准备的,暖白大方的绸子长袍,十分衬他的气质,有种温文尔雅的成熟风度,谈生意也不会显得失了面子。
他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眼神深邃,让人移不开目光。
秦见深眸子落在苏梨和陈风晚身上,微微眯了眯眼。
苏梨快步走到他身边。
“夫君。”
秦见深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篮子,眼神却瞥向陈风晚,“我见你许久未归,出来看看。”
陈风晚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低下头道:“四爷,我送夫人回来。”
秦见深微微颔首,“有劳了。”
说完,便拉着苏梨往院子里走去。
进了院子,秦见深将篮子放在一旁,看着苏梨说道:“以后出门,让双双或者依依跟着,别总是一个人。”
苏梨心中一暖,知道秦见深是在担心自己。
“夫君放心,我会小心的。今日去庄子上,风晚他们父子很是尽心,向日葵和草莓都长得极好。”
秦见深微微皱眉,“那陈风晚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苏梨懵了懵,摇摇小脑袋,“没有啊,风晚能有什么不妥?他还自己做了一把油纸伞送给我,不过我没要。”
秦见深这才舒展眉头,“你做得对,咱们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正说着,田桂兰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笑着问道:“阿梨,你从庄子上带回来什么好吃的了?”
苏梨指了指篮子,“娘,我摘了一些草莓,可甜了,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