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燕招来服务员给苏冬梅和小姑娘点了果汁。
    “这是我妹妹，儿媳，微微。”乔玉梅大方介绍。
    她改嫁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谢薇薇和吴星星打了招呼。
    苏冬梅早知道乔玉梅改嫁，年轻那会儿也没少骂乔玉梅没良心。
    后来想想，她是乔玉梅她也会改嫁，而且为了摆脱婆家人无休止的辱骂会早早的改嫁。
    乔玉梅能给她大哥守七八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想到早逝的大哥心里又酸又涩。
    她大哥成了一捧黄土，乔玉梅儿孙满堂。
    她妈到死都念叨乔玉梅没良心，她大哥那么护着她，几十年了不知道回来到她大哥坟前上炷香。
    婆媳俩没戴贵重的首饰，穿的素净简单，可一看那面料和做工就知道不便宜。
    听人说乔玉梅在京市做大生意，很有钱，这都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刚知道的时候后悔过，大哥去世，乔玉梅孤立无援的时候不应该去踩一脚，不然，乔玉梅发达了也会拉她一把。
    不至于辛辛苦苦几十年才攒下那么点家当。
    苏冬梅拉拉身旁的小姑娘：“莹莹，喊人。”
    小姑娘乖巧的按照年龄跟四人打招呼。
    实际上，差了辈分。
    苏冬梅脸色僵了僵。
    乔玉梅笑着应了声：“这是你孙女吧？真乖。”
    苏寒松两个弟弟三个妹妹，只有他一人上了中学考上大学，两个弟弟一个念了高小，一个念了初中。
    王大脚偏心儿子，认为女儿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舍不得花钱让女儿上学，三个女儿一天学没上过。
    七十年代出生的县城姑娘没上过学的很少见，哪怕是县城周边的农民，多少都会给自家姑娘上几年学。
    上过学能嫁的更好。
    王大脚不管这么多，她认为自家姑娘长的好看，没上学又有什么关系，再说没上学又不是不认识字。
    苏冬梅姐妹对她这个上过中学村姑羡慕又嫉妒，无力反抗父母便千方百计的刁难她。
    她去了京市后就把苏家的人放下专心赚钱，他们过的好与不好都与她没了关系，不会刻意去打听他们的情况，更不想报曾经被苏家人欺负的仇。
    苏冬梅有些尴尬的放低了声音：“是我小女儿。”
    乔玉梅愕然。
    苏冬梅比她小十四五岁，今年也有六十二三了，这小姑娘顶多十岁出头。
    果真是积极响应国家政策的一代人，过了五十还拿命拼三胎。
    苏冬梅老脸一红，不好意思摸了摸刚染的黑发：“那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结婚也不生孩子。
    只图自己过的安逸，过一天算一天老了没人管也无所谓。
    我两个儿子都四十多了还打着光棍。
    幸好有个小的，不然我跟我家那口子得被他们气死。”
    逼儿子结婚生孩子，话赶话说他们不生她就再生个把财产都给小的。
    当时是跟两个儿子置气，说说而已谁知道还真怀上了。
    两个儿子依然坚持单身，她憋着一口气保胎保了将近半年生下小女儿。
    生了她就后悔了，生个儿子还好，生女儿被人背地里笑话的更厉害。
    带孩子出门一些人明知道是她女儿还故意问是不是她孙女，开家长会，多少家长比她儿子年纪还小。
    孩子被小伙伴和同学笑话，自卑的不行，不愿意跟她和老头子出门。
    两个儿子也放话说休想让他们给她带孩子，谁生的谁管。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和老头子没等女儿长大身体就垮了。
    乔玉梅笑笑：“女儿贴心。”
    小地方的人对结婚生子非常看重。
    总不好问人你家有多少钱，问了人家也不会说真话。
    那就“关心关心”别人家孩子，从学习、工作，再到结婚、生孩子。
    就跟与人打招呼就问“你吃了吗”差不多。
    见人就问。
    别人到年龄不结婚或者结婚两三年还没孩子就开始各种臆测，甚至传些莫须有的谣言。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说人心理有问题就是身体有问题。
    自家一堆糟心事，偏要管别人的闲事。
    明面上关心，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总之就是见不得人好。
    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在这种地方是真待不下去。
    乔燕喝口柠檬水差点没把牙给酸掉，五官扭曲地插话：“去年听人说你小儿子要结婚了，婚事又吹了？”
    乔燕现在不管生意和店里的事，两个孙子上中学了，用不着她照顾，乔秀忙着生意上的事，乔灵走了就没人陪她说话
    除了跳广场舞，最大的爱好就是出去跟人聊八卦。
    哪怕是不认识的陌生人都能聊得起来。
    边陲之地的十八线小县城不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人。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乔家和苏家以前是亲戚，苏冬梅知道乔燕的事。
    乔燕对苏家的事也了如指掌。
    早些年因为乔玉梅的原因，路上遇到还会互相瞪对方一眼，再暗地里骂上几句，如今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生气只会让自己折寿。
    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怒。
    苏冬梅吐苦水：“别提了，说了个二婚带孩子的，那女的一开口就要十八万彩礼，比头婚小姑娘的彩礼要的还高。
    难得老二愿意结婚，彩礼钱我答应了。
    看好日子，装修好房子，饭店定了请帖也发了，那女的跟我说她不生孩子。
    不生孩子我还花二三十万请个祖宗回来，干脆别结了，住在一起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分，还省得以后离婚麻烦。”
    乔玉梅温和说道：“看开点，这事也不稀奇。”
    “看开了，我和老头子没别的想法，好好保重身体争取看着莹莹成年。”
    这大概是所有人到中年才生孩子最担忧的事。
    孩子还没长大，自己身体不行了。
    乔玉梅认为自己没这个勇气，就算她五十岁能生也绝不会再生。
    聊了一会儿，苏冬梅看着乔玉梅迟疑了一瞬，说：“大嫂，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
    她本想说能不能去她大哥坟前看看，想想乔玉梅这个年纪，还是算了。
    道歉是发自内心的。
    “都是陈年旧事了，过去的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