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冷哼一声,“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们几个用真气控制茶盏,阿墨能真气逆流?”
顾夫人立马反驳,“这怎么是馊主意,瑶瑶成亲,咱们几个老的凑个热闹,怎么不行?”
苏沐抬手指指地上摔碎的茶盏,“这是凑热闹?万一婚礼上茶盏摔个稀碎,这鬼热闹,我们可不敢要。”
顾夫人被他怼得没话说,一肚子火没处撒,余光瞥见坐在一旁,时不时偷瞄瑶嘉的顾曦言,立马找到发泄口。
“三郎,你怎么回事?你父亲都吐血了,你也不知道上来关心两句?”
顾曦言:……
刚为林爹爹输完真气,还没缓过劲来,就被顾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甚是委屈。
白花花见状,忙打圆场,“顾夫人,您别怪他,爹爹吐血,他也是被吓着了。”
顾夫人白他一眼,“吓着?我看他心思全在瑶瑶身上,哪里顾得上他老子。”
瑶嘉:…………
管她屁事。
顾曦言:…………
林从墨见气氛尴尬,轻咳一声,开口转移话题,“亲家,咱们接着商量婚礼事宜。”
转头对瑶嘉几人道:“你们也忙你们的去,晚间我们几人一桌,你们想怎么热闹,都随着自己去。”
几人行了礼,各自退出去。
瑶嘉揣着一肚子心事,漫无目的走着。
恍惚走神间,脚下一个趔趄,朝前倾去。
身后响起一声惊呼,“小心!”
紧接着,腰间一紧,整个人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熟悉的竹香,瞬间将她包围住,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心中好像有一面小鼓,一直“咚咚咚”地敲着。
“……明珏?”
明珏轻轻松开她,垂眸看着她的脚,关切的话脱口而出,“可有受伤?”
瑶嘉连连摇头,他抱得那样及时,怎会伤到。
侧头朝周围看去,却无那几人踪迹。
“他们几人呢?”
“岚正君要回去更衣,淮川和朗月去准备晚间食材,白平君带顾……顾平君看新制的院子。”
他说话声音很轻,若羽毛轻扫。
瑶嘉却听得秀眉微蹙,眸中尽是剜心刻骨般的痛楚,排山倒海般的愧疚在心底蔓延开来,不敢与他对视,只敢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他一定很失望吧。
“明珏对不起……我……我负了你……”
本该是他的位置,却给了顾曦言,她却一句解释也没给他。
明珏见她这般模样,杏眸变得黯然失色,眼底多了一缕忧伤与心疼。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瑶瑶,你我之间,又何须说这些。”
名分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他要的是可以住进她的内心,哪怕一片小小的位置,他都甘之如饴。
瑶嘉泪眼婆娑,紧紧抱住他。
“可我答应过你,也在苏伯伯面前打过包票,我却食言了……”
明珏抬手轻拍她的背,感到她轻轻的颤抖,心中是怜惜、是安心、是数不尽的雀跃。
瑶瑶心里无疑是有他的。
柔声安抚,“我知道,我也说过不在乎名分的,师父他也不在意的。”
瑶嘉呆呆抬头,脸上还挂着莹莹泪珠,“怎么可能?”
苏伯伯那般疼爱明珏,怎么忍心叫他给自己做小。
明珏低头,轻吻她脸上泪痕,“是真的,师父说名分可以提,瑶瑶却只有一个。”
自从知道瑶瑶命格需要顾曦言加固,师父便什么也不去计较了,甚至反过来劝他不要在意名分。
他何尝在意这些,只要瑶瑶安好,他可以一切都不在乎。
瑶嘉心中一盘算,是啊,即便明珏为侧君,等过段时日,可以把位份提上去。
“我现在进宫,让陛下下道旨,后日我们三个一同成亲。”
那婚礼并不是她所求的,可明珏却是她实打实想要娶回来的。
明珏拉住她,“不能,你这样是会驳陛下和顾将军的面子。况且岚正君也已经为我们看过日子,等来年春天,我们便成亲。”
“他已经看好日子?”
明珏笑着点头,“不然你以为顾夫人今日为何处处与我师父作对?”
师父那个大嘴巴,一见顾堡主与顾夫人,便把他与瑶嘉也订过亲的事说出来。
搞得他跟顾曦言难免尴尬,好在对方并未多计较,性子着实比几年前成熟了些。
瑶嘉哑然失笑,难怪进正堂后觉得气氛那般诡异。
明珏带着瑶嘉去白花花为自己置办的院子。
院子在府中东侧,与瑶嘉院子只隔一条长廊,院前栽着一片竹林,院内一处水榭,几方药圃。
瑶嘉进去时,几名小厮正在给药圃罩琉璃罩子,防止药物受寒。
瑶嘉赞叹花花居然这般用心,竹林药园,与明珏从前住的地方相差不大。
“白平君待我亦如兄弟,即便我告诉他阿南未吃我做的解药,他也未改变对我的态度。”
瑶嘉自然知道,花花虽嘴巴毒了点,可总会顾全大局,待人也十分亲厚。
屋外寒冷,明珏拉着她进屋,屋内炭火正旺,暖烘烘的,与外面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瑶嘉刚坐到软榻上,明珏手就搭在她腕上,开始把脉。
本能想缩手,转念一想她这几个月,也没放纵自己,倒显得坦然许多。
明珏垂眸凝神,自然摸出脉搏中的不同寻常,抬眼朝瑶嘉看去,眸中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欢喜。
把脉的手一转,握住她的小手,“很好,知道保重身体。”
转而问瑶嘉,“你不是与阿南到山涧游玩去了,怎么转眼去了边城?是去专门寻顾平君的吗?”
瑶嘉叹口气,靠在明珏怀里,把那日发生的事给明珏讲述一遍。
“居然有这样奇特的阵法。”
明珏一边赞叹,一边在心底感叹瑶嘉与顾曦言缘分着实深厚。
瑶嘉自回来到现在,便没放松休息过,如今靠在明珏身上,闻着那熟悉竹香味,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明珏垂眸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底满是宠溺与柔情。
门前厚重帘子猛然掀起,一阵冷风随之卷入屋内,吹得炭火噼啪作响。
帘子后闪身进来一位紫衣男子,款步而来,勾魂的狐狸眼一直凝视着明珏怀中女子,眉目间温柔似水。
“怎么睡了?”语气里带着浓浓失落。
明珏叹口气,刚才触及脉搏便发现她做过什么。
真没想到平日里那般端方自持的岚正君,居然……
“一路舟车劳顿,又在宫中应付那么久,难免疲倦。”
男子抬手,轻轻将瑶嘉脸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将她吵醒。
“怪我,应该早一点赶回来才是。”
“正君也是为了可以多陪着瑶瑶,无需自责。”
明珏出声安慰着。
将瑶嘉递进他怀中,另取来厚披风为瑶嘉盖上,亲自打帘将二人送出门。
霜华抱着瑶嘉,踏着月色,穿过长廊,朝自己院子走去。
明珏站在廊下,望着二人背影,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看来得多为瑶嘉准备些滋补的药丸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