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相认不易
都来了,该来的都来了。
独孤焕一脸的诧异。
“原来侯爷早已到了!”
铁恨与洪攀忙走了过来,后面大队人马都蜂涌上来。
“侯……爷,夫人呢?”
苏流漓忙抢在大家前面,来到独孤焕跟前,但却不敢看独孤焕的脸,半低着头,但神情却是紧张不已。
“大家都来啦,哎呀,看来今晚还真是热闹啊,夫人真是牵动着整个枭城的心啦!”独孤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然后无助与无辜的样子摊了摊手,对苏流漓说道:“苏小姐,本侯来的时候,也未曾见夫人,而若要知夫人现在何处,应当问眼前的薛断薛将军!”
“薛将军也在啊?!”
洪攀与铁恨差不多异口同声的问出,语气极为惊诧。
薛断带着三位兄弟向铁恨与洪攀拱手以礼,并没有说话。
“薛将军,夫人呢?”
苏流漓急忙转身来到薛断面前。
“回苏小姐,我们也未曾见到夫人,虽说我们比大家都早先一步,但来到地方,夫人不在其间。”
薛断说话很平静,眼神也扫到了独孤焕身上。
苏流漓于是便又转过来看独孤焕,于是在二人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本侯觉得是薛将军把夫人给转移走了,或许这是夫人本身计划的一部分发……”
独孤焕索性再次把自己的想法在众人面前说开了。
薛断见这么多重要人物都在场,也自知他们自有明断,所以听到这话的时候,并未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严肃。
“侯爷为何有此想法?可有依据?”
铁恨十分不解,所以便走过来两步,也来到他们二人中间,想问个明白,但突然叫上洪攀,两人一起带着小部分人去现场勘查,苏流漓与霍连义也跟着去了。
独孤焕笑着对薛断说道:“薛将军,此时本侯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侯爷,卑职洗耳恭听!”
薛断还是很尊敬地回话。
“看来大家都收到了夫人被置于此地的消息,此事想未另有隐情!”
独孤焕简单一句话,顿胜千言万语。
薛断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说道:“侯爷所言极是,不过刚才侯爷的怀疑也在情理之中,或许待铁大人他们去现场勘验之后,便会有新的说法。”
独孤焕笑着点了点头,但是看薛断的眼神还是那么带着严重的怀疑迹象。
此时,已夜深。
伯侯府里三层外三层布满了人马,看来以前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禁地,今晚倒是热闹得很,好像所有的兵甲都往此间集合了。
看来,绮萱夫人在枭城的分量那是举足轻重,如此千军万马齐聚,这可是蔚为壮观的盛举。
如此众兵相集于此,那么是否其它地方便有显空虚呢?
是的,明显其它地方的兵力被稀释了不少,所有的重心都往此地调派。
当几条黑影很轻松躲过所有的巡防兵将,来到铁律司后院小巷的时候,他们走的还是那一条最为偏离的安全之径,而且如黑鹰一般跃进了高墙院中。
或许都睡了,这大半夜的很少见人走动,偶有零星院巡人经过,但也是三五人而已,而且都是走得很匆忙。
突然一队人马走过来的时候,几条黑影便藏在暗角。
“你们几个,跟我走,城北角又发生了动乱事件,人手不够,都随我去现场!”
突然一个声音很急,叫着本正在巡院的当值人员。
几人马上应声便跟着跑了出去。
随后不远的大院之类,好像有召集人手的声音,显得一派繁忙景象,看来今晚的枭城可真是够热闹的,铁律司看来要倾巢出动了。
几条黑影对铁律司很熟悉,他们绕过偏廊从校武场的最暗角的地方来到了进后山的门,然后便摸到了那高大的山墙之前。
几人四下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然后来到了高墙的石门前,门已上了大锁,锁特别大,不过几人定眼一看,这大锁形同虚设,根本就没有锁上,只是虚扣着的。
大家在夜色之中面面相觑,都觉得很是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袁兄弟,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他们料想我们会来……”
这声音极为压低,不过一听便知道是贺莽的声音。
他对袁缺这么一说,袁缺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既然来了,而且都到这里了,便一定是要进去一探究竟的。
如此说来,他们这五个人,看来袁缺、贺莽、木凌风、杨紫梦都来了,当然还有一位必不可少的便是楚怀忠也随他们一同来了。
他们抽开大锁,门轻轻裂开一缝,大家便委身进入,动作相当迅速麻利。
当他们摸进油里之时,一股极为难闻的腐臭之肉传入鼻息之间,看来此间原来因为厮杀残余的人体之肉腐烂与洞中的潮湿之气混杂而形成一种不可名状的极臭之味。
杨紫梦几个反胃,强烈捂住蒙面巾,差点没有吐出来。
袁缺向前轻轻扶着她,因为她差点也摔倒在地。
不仅仅是杨紫梦,大家都有感觉,这洞中通道好生湿滑,好像很久没有人打理,或许说鲜有人来此地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最原始的极臭之味在此间发酵。
五人好不容易摸到了洞口的尽头,一走出去,来到临深崖之处,都揭起蒙面巾大口透着气。
但是由于都担心能埋伏,所以动作不宜过大,都极为小心翼翼。
他们来到山腰栈道处,这才发现栈道间竟然长出了一些野生草蔓。
“看来这里很少有人来了,连野生藤条都蔓开了,或许此间已没有人了!”
木凌风奇怪地小声说道,可是这么一说,却看了旁边的袁缺一眼,眼神中透出有些不好意思。
“木大哥,你所言极是,但是你们细探一下,虽然此间看起来没有人至,但是这栈道的中间位置还是新鲜脚踏的痕迹,我脚下轻探便感知出来了。”
袁缺这么一说,大家便慢慢试着用脚去探踏,可是好像未得袁缺所说的结果。
不过大家如此也很快下到了崖下的潭水边。
大家顿住足,四下看了看,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样,兄弟,有什么不对劲吗?”
贺莽极低的声音传了出来。
“有呼息声!但时有时无,不知道是不是我幻听!”
袁缺小声地说道。
“按理说此间若没有人设伏,那外面一时间不可能有人进来,我们搅动的那么的事件,够他们忙一阵子的了。”
这是楚怀忠的声音。
“大家小心!”
袁缺声音突然提高。
只见四下黑暗处突然刀剑之光闪动,破风之声传来。
还真的有人埋伏在此间。
于是,一场黑暗之中的打斗又开始了。
很明显设在这里的人手个个是强手,武功极高,他们五人已是高手之中的高手,如此相持之下,经过好大一番精力才将他们一一击倒。
亏的人不是很多,当最后一人被贺莽击倒之后,大家扫过一眼,大概也就十来人之多。
贺莽好奇去俯下身子探看,看他们的黑衣劲装,但却不是夜行之衣,大家都猜得十有八九应该是暗羽卫的人。
“或许他们也知道,我们绝不会再回过头来到这里,所以这里的防控布署就没有那么强,只是暗设了几个人长期守卫,看来穿着那独身小径,或许还有一拨人。”
袁缺说到这里,突然又补充道:“我明白了,或许此间的暗设,除了绮萱夫人,或许其它人也根本不知道内情,更多的人都认为此地已是荒废无人了,所以戒备也就松防了,所以当时我们连外面的大门的锁都是虚扣的,希望若我所想。”
大家经过那只能容身一人的小径摸了过去。
刚一到洞口的宽地,竟然有微弱的油灯光,虽然有些暗,但是大家都看到了一排人站在那里用极为惊异的眼光看向五人。
这不是久等,而是大为惊奇而意想不到。
袁缺二话不说,疾步冲了上去就打了起来,瞬间将一位高手击倒趴在地上,随后大家便齐冲上去,厮杀了起来。
一场激烈的打斗过后,这一排约摸十来人的暗羽卫再一次全部被打倒在地,都昏死过去。
袁缺他们出手只是点到为止,就是将其击得不省人事,都手下留情,未曾痛下杀手。
袁缺去拨动那油灯座的机关,石洞门再一次开启……
洞中虽暗,可是几枚油灯还亮着。
袁缺疾步跨到了洞中最深处,其它人都随后而至。
他们四下里搜寻,可是都未曾看到有人影。
这时候,铁镣声响动起来,大家循声看到最暗角的角落里似乎有黑暗在动。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这个声音极为孱弱,可是还有几分中气。
大家没有动,只见望去的深暗角落之中突然慢慢站起来一个黑影,那黑影慢慢朝大家走了过来,一步一镣动,一动一铁响,听起来既无力却很踏实,听得出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油灯火苗飘忽一下,那黑暗终于呈现在大家面前,一头如枯草般的乱发,几乎把整个脸都笼罩完全,而那一股形如枯槁的身榜在残破零碎的麻布块之下显得有如鬼影骷髅。
给大家眼前第一感觉:这还是一个人吗?
此人手脚皆被铁镣套住,不过他还很有意识,是在铁僚还有回缓的余地之时停下脚步,他颤巍巍地无力抬起右手,尽可能拨开乱在面前的头发,然后露出一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污秽之面,怪是吓人。
杨紫梦都吓了一跳,直往袁缺身上靠,口中还惊呼了出来,此时,她差点没有忍住又反胃想吐。
“可是伯侯?”
楚怀忠向前一步,轻声问了一句。
那干枯之身突然一震动,他想极力撩开乱发,想看清楚。
此时袁缺忙过去轻轻用手去为其撩开如乱枯草般的污浊泥丝,他的一张污秽干瘪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袁缺看到眼前之面为之一震,那种心中的触动是前所未有的,这一触动,感觉眼珠在眶中打转。
不过那人没有看袁缺,而是看向楚怀忠,因为刚才是楚怀忠问出的话。
楚怀忠扯下蒙面巾,露出脸庞,然后再走近让其看清楚。
“你是……”
那干枯面一扯动,胶裹的胡须把整个嘴部都缚住的样子,每说一个字都扯动着整个不堪入目的脸部五官。
“乔老前辈,托来一枫信!”
那人一震,脸部开始扭曲,看得出来是在激动,更是意外之余带着震惊,他极力想张开不像嘴的嘴,有些声嘶力竭却只能发出一串串几欲断气的声音。
他尽可能控制激动,让自己顺匀心气,然后看着楚怀忠极为苦涩地说道:“乔落秋山叶落尽,朔风素尺一言枫。莫道红尘万丈远,相邀同诉忘年衷。一枫信,上苍有眼,再悉旧谊。”
此人念来如此,大家似有些听不懂,但他说着却从那深陷在泥污般的脏眶窝之中竟然滑出了泪水,虽然灯光不明,但是大家却看到了那泪珠的闪动。
“你是小楚老大怀忠吧?”
那人再次看着楚怀忠,很熟悉地说道。
楚怀忠突然跪倒在地,膝盖触动之声极大,震得洞中出了回声。
“正是小人,见过伯侯!”
楚怀忠拜倒在地。
这一下,大家都激动得说出不话了。
而且是袁缺,他为伯侯撩正撑着的乱发的手在颤抖,袁缺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滑了出来,嘴唇抖动,激动近在咫尺的肮脏面容,问道:“你真是伯侯?”
这一问,那人才正眼看着袁缺,一接触袁缺的眼神,便没有移开过,细细地瞅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样子。
“小后生,你是哪位?好生面善……”
那人很是好奇,再怎么细看,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模样。
贺莽急了,忙走向前去,激动地说道:“老爷子,你再好好看看他是谁,可曾认得?”
那人摇了摇头,吃力地吐了一口气,说道:“似有故人之善面,可一时想不起来,多年不见光,此刻见到他甚感有如炬光凝眸,直亮心膛!”
袁缺虽然很激动,但是他理性极强,他便过去把楚怀忠扶了起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问道:“楚大哥,可是真的?”
楚怀忠说道:“刚才那一首诗或许只有伯侯与乔老前辈所能心鸣相悟,以前我也听乔老爷子听过,只是想不起而言,方才一听,如回昨日,确是无误了!”
袁缺当然激动,可是激动归激动,如此大事怎么可能不格外小心,他便朝着那老人问道:“前辈,敢问此前您是否一直被幽闭于此间?”
那人无力地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了,暗中岁月,无天之日虚感不知年,也不知道外世今日何时,更不晓此间几度春秋,如今风烛残躯,如死无二异。”
“近段时日可能离开过此间?”
袁缺强忍着情绪问道。
那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袁缺,打量一番,然答道:“不久前被挪过异地,也不算异地,也就在山崖边的一个大石穴处,在那里被吊在崖沿之上,简直像死狗般飘挂,想来凄然。”
说到这里他竟然苦笑。
袁缺的泪又滑了出来,心疼的表情却要极力控制。
这个时候,大家似乎都明白了什么,那种激动的神情个个都要暴发出来了。
突然那人看着楚怀忠问道:“小楚老大,你可有乔前辈的消息,刚才你不说有一枫信吗?”
此时大家都听着,不出声,包括袁缺。
楚怀忠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乔老前辈捎来了小侯爷的消息!”
听得出来,楚怀忠这是故意这般说的。
可是那人激动得一阵乱动,铁镣响动声不绝于耳,忙问道:“信在何处,展于我看,或念于我听,快快快,我儿还活着?可安好?”
听到这里,袁缺心都碎了,泪水一直往下流,或许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眼泪。
楚怀忠说道:“侯爷,小侯爷很好,而且乔老前辈将其培养成一个经天纬地之才,武功盖世,聪慧过人,您大可放心。侯爷,您可还记得你小侯爷吗?”
那人说道:“如此狗不如的岁月,原本我可以一死了之,但凡有此念头,我便想起来我寻襁褓中的孩儿,虽然我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我深知凭我的忘年之交乔前辈的本事一定会将其救出去,试想着,我儿天生腰间青龙护身,定能逢化吉,每每想到这里,我便‘忍辱千般淡然过,有朝一日见吾儿’的信念便燃了起来,这是我苟活至今唯一的希望。”
听到此时,袁缺再也忍不住了,双膝不由自主地跪在了那人的跟前,然后抬起满泪的脸从心底灵魂深处唤出了一声:“爹!”
那人一震,久久没反应,看着袁缺的举动,一时似乎有所触动,但又是没有完全缓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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