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把顾府众丫鬟看的满脸担忧,顾府这要是被讹上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三个狗皮膏药。
惠娘也是欲言又止,鹿管家和易瑶的表态让她感动。
可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又要如何收场呢?
真闹出了官司,给老爷、夫人惹上麻烦,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这一家子,上辈子是野猪精吧,喜欢在地上打滚,那就滚吧。”鹿呦呦讥笑道,抱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三人。
昨晚又下了一场雪,积雪越来越厚了,今天早上温度略有上升,所以雪化了一些,路上全是冰冷的雪水。
这三人在地上打滚,身上的棉袄很快就吸收了冰冷的雪水。
三人在地上滚着滚着,就滚不动了。
冰冷的雪水已经渗透到最里边的衣服了,这天气,这温度,冰冷是刺骨的。
“唉呀妈呀,太冷了!”陈如花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冷得直跺脚。
“快……快扶我起来,我快要冻住了。”张氏躺在地上,冲着陈如花喊道。
陈二牛也是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和如花一道把自己老娘从地上扯起来。
三人冷得直哆嗦,青着一张脸看着好整以暇的鹿呦呦,气得牙痒痒。
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软硬不吃。
你耍无赖,她根本不慌,就这么看着,像个旁人一样看热闹,还会拱火。
你要是来硬的,她比谁都硬,巴掌一个接一个,抽的你头晕目眩。
今天,他们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到现在为止,他们甚至连顾府的主人家都没有见着。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是纷纷笑了起来。
还真别说,顾府的这位小管家,治这些无赖是有一手的。
“我要见你家老爷!今天若是见不着,我便一头撞死在你顾府门前!出了人命,你们顾府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张氏上前,看着鹿呦呦哆嗦着说道。
“撞呗,要是嫌力气不够大,我还可以帮你推一把,我力气保证大。”鹿呦呦一脸认真的点头道。
“你……”张氏一时语塞,今日竟是遇上了一个比她还要蛮不讲理的人。
“你要怕疼,让他们俩撞呗,反正高低死一个,这事就闹大了。”鹿呦呦继续拱火道。
张氏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二牛和陈如花。
“娘?”
俩人皆是吓得向后退了一步,生怕张氏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来。
“气煞我也!顾府逼死人了!”张氏急火攻心,猛地一头向着顾府的大门撞去。
“呀!”
众人看着这一幕,皆是大惊失色。
大人们连忙捂住了孩子们的眼睛,生怕他们被吓到。
“娘!”
陈二牛和陈如花也是一惊,属实没想到他娘竟然来真的啊?
惠娘下意识想要拦,可已经来不及。
眼看着张氏猛地一头撞向顾府大门,那厚重的大门,一头撞上去,以张氏的年纪,还是有较大几率死掉的。
可就在这时,那关着的半扇门突然打开,同时门里伸出了一只脚,鞋底刚好印上了张氏的脸。
啪!
一声闷响,张氏倒飞了出去,砸在了陈如花和陈大牛的身上,然后摔进了一旁的厚实的积雪之中。
“哎哟……哎哟……”
张氏在积雪之中叫唤,但看样子是还活着。
陈如花和陈二牛被砸翻在地,也是摔得不轻,同样坐在雪地里直叫唤。
众人向着顾府大门看去。
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身材颀长,面容俊朗,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可谓是丰神俊朗,俊美无双。
巷子里的女眷们,皆是有些看呆了去。
“爹爹!”
易瑶从秀儿身上下来,摇摇晃晃地扑向了顾北尘,然后被他一把捞了起来。
“原来这位便是顾府老爷,看起来年纪不大啊,而且……确实是极其俊美的男子,难怪易瑶生得如此可爱。”黎珊看着顾北尘若有所思,她现在更好奇的是顾夫人生得何等美貌如仙,方能俘获这等男人。
“瑶瑶可有受伤或是受到惊吓?”顾北尘抱着她,微笑问道。
易瑶摇头,有些自豪道:“瑶瑶没有受伤,也不怕,你看,这些笨蛋坏人除了哭闹,一点本事都没有呢。”
“嗯,确实是这样的。”顾北尘点头,目光看向了那陈家三人,开口道:“惠娘是易瑶的乳娘,是我府上之人,今日起,不再是任由你们欺负的人了。”
顾北尘出尘若仙,自带矜贵的气质,比起可爱的鹿呦呦更有压迫感。
陈家三人虽是泼皮无赖,却也知道在这金陵城中,说不定哪条巷子里就住着当朝权贵。
之前来了两回,偷偷打量过顾府的院子,是要比这八巷其他家更为华美,显然家底也是更为丰厚。
只可惜从惠娘的口中也没有能够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今日见到顾北尘后,竟是让三人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来,一时间竟是不敢妄动,还有点惶恐。
张氏从地上坐起来,脸上印着一个红色的鞋印,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可除了浑身疼痛之外,又没感觉哪里的骨头断了。
“你这人,好生霸道!哪怕你有权有势,可惠娘终归是我的儿媳妇,芊芊是我的孙女,我现在要带她们走,难道你还能强留不成?!”张氏看着顾北尘说道。
“就是。”陈如花小声附和道,看着顾北尘的目光带着几分花痴。
陈二牛目光急转,没有急着动手和说话,他常年混迹赌场,见过不少有钱的公子哥,可要论气质这一块,还从未见过有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的。
这让他心里有点发怵,在金陵城中,若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第二天尸体在金陵河中浮起来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那些欠钱的赌鬼,就经常出现在河里,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自然会更畏惧一些。
顾北尘看着三人道:“据我所知,陈大牛死了之后,你们独吞了陈大牛的死亡赔偿金,为了防止惠娘和芊芊争夺这笔赔偿金,便将他们逐出陈家,断绝关系了。
所以,按照蓝山国律法,从那个时候开始,惠娘和芊芊便与你们陈家再无关系。
同时,你们要将这半年以来,从惠娘这里敲诈勒索的工资全部还给她,并且计算利息。”
陈家三人闻言,皆是瞪大了眼睛。
当初把惠娘和芊芊逐出家门,的确是为了独吞那笔赔偿款,防止那娘俩有其他心思。
甚至为了让惠娘心甘情愿地放弃赔偿款,把卖身契都还给了她。
如果按照顾北尘的说法,那惠娘和芊芊与他们再无关系,那可就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了啊。
“这样的吗?”惠娘也是愣住了,她被陈家控制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却没有想明白顾北尘说的这些利害关系。
如此说来的话,她与陈家再无关系,和芊芊已是完全自由身的存在。
以后不必再受陈家控制了。
她紧紧抱着芊芊,看着走到了身前的老爷,心中除了感动,还有浓浓的安全感。
老爷虽然看起来年轻,可当他站在身前的时候,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靠了。
“不!不可能是这样的!”张氏愤愤道:“她是我花钱买回来的,当年我可是花了足足五十两银子!他爹都还没死,这件事他可以证明!
她生是我陈家的儿媳妇,死也是我陈家的鬼!这辈子只能为我们陈家当牛做马,不是你说他能走就能走的!”
“就是,就是!”陈如花又是跟着附和道。
“还有芊芊,她是我大哥的遗腹女,现在我们要接她回家,你总不能拦着我们吧?”陈大牛说道,目光紧盯着惠娘怀里抱着的芊芊。
芊芊是惠娘的命门,只要把芊芊捏在手里,不怕惠娘不把钱给他们,这辈子都会被他们牢牢掌控。
惠娘在顾府待了半年多,吃得好,做得少,出落得比原先更加水润漂亮了。
他这次来本来还想把她带回去待几日,把她给强占了,老娘当年的钱也不算白花。
反正大哥留下来的东西,本来也是他的。
惠娘闻言面露紧张之色,紧紧抱着芊芊,神情有些担忧。
若是芊芊被他们带回去了,那她要怎么活啊?
“按照蓝山国的律法,像惠娘这种情况,女儿是属于她的,就算闹到衙门,芊芊也会被判给她。”顾北尘不疾不徐道:“原因很简单,芊芊跟着母亲能够健康成长,而跟着你们,却只能受苦受累。”
“而且,当年你们侵吞陈大牛赔偿金一事,也正好可以拿到衙门去请官差好好判一判,看你们这等将孤儿寡母赶出家门,侵吞家产的行为,要关几年。”
陈家三人闻言,顿时哑口无言,脸上还多了几分恐惧。
无他,顾北尘的说法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当他拿出律法侃侃而谈的时候,似乎便已经站在了不败之地。
他们这些底层泼皮,能懂什么律法啊,平日把告到衙门挂在嘴边,却也知道就算告到了衙门,获胜一方往往也是有权有势那一边的,只能用来吓唬人。
他们摸不清顾府的底细,可从这顾府老爷张口闭口蓝山国律法来看,就算本人没有在朝为官,家里多半也是有些权势的。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打又打不过,撒泼人家根本不理会。
讲道理又被完虐。
上衙门还自觉理亏。
现在被架在这里了,一时间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顾老爷还真是博学多才,用当朝律令说事,把这三个泼皮无赖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听他说话,有理有据,从容不迫,一看便是世家出身,确实不俗!”
“听说巷尾那两套房子都是顾府的了,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拿下的,确实是有些底子的。”
街坊们低声议论着,看着顾北尘的目光满是赞赏。
惠娘看着顾北尘的背影愣愣出神,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放心吧,今天有我们在,他们带不走你们母女俩,更抢不走你的银子。”鹿呦呦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宽慰道。
她看着顾北尘的目光,同样满是崇拜之色。
要论情绪稳定和睁眼说瞎话,还得是公子,一张嘴就是蓝山国律法,鬼知道这是哪个版本的律法。
易瑶看着顾北尘的目光,亦是亮晶晶的。
先前她觉得呦呦姐姐一巴掌扇飞一个,看起来实在是帅呆了。
可现在爹爹只是动动嘴皮,便让陈家三人沉默不言,这种感觉一定特别帅!
陈二牛看着顾北尘道:“那先不说惠娘和芊芊的事,我们今日来八巷看望芊芊,我娘突然被这小鬼用雪球砸了眼睛,我也被她砸了眼睛。
然后我们三人又被这个女人扇了好几巴掌,打的我脑袋嗡嗡的,我娘的牙齿都被打飞了,我妹妹也浑身是伤!
刚刚你更是一脚把我娘给踹飞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被你一脚踹飞两丈远,不知道回去还能不能有的活。
现在我们就说赔偿的事情吧!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赔偿,我们定然是要报官的!
我就不信你真的一手遮天,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压下来!”
“就是,我现在已经动不了了,我的两颗牙还在这里呢,硬生生被打断的,可怜我一把老骨头哦——”张氏也是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我也浑身都疼,哪哪都疼。”陈如花跟着道。
“我看你们就是贱骨头,专门上门讨打来的!”鹿呦呦撸起袖子,便又要冲过去把他们暴打一顿。
陈二牛眼皮狂跳,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往后逃了数丈。
鹿呦呦可不是说说而已,这个女人动起手来,下手是真的黑,完全不顾人死活的那种。
顾北尘抬手拦住了鹿呦呦,继续笑吟吟地看着陈家三人道:“如果说易瑶第一个雪球,是不小心丢中了张氏,那我在这里代表易瑶向你道歉,当然,也就仅此而已。
毕竟易瑶现在还未满周岁,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你说她拿雪球丢你,把你给砸伤了,这话不管说到哪里,应该都是个笑话吧?”
“不满周岁?你管这叫不满周岁?”陈二牛吹鼻子瞪眼,他可是真的被易瑶的雪球砸中过的,那一下,他感觉脑子都空白了,隐约间看到了他去世多年的太奶。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丢出的雪球?
哪怕是大人,恐怕也很难将雪球丢出这等力道来。
“是哦,瑶瑶还在喝奶呢。”易瑶乖巧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陈二牛:……
张氏:……
陈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