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将军,这些日子辽水对岸可有发现卢植的斥候行踪?”
辽水河边,
张昊雄姿英发地张望着沿岸风景。
微凉湿润的河风裹挟着北方的一点儿寒意吹拂在脸上,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平五年的九月初。
麴义在一旁回道:“未曾。”
“不过这也正常,近千里的路途,卢植大军由步骑组成,行军缓慢,从肥如到辽东至少得走上一个月。”
“北方的冬天快要来了,卢植...还会来吗?”
冬季不宜作战这是古代战争的常识,麴义有所怀疑这是很正常的。
张昊对此不置可否。
卢植不来最好,晚来也能让他多准备几天,没坏处。
麴义这时看向河岸边直通对岸的辽水大桥,问道:
“殿下,辽水沿岸的其余浮桥已被我摧毁,船只也被尽数收缴,你为何让我唯独留下此桥?”
“我等依辽水御敌,直接绝了卢植东进的可能岂不更好?”
张昊微微一笑解释道:“不一样的。”
“凡事若有可能,人都会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会分心。”
“若没有可能,那人就会全心全意的依靠自己想办法。”
“卢植也是天下名将,他若来,我留下此桥,他定会分出一部分奇兵从其他地方试着偷渡过河;我若不留下此桥,那他就会想尽办法的全军偷渡过河!”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获胜的关键就一个字,拖,拖到北方寒冬的到来!”
麴义琢磨着张昊话中的意思。
学到了,学到了。
他本人更擅长战术上的军争,这种总揽大局军略上的心理博弈,心有余而智不足。
思考了一阵,麴演再次问道:
“可如果冬日一到,卢植依旧不退兵,趁着辽水结冰大举进攻,我等又当如何应对呢?”
“听闻卢植募集的燕赵武士,再加上公孙瓒、郭典、赵威孙等人的兵马,总计两万有余。”
“我军仅有一万,军势偏弱,正面接敌,怕是难以取胜。”
张昊眉头微蹙。
对于这种可能他也有点儿担心,只好说道:
“那就在辽水结冰能行人之前,想办法逼其退兵吧,比如打击他们的士气。”
“若浮桥不能守,就一把火烧了,届时让管承的水军连夜骚扰,总能让其烦不胜烦。”
“又或者探明他们的囤粮所在,给他们付之一炬,我就不信近千里的补给线能让卢植顶住压力,维持住两万多大军的消耗!”
麴义闻言心中一凛。
张昊果然还是那个张昊,枭雄之姿啊!
若卢植的囤粮被毁,一旦补给跟不上,千里路途不知道会使多少士卒溃逃。
再顶着冬日里的风雪,能活着返回幽、冀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不过,
那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麴义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
时间飞逝,九月底。
随着麴义手下的斥候逐渐收缩回营,卢植大军的身影终于在辽水对岸显现。
不过张昊也做好了的准备。
麴义、管亥、朱灵麾下的所有士卒已经汇聚于此。
张昊总计拥兵一万三,其中麴义部两营四千,管亥部一营两千,朱灵部四千有余,外加张昊的本部骑兵和近两千的乐浪郡降兵。
朱灵是在张昊亲临辽水沿岸之前拿下的朝鲜。
过程不用赘述,总之乐浪太守张岐被擒,现在正于襄平城中关押。
但是,
有一点让张昊感到蛋疼。
可用之才还是太少了啊!
由于整个乐浪郡人口众多,有二十余万,必须得立即安排自己人上任,否则必定生乱。
张昊在麾下众人中挑来挑去,最终还是选定了刚投效他的田豫赴任乐浪太守一职。
同时与其一起前往的,
还有担任乐浪郡兵曹的塌顿,使其暂时掌管乐浪郡一应兵事,随行的还有一千乌桓骑兵护卫。
不怪张昊给塌顿任职,实在是当前他抽不出人手前往乐浪郡了。
朱灵和他的麾下士卒又皆是可战之兵,必须得调到辽水来一同抵御卢植的大军。
不过以乌桓人暂时驻守乐浪还有个好处,
同玄菟郡人口成分一样,乐浪郡并不只有汉人生存。
有北面的高句丽人,南面的三韩人,东面的东濊人、东沃沮人。
以塌顿这个乌桓人掌管郡中兵事,也算是以夷制夷吧!
......
河风好似有灵,
随着两岸大军开始对峙,就连吹过的河风都开始有了一种肃杀感。
凡是大战将至,必先鼓舞士气。
张昊将麾下将校都召集在了军帐中。
“诸位,卢植大军已至,其势颇大,但我们也不弱!”
“此战,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三者有其二。”
“寒冬将近,天时在于我们;据辽水而守,地利也在于我们;至于人和,他卢植无非就是比我们多了几千兵卒而已!”
“以少敌多,若战争是两方下棋间的兑子,那兵法谋略还有什么用呢?”
“我等把河岸口的大桥一烧,他卢植又过得来吗?千里路途的粮草补给线,幽、冀官员又能给他支撑多久?”
“诸位无需忧虑,此战,优势在我,必胜!”
一众中层将校纷纷举拳高呼:“必胜!必胜!!!”
待帐中声音渐渐平息,张昊再道:
“在座的诸位大多是从青州,跟着我与你们的管渠帅一起北上的。”
“那么你们应当知道,当年领军包围广宗的是谁?下曲阳猛攻地公将军的人又是谁?”
“是卢植!是郭典!”
“卢植作为一军主帅暂且不说,之后对敌,郭典你们是必定会遇到的!”
“老管!告诉我,若你遇到郭典你会怎么做?”
管亥怒声答道:“斩郭典,祭旗,为死去的黄巾报仇!”
“很好!那郭典就交给你了!”张昊颔首,又转头向麴义看去。
“麴义将军,我听闻自从高邑城外你与赵威孙一别,他回师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表陈述你的罪状!”
“说你早有不臣之心,说你与我有交情来往。”
“天可怜见!我当时与麴将军难道不是第一次相见吗?赵威孙所说的难道不是在污蔑、不是在诽谤将军你吗?我都为麴将军感到耻辱啊!”
麴义将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之前第一次听到赵威孙对他的污蔑时,说他被气得七窍冒烟都不为过。
他明明就是被赵威孙那个老毕登逼出黎阳营的,没想到赵威孙还恶人先告状。
简直可恶至极!
麴义寒声说道:
“若赵威孙出阵,还请殿下将其让给我,我必使他遭受万箭穿身之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