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代都不缺少野心之人,游飞鸾或许是,或许不是。
对此,齐烨没有任何兴趣,他已经猜到了游飞鸾口中这所谓“保命倚仗”是个什么东西了。
阿卓回来的时候,齐烨已经开始睡大觉了。
询问了一下发生了什么后,阿卓将游飞鸾带走了,至于带去哪里,没说。
与此同时,季府之中,老季家全族齐聚一堂,也就是季伯昌、季渃嫣、季元思仨人。
“爹,阿姐,真的只是如此,只是询问了这些事,问了京中世家子的习性后便匆匆走了。”
季元思站在中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一身儒袍的季伯昌坐在主位,也没什么喜怒,看向了季渃嫣。
“这便是你前些时日与为父所说之事,宫中要对那些高门大阀动刀子,齐烨便是持刀之人?”
“暂且算不上大动干戈,不过是试探一番罢了。”
季渃嫣给老爹添了杯茶:“就算大动干戈也是好事,怎地也要比太子继位后大举屠刀强上些许,若不然到了那时您这太子少师,您这帝师免不了受攻讦。”
“这是什么话!”
季伯昌满面正色:“世家之祸,尤过天灾,若是本朝不割了这顽疾也就罢了,倘若新朝新君有此大志,为父自当鼎力相助。”
“您这么大岁数了倒是活够本了。”季元思嘟囔道:“我和我姐怎么办。”
季渃嫣先是微微点头表示附和,紧接着狠狠瞪了一眼季元思。
“不提此事了。”
老头没好气的说道:“陛下如何安排自有其用意,观望便是,只是此事…”
目光落在了季渃嫣的脸上,季伯昌叹了口气:“嫣儿当真要助齐烨一臂之力?”
“嗯嗯嗯。”
季渃嫣笑颜如花,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他傻乎乎的,怕他吃亏。”
“嫣儿如今为何对他如此上心,莫不是…”
季伯昌哈哈一笑:“看吧看吧,为父早就说过,齐大将军之子岂会当真是那般不堪模样,定是藏拙,定是藏拙,如何,如何如何。”
季渃嫣笑容不变,没有出言反驳,心里怎么想的,无人知道。
倒是季元思面露沉思的表情,藏拙也不能…藏成这么他娘的拙吧,去京兆府当官之前这家伙的名声都烂大街了,提起来就没有人不骂的。
其实在此之前季伯昌心里也打个问号,别看他嘴上总是说齐烨是装的,心里也嘀咕,这装的也太像了,真畜生都没他畜生。
要知道太子少师府和其他府邸可不能,像其他府邸,为了联姻、利益交换,闺女就和货物似的,只要利益够,按斤往出卖都行。
太子少师府不同,季伯昌不在乎所谓的人脉关系,更不看重钱财,对权利也没什么念想,之所以执意要将宝贝闺女许配给齐烨,原因有二。
首先第一个原因,报恩,当年如果不是齐怀武,季渃嫣和季元思姐弟俩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二个原因,后路,唯一的后路。
季伯昌同样知道康家父子二人要对天下世家下手,时间早晚罢了,看情况应该是未来的二代目皇帝康骁出手。
季伯昌是太子少师,将来康骁当了新君,他就是帝师。
那么一旦康骁开始“不当人”,很多朝臣和天下世家对新君不满,最开始搞的人之中绝对有他季伯昌。
季伯昌不怕死,可他得为俩孩子着想。
真到了那时候,康骁如果掌握不好“度”的话,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保他季家人了,所以老季认为只有齐怀武才具备这个能力,让季渃嫣和季元思全身而退。
这件事最早还是季渃嫣提的,而非季伯昌,所以这里面根本不存在老爹“逼婚”的狗血桥段。
“爹。”
默不作声的季元思突然开了口:“还有一事,孩儿想知会您一声。”
季伯昌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为父即将歇息了,若是你要惹为父生气,怕是今夜都睡不舒坦,除非狠狠打你一顿,你要说,便说吧。”
季元思张了张嘴,那自己说还是不说?
“那明日…孩儿再说?”
“好哇,就知你这畜生要惹老夫生气,去棍来,老夫先打你一顿再说。”
季元思傻眼了,他怀疑老爹就是想找个理由揍自己,然后自己正好撞枪口上了。
想到索性都要挨揍,季元思一咬牙:“孩儿想要城南皇庄帮着齐烨他们救济灾民。”
“这事啊。”季伯昌撸起了袖子,淡淡说道:“那就揍两顿吧,今日一顿,明日一顿,明日也能睡个好觉。”
“为何要打两顿?”
“混账东西,你以为为父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博取些名声,将来等老夫驾鹤西游你好入朝为官,是也不是!”
“不,不是不是。”
季元思连连摆手:“爹您误会了,孩儿已是绝了这个心思了,至少,至少比…比您和阿姐聪慧之前,孩儿断然不会在想着入朝为官了。”
季伯昌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烨说的,齐烨说如果孩儿觉着不如您和阿姐聪明,那就听您和阿姐的话,如果孩儿觉着比您和阿姐聪明,那就无需听您的话,大抵,大抵的意思便是天下间谁都会害孩儿,只有您和阿姐不会害孩儿,你们聪明,比我聪明,所以我要听话。”
“哦?”
季伯昌神情微动,不由看向季渃嫣。
“想不到那蠢蠢的家伙还能说出这番话,倒是有趣。”
季渃嫣站起身,照着季元思的额头轻轻敲了敲:“齐烨说的不错,可谓金玉良言,阿姐和爹爹比你聪明了千倍万倍,哪里会害你。”
“倘若有朝一日我觉着比阿姐聪明呢?”
“那一定是自作聪明。”
“那…”季元思不死心:“那我这辈子都不会比你聪明了?”
“话不能这么说。”
季伯昌笑着安慰道:“哪能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你都不及嫣儿一二。”
季元思:“…”
季伯昌颇为欣慰:“想不到齐烨这孩子竟还懂得教…”
话说到一半,管家走了进来,满面苦涩。
“老爷,宫中又来人了,皇太孙殿下又闹上了,太子殿下又要您入宫去哄。”
一连用了三个“又”字,季伯昌长叹一声:“老夫这是造了什么孽,怎地就担了这个差事,皇太孙小小年纪,看着乖顺,谁能想如此…如此…罢了,老夫这就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