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将至,深秋的寒意愈发凛冽。
天空中一片阴霾,仿佛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面纱,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给人一种沉郁的感觉。
五皇子快步走进了乾明宫。他的脸上带着隐隐的不安和焦虑,但很快被他压抑了下去,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二皇子正在案前处理事务,看到五皇子到来,他放下笔,抬头亲切地笑道:“五弟,你来了。”
五皇子略显紧张地拱手行礼,道:“二哥,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如今,你也已贵为太子,依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皇兄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二皇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五皇子面前,语气淡然:“五弟,如今古塞国撤兵,凌渊河困境也已解。为了两国和平,稳住局势,你还是回到古塞国为好。”
五皇子听到这里,脸色微变,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他知道自己被欺骗了,但眼前的二皇子权势显赫,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强忍怒意,勉强保持冷静地问道:“皇兄,此话何意?难道你不打算兑现承诺了?”
二皇子笑了笑,走回案前问道:“岑思卿人在何处?”
五皇子不明白二皇子的意思,愣了一下,不确定地答道:“...荣和宫?”
“就是啊。”二皇子看着五皇子,淡淡地说道:“岑思卿不在高墙内,而是在荣和宫。五弟,你让为兄如何兑现承诺呢?”
五皇子心中怒火中烧,却不敢发作,只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哥,当初你明明在信中承诺我,只要指认岑思卿便能助我回宫,如今怎可出尔反尔?”
“我是这么说的吗?我有些不记得了。”二皇子故意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反问道:“五弟,你说的那封信,现在在哪?”
五皇子慌忙答道:“你让我阅后即焚,所以我烧……”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证据。
“你烧了?”皇子忽而大笑,摇头叹息道:“既然如此,无凭无据,你让为兄如何帮你?”说完,他又温和地对五皇子说道:“五弟,你难道不明白吗?眼下的局势需要你回到古塞国。只有你回去,两国的和平才能持续。至于其他的事,我们日后再谈。”
二皇子说罢,便唤来纪公公送客。
五皇子见二皇子打算赶人,亦知自己在二皇子面前毫无胜算,只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却不客气地说道:“五弟明白了,皇兄这是想过河拆桥。”他苦笑一声,凝视着二皇子:“如此,五弟唯有祝愿皇兄,这太子之位坐得稳当,坐得长久才是。”说完,愤然离去。
二皇子看着五皇子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心中暗自嘲笑着五皇子的天真和愚蠢。
这时,纪公公送完五皇子后,又悄悄走到了二皇子身边,端着一杯热茶。他见二皇子忙于公务,便安静地将茶碗放到了二皇子的手边。
二皇子并未在意,不慎打翻了茶水。纪公公赶忙上前扶住茶杯,可已是晚了一步,茶杯跌落,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幸好二皇子反应迅速,立即将桌上的书册拿起,避免了茶水的滋扰,只是沾湿了衣袖。
纪公公随即双膝跪地,脸上带着惊恐之色,俯首求饶道:“是奴才粗心,惊扰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二皇子面色平静,垂眼瞥了一眼纪公公。然后,他一脚踩在了纪公公只有四指的左手之上,走到了一旁,嘴里却心平气和地说着:“无妨,你去把西陵蓉蕙叫来。”
纪公公忍着左手的疼痛,立即领命起身,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很快,纪公公便将西陵蓉蕙带到了二皇子的面前,自己又迅速退了出去。
西陵蓉惠不明白二皇子为何突然召见自己,心中充满了恐惧。她有些慌张的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遮掩着她胳膊上淡淡的淤青。西陵蓉蕙站在殿内,眼神闪烁,企图寻找着一线希望,但抬眸却只看到了二皇子阴沉着的脸。
二皇子走到她面前,抬手将她的下巴扬起,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脸。然后,他冷笑道:“今日特许你来此,是想与你说一件事。”
西陵蓉惠站在原地,身躯微微颤抖,心中忐忑不安。
二皇子见状,傲然道:“父皇和母后一直都十分关心你,期盼着你我二人能为他们诞下皇长孙。”
西陵蓉惠听到二皇子提及“皇长孙”,心中有些诧异。她知道,萧楚曦已经怀有身孕,而自己如今却还未有梦熊之兆,再怎么说,她与二皇子的孩子也不可能是皇长孙。除非...
西陵蓉蕙不禁背脊一凉,她希望是自己恶意揣测了二皇子的语意。但抬眼,西陵蓉蕙看着二皇子那双冷漠的眼眸,又开始为萧楚曦感到担忧。
二皇子站在西陵蓉蕙面前,他身形挺拔,目光如冷冽的秋水。他的手掌轻轻触碰着她的肩膀,同时却又紧紧掐住了她的肩头。西陵蓉蕙感受到了传来的一丝痛楚,如同一记警告,让她心头一紧。
“你怎么不回答?难道是不愿意?”二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
西陵蓉蕙心中一惊,连忙摇头回应道:“没有,臣妾...愿意。”
听到了西陵蓉蕙的答复,二皇子才松了手,然后满意地盯着西陵蓉蕙躲闪的双眼说道:“你记住,只有满足了我要的一切,你才能在皇宫安心生活。”
西陵蓉蕙听着二皇子的话,如同一道严厉的命令,让她感到无法逃脱他的掌控。从二皇子的眼中,西陵蓉蕙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权威和统治欲。她只好微微点头,表示顺从。
* * *
这一边,翎贵妃突然来到了荣和宫。她身着一袭淡雅的蓝色宫装,举止优雅端庄。她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但走进萧楚曦的寝殿,她见到萧楚曦脸色苍白,神情疲惫,顿时心中一沉。随之,脸上的喜悦之色,转而变成了深深的忧虑。
“晏王妃,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害喜害得很厉害吗?”翎贵妃走近,一边示意萧楚曦不必起身行礼,一边关切地询问道。
“翎贵妃说的是,这些日子晏王妃一直害喜,连饭都吃不下。”巧儿在一旁行礼回答道。
“这都已经快五个月了,为何还会如此不适?”翎贵妃坐了下来,继续询问:“可找太医看过了?”
巧儿点了点头,然后将床榻上的萧楚曦扶起身来。
“看过了。”萧楚曦自己回答道:“多谢翎贵妃关心,太医说,是前段时日劳累所致,过些时日,待胎儿再大些便好了。”
见萧楚曦下床起身,翎贵妃目光落在萧楚曦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有些愣神。片刻,她才又笑容盈盈地看向萧楚曦的脸庞,温和地说道:“我怀逸祺的时候,也曾害喜得很厉害,直到四个月才稍有缓解。”说完,她又望向了萧楚曦的腹部,笑道:“依本宫看,晏王妃这一胎,定是个男孩。”
萧楚曦在巧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透着温柔,语气柔和地说道:“楚曦不求这孩子是个男孩,只求他能够健康平安便足以。”
翎贵妃微笑着注视着萧楚曦,轻声说道:“宫中人人都期盼着,你这一胎能够诞下一位皇长孙。”
萧楚曦闻言,笑容渐渐收敛,她抬头看向翎贵妃,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翎贵妃了解萧楚曦的心情,当年她怀上十皇子时也曾有过同样的担忧。既希望自己怀的是个皇子,又担心若真视为皇子,这个孩子能否平安降世。这后宫之中,除了枉死的孤魂,也多得是早早夭折的婴灵,这是人尽皆知的残酷现实。
“罢了。”翎贵妃见萧楚曦有些消沉,转而宽慰道:“本宫也觉得,无论是不是皇长孙,只要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见萧楚曦脸上终于又露出了微笑,翎贵妃转头,命令自己身边的人,将带来的补品一一送到了萧楚曦的面前。然后,她又简单地询问了几句萧家的情况。见萧楚曦神情疲惫,无心多言,翎贵妃也只好温柔地说了几句体贴的话,又嘱咐萧楚曦多休息,便早早离去了。
翎贵妃前脚刚离开,身为太子妃的西陵蓉蕙紧随着也来到了荣和宫。
“太子妃今日怎么来了?”萧楚曦刚打算躺下,便又起身迎接西陵蓉蕙的到来。
西陵蓉蕙赶忙上前扶住了萧楚曦,并微笑道:“我们姐妹之间,就不必拘礼了。再说,你现在的身子也不方便。”说完,她扶着萧楚曦坐到了床边。
虽然,萧楚曦向来疲于应付宫中的人情世故,但见到西陵蓉蕙,心中还是有些欢喜。自从上一次,二人去探望靖王妃古尔佳琴之后,萧楚曦便对西陵蓉蕙印象颇佳。她虽然知道西陵蓉蕙是皇后的堂侄女,但在西陵蓉蕙身上,萧楚曦并未看到西陵一氏自带的高傲和骄溢。相反,她总能从西陵蓉蕙那里,感受到一种温暖和和善的气息。
“许久未见,太子妃可还好?”萧楚曦仔细看着西陵蓉蕙,视线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她仍然记得,上一次与西林蓉蕙攀谈时窥到其身上的伤,令萧楚曦今日想起也有些在意。
西陵蓉蕙见萧楚曦反倒关心起了自己,她发自内心地微笑,眼神清澈地看向萧楚曦,点了点头。
就在萧楚曦与西陵蓉蕙二人在屋内叙旧之时,岑思卿外出散步归来,得知西陵蓉蕙前来探望萧楚曦,不由得警惕起来。他立即来到萧楚曦的寝殿,见西陵蓉蕙与萧楚曦聊得正欢,他不禁皱眉。
于是,岑思卿走向二人,然后冷漠地顾了一眼西陵蓉蕙,便客气地向其说道:“思卿方才外出归来,不知今日太子妃会来,未曾远迎,还望太子妃莫要怪罪七弟。”岑思卿的话看似客气,话语间却透着冷淡和戒备。
西陵蓉蕙看向岑思卿,微笑道:“晏王殿下言重了,是我今日不请自来,岂能怪罪殿下?”她的笑容有些尴尬,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歉意。
然而,岑思卿并未理会西陵蓉蕙的话,转而走向萧楚曦,轻声细语:“太医嘱咐过,这段时间你需要静养。”
萧楚曦看出了岑思卿对西陵蓉蕙的敌意,但她也清楚,岑思卿的敌意并不是针对西陵蓉蕙的,而是因为二皇子和西陵家的一贯行事作风,令他不得不存有戒心。
萧楚曦本想留下西陵蓉蕙,却见其深深地望了一眼她与岑思卿,然后脸上带着一抹羡慕的神色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