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鬼?”赵冉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为何这样说?”
就连张阳都禁不住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那男子耷拉着脑袋:“可以说是直觉吧。”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直觉,”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阳突然开了口:“你定然是从什么事情上联想到了这一点。”
那男子抬眼看了看张阳,张阳的气场,总是能让人生出几分信任感。
那男子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其实是因为我无意中听到了大人的对话。”
赵冉和张阳赶紧把身子凑到了男子跟前,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什么对话?”
“那日,正好是我当值,夜里肚子不舒服,便匆匆跑到城楼后面的小树林里,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蹲了蹲。
没一会,就听见脚步声。我当时还怪臊的,生怕他们发现了我,幸好二人停下了。
二人一开口,我就听出来其中一人是大人,另一个我不知道,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大人让那人快马加鞭去京都,把东西递给一个姓孔的大人,他一直强调要快,说耽误不得,耽误了就是杀头的大罪。
我听到杀头,当时心里就一激灵。然后大人和那人便走了,没多久,大人就出事了。”
赵冉和张阳互看了一眼,男子的话证实了二人的猜测,果然和京都有关。
那男子说完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赵公子,也是我无能,当时太害怕,竟然没有问大人一声,我真是后悔莫及啊。”
赵冉背过身擦了一滴眼角的泪,扶起男子道:“不怪你,都是命。你现在在哪里当差啊?”
“当什么差啊,没了赵大人的庇佑,我们的日子过得比狗还不如,我现在开了个镖局,走镖,以后公子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就来找我。青州俊勇镖局。”
赵冉点点头:“好,一定。”
男子说完连口水都没喝,便消失在夜色里。
“张兄,你怎么看?”赵冉颓然倒在了椅子里,这些年他一直怀疑自己的父亲并不是被山匪所杀,一直想找到自己的杀父仇人,所以他才开了赌坊,想探听些消息。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些进展了。
张阳半点都不带犹豫的:“当务之急,要找到那个姓孔的大人。”
“怎么找?京都里姓孔的太多了。”
“别急,我们来分析一下,”张阳温柔道:“你爹让那人带东西给姓孔的大人,否则有杀头的大祸,为什么要把东西带给姓孔的?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赵冉也冷静下来:“我爹是官,能杀他头的只能是皇上。”
“所以,那个姓孔的大人官位一定不低,应该可以直接面见皇上。”
“那个东西很有可能是奏折!”
“兵部尚书孔苏!”
“兵部尚书孔苏!”
二人同时出声。
说完相视一笑,还是这么默契。
“下面一个问题,”张阳的声音更温柔了:“他为什么要找兵部尚书,而不是礼部尚书、户部尚书?”
赵冉沉默了一会道:“我猜测有两种可能性。”
“说来听听。”
“第一,他和兵部尚书有私交,所以才会找他。第二种可能,他汇报的事情和兵部有关。”
张阳立刻竖起了大拇指,我的赵冉真聪明。
赵冉这才稍微露出点笑容。
可没一会又苦着脸:“可怎么才能搭上兵部尚书这条线呢?”
张阳眯了眯眸子,淡淡道:“苏莞。”
“对!”赵冉低呼:“苏莞和玄清王府关系匪浅,如若世子帮忙,倒简单了。”
“但是,”张阳又有点犹豫:“他们可信吗?”
“先看看吧,”赵冉露出一丝苦笑:“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急于这么一会吗?”
张阳忽然起身,搂过赵冉的肩:“无妨,我都会陪着你。”
赵冉一下子又湿润了眼眶。
苏莞第二日一睡醒,就发现叶伊宁等在了外头。
她见苏莞出来,赶紧迎上去,低声道:“昨晚世子来找你了,你们可预见了?”
苏莞摇摇头:“没有,他有事就回府了。”
叶伊宁压低声音道:“你可要当心那个常羽儿,你昨晚不在,她趴在窗户上盯着世子看了一个晚上。”
哦?那说明你也盯着她看了一个晚上?
苏莞笑笑:“让她看吧,我又不少两肉。”
叶伊宁听完也笑笑,附和道:“就是,走吧,一起去用膳。”
“好。”
对于叶伊宁,苏莞有着自己的考量。她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示好,但也不会对她甩脸色,那种感觉就像是现代很多年轻人定位的同事。
两人没走两步,就撞见了常羽儿。
常羽儿没好气道:“哎呦,这就姐姐妹妹称呼上了?小心别人没安什么好心。”
叶伊宁瞪她一眼,拉着苏莞往前走:“别理她,疯狗一样。”
二人到了膳房的时候,柳嫣儿已经快吃好了。
三人安安静静地用膳,这也是苏莞欣赏叶伊宁的点,很有分寸,如果她有自己的小心思,至少也是个聪明的坏人,不像某些人,太蠢!
那个太蠢的人也跟了进来,坐在了柳嫣儿旁边。
先是狠狠瞪了苏莞和叶伊宁一眼,又讨好似的夸赞柳嫣儿:“嫣儿今日气色真好,衣服也好看。”
柳嫣儿只是点头致谢,她一向话少,常羽儿也不在意。
吃着吃着,突然常羽儿脸色一变,喊道:“好痛!好痛!肚子好痛!”
喊完,就倒地晕了过去。
坐在旁边的柳嫣儿吓得站起来,倒退了好几步。
苏莞和叶伊宁也吓得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
苏莞冷静下来,对叶伊宁道:“快让人去请太医。”
叶伊宁赶紧唤来宫女,让她去请太医。
苏莞蹲到常羽儿身边,发现她口吐白沫,很像是中毒。
苏莞又让其他的宫女分别去通知公主、蓉贵妃和皇后。
太医石寓匆忙赶来,看了一下常羽儿便道:“她中毒了。”
最先赶来的是蓉贵妃,她一见常羽儿,便厉声呵斥:“来人呐,把这个膳房给我围起来,今日在这里的,通通不许走!”
她用手指着苏莞:“好好好,你够狠的!你以为你逃得掉?”
苏莞瞬间冷了脸:“贵妃娘娘可不要乱攀咬,难道您是忘了上次诬陷我和姜先生的事了吗?”
事不过三,前两次害我不成,现在竟然又跑来诬陷我。
蓉贵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来打我的脸,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除了你,还有谁,你一向与羽儿不对付!”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苏莞懒得跟她打嘴炮,累。
蓉贵妃还想说什么,恰好皇后来了,她看了一眼常羽儿,又看了一眼蓉贵妃和苏莞,慢悠悠道:“石寓,她怎么样?”
“怕是中毒不轻。”
“什么毒?”
“还没验出来,得带回太医院去看看。”
“来人呐,把常姑娘抬到她的房间,石寓你跟着去。”
“是。”
“伊宁,你说说发生了什么?”皇后转向叶伊宁,声音也温柔了下来。
“禀姑母,我们也不知道,就一起用着膳,常姑娘突然说她肚子痛,然后就倒地昏迷不醒了。”
“她比你们先来还是后来?”
“她最后来,柳姑娘第一个到, 我和苏莞一起,最后她才进来。”叶伊宁的声音有些抖。
“来人呐,将上菜的宫女带进来。”
苏莞瞧着,那宫女也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听说出了事,吓得一直在发抖,她跪倒在地,一直喊着“不知道不知道”的话。
苏莞看了,有一丝心酸。
“混账,菜是你端上来的,你竟然敢说你不知道?”
“奴婢真的不知道,我每天都是这样端上来的,皇后娘娘明察。”然后便听见咚咚咚的磕头声,听得几人均是神魂剧颤。
把厨子和清洗碗碟的人都给我带上来。
一下子上来了八个人,四个厨子,四个清洗碗碟的。
大家都在喊冤。
皇后掀了掀眼皮:“来人,先每人打二十板子。”
苏莞心里咯噔咯噔直跳,真是雷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