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
    他抱着拐杖打字：“你想拄双拐？”
    “哈哈哈哈不是按队形吗？”
    “反正我不信是盛明珠打的，她转学过来半个月，说盛清明那sb把她当丫鬟都是好听的，要我说，她也是活该，自己立不起来怪谁，她要敢打人，我就敢吃屎！”
    “卧槽，这个孙伟他妈好恶心。”
    埋伏在7班的截图哥又发了一张截图。
    这次说话的，是太妹孙丽丽的亲哥，同时暗恋盛清和。
    【伟哥最雄伟：盛明珠敢动清和，就是和我作对！
    伟哥最雄伟：明天放学，我找几个哥们，保证都是一米八大汉，把盛明珠往巷子里一拖，我看她能不能打不打得过我这几个哥们[奸笑]
    伟哥最雄伟：到时候我现场直播，给清和还有清明报仇，大家记得收看[肌肉]
    和德第二美：哥，我要看你抽盛明珠巴掌！至少二十个，还有打断她两条腿，给清和清明报仇！
    叽里呱啦：嘿嘿嘿我想看用鞋底抽盛明珠，最好搞点脏水给她喝
    清和：大家不要这样，盛明珠虽然是说过要打得我二哥粉身碎骨，但她肯定只是气话，大家都是同学，她……也是我的亲戚，闹得太大了不好。
    和德第二美：什么？她还说过这种话？哥！我要盛明珠断手断脚!绝对不能饶了她！
    伟哥最雄伟：小意思！到时候直播你们就弹幕说想看什么，我保证让观众们都看到爽[奸笑]】
    截图哥：“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提醒盛明珠一声，要她明天别来学校了吧？”
    “明天不来，她还能一辈子不来？”
    “卧槽，我忍不了，他们这是想干什么？这是直播霸凌？这他妈是直播违法啊！”
    “迟哥，咱明天一起去堵住孙伟这瘪三！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动咱学校的人！”
    苏迟捏着手机，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我明天有事，你们看着一点。”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拄着拐杖起身，向着岷殊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手术室外。
    岷殊很是闲适地坐在长椅上，像是回了自己家。
    不过这话也不算错。
    这九世轮回里，第一世她待在医院的时间确实比家里长。
    上学期间被霸凌，总是受伤进医院也就算了，毕业之后，还被盛利夫妇用利益交换的方式，嫁给了一个有家暴倾向的男人。
    结婚之后，她被打得三天两头住院。
    然后又被那个男的，或者是盛利夫妇，甚至是盛清和他们带回去。
    住院——带回去——住院，如此反复。
    不是没想过反抗和逃跑，甚至是曝光。
    但盛家当时因为盛清云可以说是空前强大，再加上家暴男的势力，以及盛清和的男友，也就是道隐历劫投身成的苏家私生子已经小有成就，可以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所以那时候，盛明珠才会祈求盛清云帮她拔掉氧气管。
    只可惜，她不仅是无处可逃，还求死不能。
    “盛明珠。”
    陌生的声音远远传来。
    岷殊扭头，就看到了之前的拄拐少年。
    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太深。
    唯一记得的就是盛清明极其厌恶他，提到他总是暴跳如雷。
    可惜英年早逝。
    她高考前一天落水高烧，苏迟高考前一天车祸身亡。
    也正是因为他的死，才有了道隐投身的那私生子回到苏家的机会。
    想到这里，岷殊冷淡的神色突然热情起来。
    “苏迟！”她笑盈盈起身，寒暄道：“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呀？”
    苏迟拄着拐站在原地，指了指自己打石膏的腿：“你说呢？”
    岷殊目光下落，又若无其事收回，“你找我有事吗？”
    苏迟懒洋洋晃了下手机：“扫一下。”
    第一世的时候，她和苏迟可没有什么交集，更别提有对方联系方式了。
    岷殊虽然讶异，但还是扫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手机震动两下，岷殊下意识看向屏幕，就见是一段聊天记录。
    她点开一看，眉梢渐渐扬起。
    苏迟见她不需要提醒就看了，就知道不用多说，对盛清云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盛清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迟，目光落在岷殊身上。
    “刚才那是苏家的苏迟？”
    岷殊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七班那些人想要怎么直播霸凌她，闻言很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盛清云目光略深，落在她身上，很快又移开。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盛清明被推了出来。
    他这会儿麻醉还没醒，清隽的一边苍白一边红肿，还被氧气罩箍出了印子，看起来脆弱又狼狈。
    岷殊想了想，掏出手机和怼着他的脸拍了一张，又比v和他合照自拍了一张，发到朋友圈，配文：“纪念人生第一个大巴掌。”
    “你准备去哪？”
    盛清云见岷殊拍完照转身就走，不由开口问了一句。
    岷殊头也不回：“关你屁事。”
    她离开得利落，像是等这一趟，也就是为了拍下盛清明的丑照而已。
    实在让盛清云有些看不懂这个到家没多久的亲妹妹了。
    岷殊不知道盛清云在想些什么。
    她来一趟医院当然不只是为了拍张照，还是为了盛清云醒来第一眼能看见她，最好能气得他肋骨再断一次。
    如果不行，她也能手动帮一把。
    不过看了苏迟发给她的聊天记录后，她改变了主意。
    盛清云和她住在一个屋子里，以后想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
    但是孙丽丽和孙伟就不一样了。
    第一世的时候，她被霸凌得那么惨，最大的功劳就是这两兄妹。
    盛清明看她不顺眼，但真正对她动手的时候并不多，很多时候也就是冷嘲热讽一下子。
    孙伟孙丽丽两兄妹却觉得欺负自己就能讨好盛清和与盛清明，折磨她的花样层出不穷。
    像是撕课本、藏椅子、故意绊倒她都只是基本操作，诬陷她考试作弊、故意从她背后解开她的内衣扣子、网上造她黄.谣贯穿了她的整个高三。
    要不是还顾忌着她到底有个盛家侄女的身份，恐怕更恶心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第一世的她，也想过反抗，想过告状。
    但亲生父母只听盛清明和盛清和的话，学校里的老师，更是一个比一个更会见风使舵，眼睁睁看着她没椅子坐，反而让她去外面听课。
    后来，她学会的打架，顶着自己死也要撕下对方一块肉的狠戾，日子才好过些。
    只可惜，高考错过了考试，上大学期间又被盛家派人死死盯住，最后几乎是把他绑到了家暴男的家里。
    岷殊还记得，结婚仪式时，她已经策划好了逃跑路线。
    却被在隐蔽角落里骚.扰服务员的孙伟撞见。
    他露出下.流神色，竟然叫来了孙丽丽帮他守门，想在她结婚那天对她出手。
    那天，她用一把消防锤砸烂了孙伟的脑袋，追上去砸断了孙丽丽一条腿，却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最终没能逃出这场婚礼。
    于是有了后来，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的悲惨下场。
    可以说，她第一世的苦难，有一半来自这对兄妹。
    她本来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他们，没想到现在他们却自己送上门来。
    给她送了一条必杀技：因果律。
    每个小世界都有自己的天道法则。
    法则天然维护法律，同时十分排斥进入此世界的外来者。
    此世界的人违法，可能还有机会逃脱。
    外来者一旦违法，就会被法则盯上，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警察抓不到她，法则也能让她寸步难行。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神仙历劫，都会变为普通凡人，不留任何神界的记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被法则排斥。
    唯独有一种情况除外。
    ——因果。
    天道遵循法律法则，也讲究因果报应。
    外来者无辜伤害本世界的人，一定会被法则抓住，可若外来者与本世界的人有了因果牵扯，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人幼年时期目睹父母受辱而亡，成年后杀了仇人全家。
    在法律上，这绝对是不允许的。
    在因果中，却是被天道认可的报应。
    天道默认这是因果循环，犯人是否被抓是否判刑，都只由本世界的统治者决定，它必不会干扰。
    举例里的这个人，不论是本地人还是外来者，都是同样的结果。
    天道不会干扰任何因果循环。
    同样的，有孙丽丽与孙伟的聊天记录做前提，她后续对他们展开报复，也是一次因果循环。
    作为神明，即使很清楚绝大多数小世界的法律并不健全，但祂依旧会选择尊重。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一个世界的运转与发展，和这些与天道法则融为一体的法律息息相关。
    她不会做犯法的事，也不会引来警察。
    而法律之外，能做的就太多了。
    有了因果，即使是天道，也不能插手。
    岷殊会如此谨慎，完全是因为她很清楚，天帝这会儿一定正在界镜前监视她。
    只等她露出破绽，就利用天道牵制她。
    就如同后面那几世一样。
    让她清醒地困在自己的躯壳里，看另一个自以为是主角，拿着“系统”扮演她的身份的外来人，操纵她的身体。
    唯一让她不那么痛苦的是，不仅那些外来人能接收她的记忆，被困在身体里的她也能接收那些外来人的记忆。
    这些人能被天帝选中扮演她的角色，至少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因此岷殊也学到了不少技能。
    其中一项，就是极为高超的催眠技术。
    也是这催眠技术，让她瞬间想到了最适合孙伟孙丽丽两兄妹的报复方法。
    医院不远的一个小区里，住着一个虐杀四岁女孩之后，因年龄太小未被判刑的少年犯。
    岷殊会知道他，是因为第一世这个时候的两周后，这个少年犯会再次作案，瞄准的正是她学校一个高一女生。
    ——那个高一女生被折磨得全身没有一块好肉，最后被分尸抛到了东南西北四个垃圾处理厂。
    这件事闹得极大，网上更是掀起了无数关于“未成年人保护法到底保护了谁”以及“重启死刑”的讨论。
    可无人知晓的是，那少年犯与孙丽丽孙伟兄妹住在同一个小区。
    他会看上那个高一女生，也是因为孙丽丽的一步步引导。
    孙丽丽做这一切，却仅仅只是因为盛清明某天在小卖部买奶茶时，多和这位排在他前面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并且笑得很开心。
    她觉得盛清明对那个女生不一样，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于是，为了排除潜在的情敌，她把主意打到了总在他们学校外面徘徊的少年犯身上。
    岷殊一边回忆着，一边来到了医院旁的小公园。
    这个公园平时非常热闹，但因为最近在扩建，周围摆满了施工设备还有部分地方围上了蓝色围栏，来散步露营的人就少了很多。
    但是岷殊知道，那个少年犯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盯上了那个高一女生。
    今天是周末，那个女生每周日往返补课机构和家里，都会经过这个公园。
    果然，岷殊刚走进公园的小道，就看到一个，蹲在树荫下，潮湿角落里，用手碾死所有能看见的昆虫的少年。
    岷殊自然地从少年身边经过，在快要离开他视线时，被一颗石头绊倒，摔了一跤。
    “嘶——”
    她眼底闪过奇异的神色，轻呼一声，抱着流血的膝盖坐在地上，面上满是柔弱和无措。
    “你没事吧？”
    少年立即从树下站起，看清摔倒在地的岷殊，以及她流淌在白皙小腿上的鲜血，呼吸一滞，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热情而礼貌地走了过来，却没有完全靠近岷殊，只是问：“需要帮助吗？”
    岷殊轻轻点头，抬眸时，泪盈于睫：“谢谢你。”
    少年一震，好几秒才压住兴奋到颤抖的手，将岷殊拉起。
    “要我送你去……”
    他说着，声音渐渐变得微弱，眼眸也不再聚焦。
    岷殊看着他的眼睛，诉说道：“我叫孙丽丽，在公园里被你故意放置的石头绊倒之后，就对前来帮助的你一见钟情了。
    可是我的哥哥孙伟知道你之前做过什么，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我们在一起，还说你是个杀人犯，根本配不上我，再让他见到你，就要打断你的腿。
    我即使知道了那些事，也依旧喜欢你，根本离不开你，可是我哥哥孙伟也是我的亲哥哥，他不会害我啊，我应该听谁的呢？
    我忍不住想，要是有人能阻止哥哥就好了，就算只是让他有一段时间不能管我，也能让我和你多见几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