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下去救人。
    虽然不知道这下面具体在做什么实验，但只要长了眼睛，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实验。
    有人甚至怒骂道：“做这种人体实验！死得好！”
    也有人用余光瞥向岷殊，显然已经意识到这并不是巧合。
    岷殊没在这里找到沧溟的身影。
    心中既失落又有几分庆幸。
    这样的地方，沧溟那样的性格，如果日夜看着，怕是会要崩溃。
    “赫连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那什么啊……”
    有人试探性地开口。
    岷殊收回视线，看向问话的人。
    “圣殿一直在和虫族合作，做人体实验。”
    她指着千米开外那些爬出来的半人半虫，“那些就是证——”
    “圣殿做人体实验关老子什么事！”
    一人气急败坏打断了岷殊。
    “你自己发现了就发现了，还要把我们拖下水做什么？你是觉得你一个人加上我们能够打得过圣殿这么多日级巅峰还有那个不知道多强的圣主吗？！”
    魁梧的大汉指着岷殊，然后手臂往后移，指向了已经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的圣主。
    “你他妈找死你他妈正义你他妈自己搞自己的事！他妈的干什么扯上老子！”
    大汉指着岷殊的鼻尖，牛似的眼瞪得很大。
    岷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看向了飞速朝这边而来的圣主和圣女。
    圣主停在百米开外：“赫连殊，你可知道故意毁坏圣殿建筑，是需要受到惩罚的。”
    “圣主！我想知道为什么圣殿下面竟然是这样一个惨无人道的地下实验室！”
    圣主闻言，转头看向情绪激动的张小鲤。
    他平静而理所当然道：“若是没有你口中这个惨无人道的地下实验室，你以为会有你这样的精神力者吗？”
    “你以为你的精神稳定剂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修复你身体的药剂是从哪里来的？你又以为那些推动了人类进步的药剂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实验就没有进步，更没有我们人类的现在。”
    “这个实验室不对普通人开放，但是你们都已经到达了日级，这本就会开放给你们参观的。”
    “因为只有看到了这些为了人类未来而自愿牺牲的人们，你们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究竟有多大。”
    圣主的目光扫过这片废墟的所有人。
    “看到神血的那一刻，你们难道没有思考过它是如何出现的吗？”
    “可你们的贪婪，让你们忽略了一切，只想得到它让自己获利变强。”
    “这是人类的本性，就如同这地底下的实验，也是人类的本性。”
    “圣殿不做这些实验，总有其他人会做，当这些成果掌握在那些星盗团或者极端分子手里的时候，你们还会指责圣殿的实验惨无人道吗？”
    现场无一人开口。
    很显然，圣主这番话说动了他们。
    “赫连殊，我不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已经对圣殿造成了巨大损失，即使你已经是日级强者，也不能免于责罚，我希望你配合我们。”
    自从圣主开口，岷殊就一直冷眼听着。
    她当然知道掀翻这实验室的天花板，并不能对圣殿造成什么打击。
    圣殿敢把实验室建在这里，帝国和联邦必定也是知情的，不然怎么解释那些从圣殿流出去的药剂。
    但她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曝光神殿的地下实验室。
    “如果我不答应呢？”
    “赫连殊你有完没完？圣殿做这些也是为了全人类！底下那些实验品也是为了人类现身，说不定人家都是愿意的，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曝光什么。”
    封天云迅速表明立场。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是啊赫连殊，圣主虽然说惩罚你，但想必也不重，本来就是你做错事情在先，何必要和圣殿硬碰硬呢？”
    “赫连殊你想做什么都行，但是不要拖我下水！我和你还有你的计划没有半毛钱关系！”
    “赫连殊……”
    被迫和岷殊困在一起的十人，除了张小鲤，几乎每一个都跳了出来表明立场。
    圣主也温和地表示：“我知道你们并没有参与这件事，而且今天也是圣殿规划不周，虽然夺旗出了意外，但作为补偿，我会赠予大家一人一支神血。”
    “真的吗？”
    “赞美圣主！赞美神！”
    “所有人都有？我也有？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能到日级巅峰了？”
    在欣喜若狂的躁动声里，岷殊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听说圣主的实力早已经高于日级巅峰，抵达了神明的层次，可却没人知道你真正的天赋是什么，我想问问，你的天赋和这只虫子有关系吗？”
    一只虫子被精神力包裹着，从岷殊的额心飞了出来。
    圣女脸色微变，低声道：“她竟然没有被谕虫控制。”
    河水缓缓涨起，冲刷着血流成河的地下实验室。
    岷殊坐在月牙上，随手捏碎了这只虫子。
    “这是聆听圣谕的时候钻到我们脑子里的虫子，里面的精神力波动和圣主非常相似。”
    一只金黄色的盒子随着河水漂流到了这里，她弯腰在水里面一捞，金黄色盒子出现在她的手里。
    岷殊随手打开盒子，无数只金黄色谕虫堆积在盒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看。”
    她随手一挥，这些虫子就被她丢到了圣主周围。
    一接触到他，那些休眠的虫子瞬间活跃起来，与之一起活跃的，还有在场其他刚听完圣谕的人们。
    “啊——”
    有人抱着脑袋叫了一声。
    张小鲤也是脸色惨白地看着从她眉心里飞出来的虫子。
    “有虫子……有虫子在我的脑袋里！”
    有人惊叫，方寸大乱。
    圣主也微微变了脸色：“你怎么做到的？”
    岷殊：“偷来的东西总不是自己的，不是吗？”
    她意有所指的话，引得圣主和圣女脸色大变。
    不只是他们，就连身后的几位神使，以及远远隐匿着的黑纱人也心头震动。
    “别与她废话了。”圣女上前一步，走到圣主身边，圣洁的脸上满是冰冷：“我们直接上。”
    半黑半白的天，再一次被黑色笼罩。
    这一次的黑，比岷殊的黑夜要淡一些，但天空滚动的云中，隐约有了远古荒芜的咆哮声。
    “你的天赋是控制昼夜，恰好我也是。”
    月光下，圣女双手抬起，缓缓升上天空，裙摆被风吹动，更显得圣洁无比。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岷殊，语气冰冷而不屑：“让人看看，到底谁的黑夜才是真正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