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太阳升起的时候，楼下有了热闹的声响。
    有人开门摆摊，有人出门工作，还有邻居之间的交谈和吵闹，好像被黑暗抹去的烟火气，在阳光出现的那一瞬间，才能够照亮。
    岷殊一夜没睡，用管灵的手机查了许多资料，又将所有资料删除之后，才将手机还给她。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普通人无法使用网络。
    或者说，网络在这个世界属于管控物品，只有天赋者\/技能者，以及拥有一定职业身份的人才能使用，且不同身份的人能够使用的局域网也互不相通。
    学生能够使用的局域网，能够搜到的东西只与学习有关。
    这也是岷殊搜集了一晚上信息的主要原因，她必须从管灵的身份能够查阅学习的书里提炼重点信息自己总结和推测，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将手机还给管灵时，岷殊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管灵那个带着全家搬走的邻居。
    危险的直觉跳动，岷殊按捺下去，随意洗漱了一下就跟管灵一起去了学校。
    今天是神赐日，这是对联邦的每个地区每位人民，尤其是今年满十八岁的青少年最重要的一天。
    街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的萧条。
    来往人群熙熙攘攘，有人卖花，有人卖水果、早餐、糕点，还有人支着小摊算命。
    这些商贩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卖什么都能和“得到神明赐福”扯上关系，比如某种花代表了某位神明的青睐，某种食物代表了某位神明的喜好等等……
    管灵也没忍住，买了两个青色的小点心。
    她递给岷殊一个：“这个是清糕，听说神仙们都喜欢清灵的人类，吃了清糕更容易得到神明的赐福。”
    岷殊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学校里比外面更热闹。
    许多人全家出动，观摩这一次的神赐日，教室更是乱得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管灵和岷殊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管灵难得也有了几分感叹：“我们就十八岁了啊……”
    岷殊侧头看她：“你还会继续上大学吗？”
    这个世界的大学，全部集中在前三区。
    分为天赋者学校、技能者学校以及神学院。
    前两者不必提，只有天赋者和技能者能够进入，神学院则有更多的可操作空间，天花板很高，下限也很低。
    比如得到了神明权柄的神使，可能在神学院就读。
    捐了大笔钱的，无法考入天赋者学校和技能者学校的最低等级天赋者\/技能者也可能在神学院就读。
    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是有天赋\/技能者。
    毕竟，被神明厌弃之人，当然不允许进入神学院。
    岷殊自知自己是不可能进入这其中任何一所学校的，但是管灵不一样，她虽然自嘲全家都是保姆技能，但是有时候往往看起来不太体面的工作最挣钱。
    从昨天和管灵的谈话中，岷殊就知道，管灵家中非常富裕，不只是她一家富裕，她家中亲戚也都富裕，所以才能随随便便将一栋别墅的丢给管灵，让她学业繁忙不想回家就去住两天。
    管灵却并不打算上大学了。
    “你也知道我的技能大概率会是什么，我们全家都是一样的技能，其实没必要去别的地方学习了，而且我也挺想早点赚钱的，比在学校好玩多了。”
    岷殊见管灵是真的不想上学，也就不再多说。
    她的想法都还没有得到证实，直接就让人家全家搬走也太唐突了。
    “同学们，吉时将到，请迅速赶到操场集合。”
    “同学们，吉时将到，请迅速赶到操场集合。”
    “同学们，吉时将到，请迅速赶到操场集合。”
    广播一遍遍重复着，每一个听到广播的人，都会停止手上在做的事情，迅速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岷殊和管灵都在走廊，自然走得也快，刚到操场，就有一个老师在前面分队。
    “管灵？”
    那老师拿着手里的屏幕比对了一下，指了指最左边一个队伍：“你去那边。”
    紧接着，又指挥下一个学生去另一个队伍，一直到整个操场的队伍都快集合完毕，也没有理会岷殊。
    岷殊站在一旁，没有离开也没有询问。
    这个世界对无天赋者的恶意，她昨天就已经领会到了，这个老师的无视相对于便利店老板额恶语相向，还算是比较轻微了。
    等到所有人都站好了，那个老师收起了屏幕，看向岷殊，以及她身边站着的十几个人。
    “你们都去那边站着。”她指着一个沙坑：“操场没位置了，你们在那边等着吧。”
    一个男生瞬间捏紧了拳头，又被另一个男生拦下。
    其他人则像是习惯了，老老实实朝着沙坑的位置走去。
    岷殊也跟在了队伍里。
    那两个男生在她后面，低声说着话：“说了今天不准惹事，不要打乱我们的计划。”
    那个生气的男生咬牙道：“我已经忍了三年了。”
    “那就再忍一天！”
    “我知道。”
    两人的对话简短而迅速，岷殊却迅速捕捉到了一点什么，她余光瞥过两人，在沙坑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站着。
    操场中央，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呈青色，如同一柄直冲云霄的利剑，又如同直达神座的权柄，令人心生向往。
    岷殊仰头看去，只觉得这柄剑长得有点眼熟。
    “出现了！出现了！”
    “是神明降临！今年的神赐日竟然有神明降临！”
    有人惊呼有人大叫，就连最前方的校长老师们，还有维护秩序的镇魔使都难掩激动和错愕的神色。
    岷殊也看到了天上的异象，只见被云雾遮挡了一半的剑刃，忽然划出一道清痕，如同达摩分海，无数仙人的投影驾雾而来。
    为首那位仙人，面白无须，英俊而威严，神威赫赫。
    祂目光在操场扫视，所有人都感觉被看透一般无处遁形。
    “吾今日有感，特来寻得吾权柄之神使——”
    听到祂说的话，操场上所有人又激动无比，尤其是这群十八岁的孩子们以及孩子的家长。
    在神明的注视下，所有人都觉得能成为神使的会是自己\/自己的孩子。
    校长和老师更加激动，一所学校能出一个神使，那可是大政绩！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谁会是新的神使时，神明的目光突然从操场上，转向到操场边缘，被看台挡住的一个小沙坑里。
    校长一愣，其他人也紧跟着看了过去。
    只是还没看清那里是哪些人。
    就听到神明开口：“吾之神使，闵书，吾将赐予尔吾之权柄：执法。尔将拥有修改法律与规则的力量。”
    虽然暂时不知道执法到底是什么权柄，但是能成为神使，已经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满操场的人都在等待着新神使的诞生，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时，却听到一道不大不小，却十分清晰的声音：“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