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殊还没来得及爬起,一点火星从上方落下,恰好掉在她的旁边。
这火不是凡火,刚刚沾到尸体的一角,就迅速向外蔓延,顷刻间,这个尸坑就变成了火坑。
岷殊顾不得其他,脚尖一点跳出了这个大坑。
火坑旁边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士兵,看到岷殊,都是一愣,然后长枪直指向她:“你是谁?!”
岷殊目光却在他们的盔甲上停留了许久没有说话。
“问你话呢!你是哪支队伍的!”
岷殊抬眸:“你们是天兵?”
士兵被她看得莫名收敛了声调:“……我们自然是天兵,这里除了天兵天将就是魔物,只有你……看起来既不是魔物也不像是神仙,你到底是谁?”
岷殊:“我是人类。”
刚刚问话的士兵一愣,下意识看向另一个士兵。
另一个士兵同样惊愕不已:“人类?这里是神魔战场,怎么可能有人类?”
岷殊:“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在那个坑里面。”
“你真是人类?”
两个天兵围着她走了几圈,确定她身上真的既没有神力波动,也没有仙力波动,更不是魔物之后,只能相信她是人类了。
“那怎么办,这里竟然有个人类。”
“要不……上报吧?”
“告诉谁?将军他们近日根本不会回大营,而且百夫长他们也出去寻找魔物的踪迹了啊,这一去至少要十日左右。”
“可天梯已经彻底斩断,要送她下去也不行啊。”
岷殊:“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在这里生存。”
“你怎么在这里生存?这里就连人类要吃的食物都没有。”
岷殊:“我可以去森林中打猎。”
“那里面不是灵兽,就是仙兽魔兽,你杀得了谁?”
岷殊手中长戟出现,当场挽了个枪花,然后朝低空飞过的魔鸦一掷,直接将它定在了地面上。
两个天兵对视一眼:“那你保重。”
岷殊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转身进了附近的森林。
她知道这两个天兵放她走,根本原因还是觉得她掀不起风浪,也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但这样也不错,至少进入了神魔战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杀死天帝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需要先解决生存问题。
越往森林深处走,树木就越粗壮高大,遇到的仙兽和魔兽也就越强大。
岷殊现在的实力,顶多算是普通人中的高手,杀仙兽和魔兽称得上是痴心妄想,所以她没有太往深处走,而是在一棵树干直径将近十米的树下停了下来。
她灵活轻巧地爬上了树,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危险的兽类的窝,才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掏洞”。
森林里能住的地方不多,树洞是很好的选择。
岷殊用长戟将树掏了个三平米左右的树洞,又找了树叶将其编织起来作门,再在林中找了些野生灵果,就回到了树洞里。
不论是在哪个世界,黑夜总是比白天危险,尤其是森林之中。
不只是兽类,魔物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觅食。
毕竟这里和人间不同,人间只有人类,魔物就只能吃人类,但是神魔战场与其说是战场,不如说是特意由神明改造后的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本来什么也没有,但因为神明和魔物的进驻,因为神血和魔血的挥洒,以及神仙和魔物长期生存引发的改变,渐渐形成了特殊的地貌和生态环境。
比如这个森林,比起绿色的树冠,更多的是鲜红色、蓝色,甚至是五颜六色的树冠。
这里有花,有毒草,有灵果,也有魔药。
这个森林还刚好在战场附近,所以晚上不只是兽类,神仙和魔物也会在外面转转,当然,也很容易发生小型的战斗。
岷殊刚将一张隐匿的符箓贴在树叶做的门上,就听到树下有了动静。
她看不见下面的情况,但是听觉敏锐,很快就从声音中分析出来这下面是两只正在打斗的兽。
虽然不知道是仙兽魔兽还是灵兽,但能从它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打斗声中听出来,这两只兽的实力应该相差不大。
没过多久,岷殊就听到其中一只发出死前的哀嚎,另一只似乎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呼吸声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她掀开树叶,背着弓,从二十几米高的树枝往下看,很快就看到了倒在树根附近的两只兽,竟然是一只仙兽和一只灵兽。
之前她还想过,若是这其中有魔兽,那她这漏就无法捡了。
没想到竟然是两只都能吃的仙兽和灵兽,其中一只风仙鸟皮脆肉嫩,只是清蒸味道就极好,她在岷山就曾吃过,实在是大收获。
两支箭矢同时射出,惊动了两只奄奄一息的兽。
它们同时抬头,像是还想要挣扎或者逃跑,却不及岷殊箭快,瞬间就毙命于她的箭矢之下。
虽然将风仙鸟和另一只不知名的灵兽杀了,但怎么处理和储存它们却成了问题。
风仙鸟的大小和普通的鹅差不多大,倒是很容易处理,另一只长得像是猪,大小却堪比一头狮子的不知名灵兽,才是不好处理。
她掏的洞总共也才三平米,这只灵兽的尸体放进去,她都没地方落脚了。
而且,神魔战场魔气和仙气混杂,很容易让尸体快速腐蚀变质,这里又没有盐之类的东西,不腌制的话也没办法长期保存。
岷殊现在有些后悔没见空间手镯里的空间做得大一些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空间手镯里的东西都是有用的,无法丢弃,只能腾出来一部分东西放树洞里,勉强将那只不知名灵兽的尸体塞进去。
剩下的风仙鸟就当做第二天的食物了。
岷殊将血迹处理好,又掩埋了它们打架的痕迹,这才重新上了树,再次将树叶挡住树洞,岷殊就感觉困意袭来,但她却没有放任自己沉睡,而是从手镯中掏出一颗药,吃了让自己保持清醒。
夜晚的森林十分危险,她不会在这个时间休息。
岷殊一边处理风仙鸟,一边开始思考如何杀死天帝。
很显然,天帝一定在这个世界,但却不一定在这个战场。
神魔大战持续了将近千年,有无数个战场,眼下岷殊所在的战场只是其中一个。
她不可能一个个战场寻找天帝,而且天帝现在正在养伤,必定藏在了极难寻找的地方,基本不可能被她找到。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让天帝主动来找她。
警惕了一夜,岷殊早晨在周围巡逻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又吃了清蒸的风仙鸟才入睡。
这一觉时间也不长,三个小时后,她就准时睁开了眼睛。
树林里依旧一片宁静,偶尔有小型灵兽经过的动静,岷殊没有在树洞就长待,而是深入了森林。
白天的森林比晚上安全一些,但对于此刻的岷殊而言,依旧充斥着危机。
她此刻这一具身体并不是之前在15区的身体,这也就意味着她在十五区吞噬的力量都不会带入这个身体之中。
好在,她创造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那些由军校生们运来的材料,应该也是道隐从外界想方设法找来的,所以她的空间手镯的里所有东西都还能用。
岷殊走到一处被树冠完全遮蔽,周围安静得连虫鸣都仿佛消失了的地界,打开了空间手镯。
手镯中瞬间弹出一道青色的影子。
它示威地朝着空气张牙舞爪地咆哮,直到转过头看到岷殊之后,才愣了一下,扇动的翅膀也停了下来,缓缓落在地上。
“嗷。”
“我信守承诺,将你带出来了。”
在看到这只种魔吞噬了另外两只种魔的变化之后,岷殊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劲。
或者说她早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当时提升实力生存下来更重要,所以才将做实验的事情,挪到了搬到别墅区之后。
当岷殊看到这只种魔智慧而仇恨的眼神,又在发现她可以吸收魔珠之后,变得亲近时,她就意识到这只种魔或许并不是她以为的魔物。
魔物当然也有智慧和情绪,但那只发生在将级以上的魔物身上,而且这些魔物对吞噬同类毫无抵抗心理,弱肉强食是它们的生存法则。
种魔却截然不同,这种不同,在岷殊以为它也是魔物之时,只以为它是憎恨她让它吞噬同类,可是等到她意识到它不是魔物之后,就意识到,种魔不是因为她让它吃同类觉得恶心,而是魔物体内的被天帝灌入了神力,那神力正是杀害剥削它们种族的人身上的力量,它们当然厌恶并且仇恨这一股力量。
至于吃人类,那是天帝在它们身上做了实验之后,种在它们脑海里的一个程序,也是为了让岷殊以为它们就是魔物的最大证明。
只是岷殊从魔珠发现,它们的食物极有可能一直以来都不是肉类,而是一种精纯的能量,不论是人类身上的能量还是魔物身上的能量。
它们都会将其凝聚成一枚能量珠子,然后通过吸收这些珠子里的能量让自己得到成长。
也就是那个晚上,岷殊进入空间间隙时,将它也卷了进去,然后与它达成了一场交易。
那就是她带它离开这个天帝制造的牢笼,而它则需要为她提供成长的力量。
当时岷殊并不知道离开15区之后会进入一个怎样的世界。
但无论进入什么世界,她想要脱离第九世,都必须杀死这个世界的天帝,也就是之前那位执法神官。
天帝在任何世界,都不可能给她一具神躯,要以凡人之躯弑神,就得要有并肩神明的力量。
岷殊与种魔的交易,就是早作打算,不论进入什么世界,拥有了能够转换力量的种魔,对她而言都是助益。
至于种魔会不会突然背叛她逃跑……
岷殊能将它带出来,自然也有约束它的方法。
种魔环顾着森林里的一切,闻到了魔气也闻到了仙气和神力,它眼睛滴溜溜转着,表情在嫌弃和厌恶之间来回变换。
岷殊此刻倒是有些庆幸天帝虽然做了准备,给道隐开后门准备的都是一具毫无力量的凡躯,但好歹将这躯体丢到了神魔战场上。
这里不是魔气就是仙气和神力,这只种魔是哪一样都不喜欢。
刚好压制了它的成长,反而给了她快速提升的环境。
种魔嗷嗷两声,指了指周围猩红色的树干和紫得发黑的草,再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露出不想要将就的表情。
岷殊可不会惯着它,直接将昨天那只不知名灵兽的尸体也丢了出来,让它将它体内的灵气转换为可以吸收的珠子。
种魔看见灵兽顿时眼睛一亮。
它讨厌魔气,那是因为味道难吃还对它没什么好处,讨厌神力和仙气,那是因为那是仇人身上的力量,但是灵力它喜欢啊!这是它最爱的美味!
岷殊也看出种魔喜欢灵兽的力量了。
幸好她的空间手镯虽然小,但是做了分区,不然这只灵兽的尸体能不能保存到今天早上还不好说。
岷殊:“转换为灵珠,我九你一。”
种魔顿时瞪大了眼睛,啊啊啊了一通。
岷殊能通万物的语言,闻言道:“我杀的灵兽,而且还是我储存了一晚上,当然我九你一,如果是你杀的,那我们就是八二分,其他的我八你二,灵兽你喜欢,可以五五分。”
种魔:“吼!”
岷殊:“我把你带出来,住的地方我提供,猎物的储存方式我提供,你只在中间出了一道力,而且你根本不喜欢魔兽和仙兽的珠子,给你两分你都吃得勉强,八二没有任何问题吧,至于灵兽,我给你五五分已经是非常良心的价位了,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应该无条件为我转换灵珠,一份都得不到。”
种魔愣了下,虽然有智慧,但有智慧开始就在实验室,唯一接触的人类也就是岷殊,根本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
它琢磨了一下,又觉得岷殊不但救了它,还了解它,确实没什么毛病,于是点头:“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