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郡,度辽营。
这是一座重新修葺的营寨,马腾在使用、征调匈奴人力方面有着传统汉庭重臣的特有傲慢与专横。
虽然当年凉州大乱是官吏压榨太狠,平叛的军司马马腾被叛军裹挟,混来混去成了如今的度辽将军马腾。
可匈奴终究是打服的,那个不听话的大儿子又匪夷所思的成了右贤王,所以马腾征用匈奴人力时格外凶残。
好在去年匈奴各部得到了许多鲜卑与诸胡奴隶,也从鲜卑人那里解救回来许多族人。
现在的匈奴人恢复的很快,马腾可以强征、压榨他们的人力,可匈奴人还能向奴隶转移压力。
最终在匈奴人的皮鞭督导,与奴隶的辛苦劳作之下,马腾没有使用旧有的废弃城邑,而是新建了一座庞大军营。
军营就在辽水南岸,核心中军大营周长十二里,周围、北岸相隔十里路就是一座卫星小寨。
匈奴的奴隶也是需要休息的,所以营地只是完成了大致框架。
如卫星小寨,在马腾看来就该效仿关中方圆寨堡,进行板筑,修成三层高。
为了抵御寒冷朔风,寨堡的墙垒必须厚实,关中寨堡板筑的土墙是一刃,约三尺六;五原这里的寨堡,厚度怎么也要有六尺。
即便这样未成型的营寨,也给了庞德极大的震撼。
尤其是中军,没有多少栅栏,是里外两层板筑矮墙,整体如一个‘回’字,矮墙都对外开挖了壕沟。
这里地形平阔,庞德骑在马上,远远就能看到一排排的板筑营房……仿佛军阵卫士一样。
军队扎营、长期戍守时,为了节省材料与工时,都是这样一排排的屋舍。
一排排屋舍之间分布着岗楼、瞭望塔,而军营最中间区域还在施工,正在给马腾修筑高楼。
而在营外大门的路边两侧,立着木桩,上面绑着十二三个正在受刑的奴隶,匈奴人挥出的鞭花格外清脆,摆明了是要往死里打。
庞德察觉随行的羌人军吏神情发生变化,显然被这种耗费人力的行为镇住了。
马超治理诸羌时,来不及用刑,因为战场上、征服诸羌过程中已经杀了太多的人。
活下来的人,已经到了马超没必要就舍不得杀的地步。
庞德继任后,也是休养为主,现在还是首次征发诸羌义从。
在度辽将军府的从事引领下,庞德入大营拜见马腾。
马腾今日金盔金甲端坐主位,见庞德进入大厅就露出笑容抢先询问:“令明来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两日,带来了多少人马?”
庞德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摘下头盔提在手里上前单膝跪拜:“老主公近来可好?”
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原来与马腾绑定的只是故吏关系,但随着他接任护羌校尉,他的身份就成了马家的陪嫁队伍首领。
“我什么都好,前所未有的好。”
马腾起身搀扶庞德,从他手里接过头盔放在桌案,引着庞德到边上饭桌处,压着庞德双肩让他坐下,自己才绕道去桌案另一侧。
他落座也摘下头盔,却收敛笑意:“我本以为度辽将军已是清闲养老的差事,没想到还能有领军征讨东胡的一日。你带来多少人马?”
“只有两千四百余骑,一人三马;另有三千余义从后发,会在长史节制下向五原进发,他们一人双马,五到七日内可到。”庞德就问:“右部可会出战?”
“他想来,幕府也有调令,我已派人上表。大司马不在关中,幕府那些人怎么懂打仗这种事情?”
马腾神情越发严肃:“这次我会节制各军,河西、关中援兵已沟通完毕,皆无异议。比之老夫,他们更担心孟起统兵。孟起若来,各军警惕他甚过敌军,这还怎么协作杀贼?我也与他说明白了,这是老夫最后一战。打完此战,就荣归故里,颐养天年。”
“此战,我们大约能有五万骑。”
马腾示意庞德拿筷子,继续向他交底:“刘豹担任大司马安危,还想多征召骑士,已被我阻断制止。我留孟起在后,意图就是威慑刘豹。我老了,对付匈奴人还得靠孟起、令明。”
庞德拿筷子夹菜尝了尝味道,就放下筷子:“仆军中亦有顾虑,就是担忧匈奴乘机作乱。大司马诛杀其族裔十余万众,此仇三世难易,不可不慎。”
马腾缓缓点着头,都是边郡出身,很清楚诸胡平时有多么的凶横。
随即马腾继续说:“我已遣使代郡,待大军集结,会就地休缓士马。等拿到大司马指令,我军再动。这一战实在是有些仓促,若再等一年,拿回代郡,何至于这样匆疾?”
庞德一笑:“老主公此言差异,比之此前数战,这一战对大司马来说已是难得充裕了。”
听了这话,马腾也是呵呵做笑:“是啊,三千骑会盟之兵,竟然也能席卷匈奴使之残破,淮阴侯复生,也不过如此。”
五万骑兵只是初步动员,后续还能再动员一波三万人左右的骑兵。
而这仅仅是塞外援军,关中的援军分为两拨,还有一拨会走太原经雁门参战。
这支以步兵为主,河东二郡敢死兵也会混在里面。
到了这种时刻,张燕舍弃黑山基业,也会积极出兵助战。
太行山诸山谷就那么一回事,张燕只要活着,影响力还在,就能保持对各山谷军民的影响力。
还有刘备,真到东胡各部族群集结二三十万之际,刘备怎么可能继续观望?
至于益州反不反,荆州丢不丢,这在马腾、庞德眼中是次要中的次要问题。
这场决战的胜败也不重要,将喜欢浪战的大司马救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大约三天后,山谷之中终于被阳光照射。
长期没有晒阳光,许多人甚至感觉这清晨的阳光落在手臂上、脸上有些灼热感。
清晨的山谷依旧清冷,可阳光照射各处,一切都鲜活起来了。
黑熊走出快长蘑菇的营帐,转身眯眼抬头看太阳,抬手摘下面具。
心情大好,他扭头对站在大帐前的高俊呼喝:“传令全军,午餐前我巡视各处,每名军士赐酒一碗!”
该喝酒了,混合神莓、嘉禾酿造的酒水,喝下去自能快速调整士兵的状态。
吕布这类道兵是他的现在,而中军吏士才是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