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一会在说。”
明日诚没有回头,虽然这头熊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无疑更加危险。
蓬莱雪绘眼睁睁地看着明日诚持刀冲向棕熊。
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仿佛有千万只针在她的内心深处刺痛着。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轻轻触摸着自己的脸。
指尖传来湿润的感觉,她把手拉近眼前,看见自己白皙的手指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红色在她的手指上如此刺眼,如此鲜艳。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乱成一团,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鹤,太假了。”
明日诚持刀突刺,轻而易举的刺入棕熊的身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有危险。”
“但是如果不危及生命,效果也不够好。”
耳边并没有传来赤染鹤的声音,明日诚一刀砍向棕熊的喉咙。
腥臭的血液喷洒而出,棕熊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道让他倒飞而出,笔直的撞到树上。
五脏六腑都传来强烈的痛感,身上传来无力的感觉,手中的刀也不知去向。
棕熊不甘的大吼一声,倒在地上。
蓬莱雪绘终于回过神,快步向明日诚的方向跑去。
“诚君!”
蓬莱雪绘跪倒在地,将明日诚抱入怀中,泪水不断滴落,声音里只有哀求。
明日诚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他看到蓬莱雪绘脸上写满了不安,那双让他着迷的赤色瞳孔被复杂的情绪占据。
他第一次看到蓬莱雪绘如此失态的样子。
“雪绘。”
他用手撑地,努力的想爬起,然而胳膊并没有传来力量感,再一次摔在她怀里。
明日诚因为无力感愣了一下,转瞬挂上了招牌微笑看向蓬莱雪绘。
“为什么不跑?”蓬莱雪绘看着他身上的血迹,痛苦的闭上眼问道。
“背后的伤疤是剑客的耻辱。”
明日诚的中二发言并没有让气氛活跃起来。
“我会死吗?”
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极其糟糕后,笑着开口。
语气是陈述事实一般的平淡,并没有什么疑问的意思。
“不会,我这就找人过来。”
蓬莱雪绘察觉了他的虚弱,语气焦急,慌乱的在身上翻找手机。
“蓬莱家的医院是霓虹最好的。”
然而,她并没有在身上找到手机的踪影,大概是刚才遗失在了路上。
“大小姐!”
六个保镖姗姗来迟,每个人都灰头土脸,但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痕。
看到地上两具棕熊的尸体,六个人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给我叫救护车!”
蓬莱雪绘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将明日诚紧紧抱在怀中。
“是。”六个保镖赶紧呼叫救援。
“雪绘。”
明日诚的声音逐渐变小,气息也变得微弱:“你知道吗?”
“福冈的夏天真的很热。”
简单的话语好像一把利剑,扎在了蓬莱雪绘的心脏上,她整个人愣在原地,想张嘴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着她的沉默,明日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蓬莱雪绘看到他的表情,更加焦急,只是越急越是说不出话。
“你爱我吗?”
冷漠的语气就像她平常一般,让她慌了神。
“我。”
蓬莱雪绘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失去了光。
她尝试着开口,想说点什么:“我。”
“呵”
明日诚苦笑一声:“我觉得爱和死一样伟大。”
接着,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醒来后,就可以享受青春了,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明日诚!”
“明日诚!”
她看着明日诚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疯狂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很普通,却贯穿了她的心脏。
她终于相信了他的话。
“明日诚!”
蓬莱雪绘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与无奈,她想告诉明日诚:我爱你。
可她的嘴唇微动,最后只发出一個音节。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滴落在她的脸颊上,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她意识到这会是她生命中最滚烫的一章,而她甚至没有说出一句“我爱你”。
“大小姐,我们先把人抬出去吧。”
一个保镖被同伴怂恿着上前:“这里救护车进不来。”
“还不赶紧!”
她尽力维持自己的表情,但控制不好自己的语气,没有了以往的冷漠与平静,只有焦急与痛苦。
众人合力将明日诚抬起,向树林外走去。
蓬莱雪绘跟着他们身后,看着洒落在地上的血迹,内心痛苦不堪。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她的耳边不断回想起明日诚曾经说过的话。
那天蓬莱家餐桌上的誓言,很可能就此成为烂尾的诗。
想到这里,蓬莱雪绘无比的痛恨自己。
这些天,甚至从认识他开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大小姐,救护车还有两分钟就到。”
一个黑衣保镖走到她身后汇报:“另外,这是我们在树林中找到的观世正宗。”
“把刀放回车上。”
蓬莱雪绘深吸一口气,维持住自己的体面:“让那帮蠢货给我快点。”
“还有你们。”
说着,蓬莱雪绘回过头看向众人,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
“大小姐,我们。”
保镖们想解释,但无情的审判者并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死了,你们都给我去陪葬。”
听到这句话,保镖们立马行动起来,回忆着曾经学习过的急救知识,用衣服给明日诚包扎伤口,做保温。
蓬莱雪绘看到他们的动作,怒火冲上心头。
这一刻,她亲眼看到了明日诚在蓬莱家的处境,巨大的悲伤袭来,在她的心头烫了个洞。
说到底,自己从来没关心过他的处境。
救护车终于抵达,保镖们七手八脚的帮着忙。
蓬莱雪绘看着他被抬到担架上,送上救护车,自己也坐到了来时的车上。
那把观世正宗放在来时明日诚的座位上。
那个曾经充满活力和笑声的位置,如今却空荡荡地呈现出一种无尽的寂静。
她心中充斥着悔恨和痛苦,还有对自己的怨恨。
“去医院。”
低头,她看到了自己白色的丝袜已经没有一丝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