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我管你们郦家的产业是从哪儿弄来的,我管你们郦家用这么一大笔钱是要干嘛。
她刚出了那么多血,不介意再从别处赚点。
果然,郦赢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吓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而且,姜芙猜得很准,郦赢这两年之所以一直蛰伏在将军府,就是因为他需要找到一个安全又稳定的中间人。
这个人很不好找。
胆子大的,不够谨慎。
足够小心的,很可能又没有强大的实力。
要知道,郦家积攒数代的财富,随着郦家人的“死绝”,放在明面上的那些,肯定是保不住了。
但比起暗地里的,明面上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如何安全脱手,变现,却有点难度。
过了十五岁,郦赢扮女人就格外吃力,所以他只能被迫安居一隅,减少出现在人前的次数。
这么一来,与外界的联络自然也就更少。
他一开始是打算利用战北枭回京,逼其利用军功来换取一个休妻或和离的机会。
毕竟,天子赐婚,即便是一对怨偶,也轻易分不开……
哪知道,姓战的小人他既要实惠,又要面子,想出来一个平妻的办法。
把郦赢给恶心死了。
“好处?”
郦赢收回思绪,问姜芙想要什么。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更何况她送的还不是一般的礼。
是天大的礼啊!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一个像是老鼠臭虫一样,躲躲藏藏了十八年的人,一旦翻身,他会做出多么恐怖的事情,她敢想象吗?
“我要我的生意在大晋境内畅通无阻。”
姜芙强调:“是我,不是姜家。”
郦赢有些不解:“你和姜家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她生气:“这怎么会一样?我是我,家族是家族。”
说实话,郦赢不懂这种想法。
毕竟世人都要倚仗家族,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越是依赖家族的力量。
像他这种家族全灭的,只能靠自己,属于极少数,更是大家眼中可怜到无以复加地步的苦命人。
“好。”
郦赢不理解但尊重。
他又问:“如何成契?”
姜芙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掌心冲着郦赢。
郦赢明显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着也伸出一只手,学着她的样子,把掌心冲着姜芙。
姜芙早已等得不耐烦,把掌心往前一凑。
“啪!”
她飞快地收回手,“这便是了,君子一诺,重于千钧。”
至于那些什么白纸黑字,赌咒发誓的,姜芙并不觉得就比击个掌更靠谱。
君不见当年司马懿对着洛水发誓,掉头就诛了曹爽,生动地诠释了何为道德沦丧。
所以说,想违约的人,他怎么都能违,甚至连借口都会早早想好。
郦赢的神色却格外凝重:“我既然姓郦,自然是一言九鼎。姜姑娘,若真有那日,赢一定说到做到。倘若不幸事败,也绝不牵连无辜,必会一力扛下。”
姜芙颔首:“这话很是。”
万一不成呢,凡事哪有百分之百的,姜芙觉得郦赢能有这样的觉悟,确实不错。
等了又等,结果姜芙就说了这四个字,郦赢顿觉有些沮丧。
她难道不是应该说什么不成功,则成仁吗?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郦赢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姜芙连忙阻止他:“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你可不要和我细说你的计划!”
又觉得这么说有点伤人,她赶紧解释:“圣人有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啊!”
这句话就是强调保密的重要性,否则就容易招致灾祸。
郦赢更觉得姜姑娘见识不凡,心性绝佳。
他暂时还不知道,姜芙这只是在下注。
连小爆都在背后吐槽:“一介赌徒而已,心性什么呀!看把这单纯孩子给忽悠的,都给忽悠瘸啦!”
姜芙冷眼睃它。
“到底谁单纯,你居然觉得一个能隐忍十多年,甚至不惜男扮女装的人单纯?”
小爆傻眼。
姜芙呵呵两声。
没几天,姜楠向姜芙汇报:“有人来卖京郊的田庄,大小各一个。”
姜芙点点头,姜楠就继续往下说:“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找人出面买下,也去官府那边办好了手续。”
京郊的田庄,换做是平时,就是拿着银子都买不到。
她猜,郦赢拿这两个田庄先试探一下,后面一定还有大动作。
前提是,他对她的效率和服务态度都算满意。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谢云舒和王环进门。
说起来,平妻什么的,原本就够耸人听闻的了。
就像姜芙所说,但凡讲点规矩的官宦人家,都不会相信平妻的说法。
但……这是皇帝的旨意啊。
还一次两个!
战北枭再次在整个京城出名了,他不仅英年早婚,而且有三个妻子!
相对于承恩公府的高调,谢太傅更要脸面,他不许家中太过张扬。
贤惠了半辈子的谢夫人炸了:“太过?我甚至还嫌不够呢!我是堂堂正正嫁女儿,抬头嫁女儿!”
俨然忘了自己闺女的裙子还在人家主母手上抓着呢,哎。
“妇道人家,和你说不通!”
谢太傅一捋胡子,气冲冲走了。
到了正日子的前一天,女方晒嫁妆,谢、王两家更是较上了劲,都想率先把嫁妆抬进将军府。
平妻是平了,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不分个高下。
两家负责送嫁妆的女眷和下人差一点在大门口打起来。
一个说:“太傅嫁女,喜气盈门!我家老爷曾是帝师,简在帝心!”
一个说:“承恩公府是太后的娘家,我家姑娘是太后的侄孙女!大晋以孝治天下,人伦血亲最是根本!”
一开始还各有各的道理,之后就开始胡说八道,甚至发展到泼妇骂街,小厮动手。
可把围观群众给看得暗爽不已。
哼,叫你有媳妇还娶媳妇,还一次娶俩,该!
凭甚你就能这么快活,我们看热闹的还没媳妇呢,呜……
内宅消息不比前面灵通,等战老夫人听说,大门口已经发生了流血冲突。
她大呼不好:“快,快拦下他们啊!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见血呢?真是晦气,晦气啊!”
至于战二婶,早就坐不住,带着儿媳妇一起跑去前面,去数两家的嫁妆各有多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