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郦赢在西临侯那里打听到魏舟其人,他便调整了作战方案。
魏舟是成熟将领,熟知兵法,而且十分谨慎,并不冒进。
所以,郦赢也趁机利用他的性格,故意留下信息,引导魏舟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招果然奏效。
郦赢一下子扭转颓势。
双方开始进入各有胜负的状态。
连西临侯也赞叹道:“不错,魏舟多思多想,你正可以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
郦赢盯着舆图,轻声说道:“有些招数只能用一次,想必魏舟现在更会心生警惕。”
西临侯宽慰他:“不必太绷着,他再警惕,也敌不过时真时假,半真半假。”
顿了顿,西临侯又道:“说起来,最近的伤亡少了很多,我刚去看了一下,死亡人数竟只有平常战事的三分之一。”
这同样是姜芙的功劳了。
想起她的所作所为,郦赢的脸色温暖了许多。
“是,这医疗小队实在能干。过去我只知道军中有军医,能救治伤兵,却不晓得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只要双方结束或者暂停交战,医疗小队就马上冲上去,将还活着的伤兵转移到安全地带。
包扎的包扎,服药的服药,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虽然有些场面,连郦赢看了都觉得惊心动魄。
比如,直接把裂开的肚子缝起来,或者把坏死的断肢切除……好歹能留下一条性命。
“这位姜姑娘实乃奇人。只是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觑着郦赢的表情,西临侯试探道。
二人断断续续地联系着,郦赢几次收到姜芙传来的消息,至于她具体在哪里,他却不得而知。
“总之她不会害我们。”
郦赢语气笃定,然后他亲自去了伤兵营,探望那些养伤的兵士,还专门感谢了医疗小队。
如今带队的是徐大夫,他这些天一共做了上百次手术,累得眼眶乌青,但整个人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亢奋。
听说宋军医还在带学生,徐大夫格外庆幸。
如今,他都和叛贼搅和在一起了,声名尽毁,要是还不能趁机精进医术,那就太吃亏啦!
要是知道徐大夫已经把自己当做叛贼,估计郦赢也得吐出一盆血。
算了算战北枭的行军速度,姜芙抓紧时间,又派人往郦赢那里送了一批药材和粮草。
小爆其实挺想让战北枭吃个大亏的:“要是你把火药火炮什么的制作出来,直接轰死他!”
想想就爽得很。
姜芙确实也心动不已,而且,以她目前的财力和人手,并非不可能。
只是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如今我只是一个商家女,一不小心就会引来灭顶之灾,甚至搭上整个家族。”
之前做的那些,姜芙都拼命掩人耳目,甚至不惜多花钱,就是不希望被人轻易发现。
当然,凡事只要做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但尽量别让痕迹太明显。
“也对,等郦赢有了从龙之功,你自然就能沾光。”
小爆点点头,觉得姜芙的话有道理。
护不住的宝贝就不是宝贝,而是催命符。
“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伤亡,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姜芙重新打起精神。
其实,她虽然每次都要清理记忆,但也渐渐适应了使用不同的身份生活。
“姜大姑娘,这批学生的理论知识都过关了,剩下的就是实践。这一次,我也想跟他们一起上战场。”
宋军医主动来找姜芙,听他语气,似乎很担心她又把自己留下来搞教学。
他想说,学再多,都不如亲自上手练!
姜芙点头:“辛苦你了,宋大夫。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千万小心。”
她没好意思直说,要是你出事了,我上哪里再找一个现成的老军医!
倒是把宋军医弄得十分感动:“姜大姑娘,你的知遇之恩,我老宋绝不会忘!”
听说又来了一支医疗小队,西临侯亲自接待。
他虽然于军事上也经验丰富,但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句话放在部队里,就更是如此。
所以,只要涉及排兵布阵,往往都是郦赢带着军中参谋一起商议,西临侯很少主动掺和。
他最近倒是对伤兵们很上心,不仅大手一挥,直接拨了最好的一块地方建伤兵营,还亲自选拔了几十个年轻利索的士兵,跟着医疗小队学习怎么快速止血,怎么包扎。
“怎敢劳动侯爷?折煞我也。”
宋军医文绉绉地拱手,连声向西临侯道谢。
西临侯大手一挥:“诸位在我等眼中,就跟华佗扁鹊一样,军中兄弟们的性命,就交给各位了!”
晚上,郦赢也抽空来了一趟。
他同样热烈欢迎宋军医一行人:“若有什么需要,一定尽量满足。”
说完正事,郦赢欲言又止。
倒是宋军医颇有眼色,主动提起姜芙:“姜大姑娘实在不简单,从前宋某确是小看了女子,殊不知姜大姑娘并非寻常女子,所作所为,着实令宋某钦佩不已……”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和姜芙有关的事情。
把西临侯听得直打瞌睡,毕竟他白日操劳,一到晚上就有几分精力不济。
郦赢却越听越精神,还要追问几句,引得宋军医说得口干舌燥,连喝两大壶茶,夜里爬起来三趟……
郦赢同样一夜没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
或许是因为从宋军医的口中得知了姜芙的近况,知道她一切都顺遂。
或许是因为确定两个人都在为同一件事努力,从她那里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这一激动,直接导致郦赢的求胜欲爆棚。
然后,魏舟那边就惨了。
本来嘛,魏舟一上来就让郦赢吃到了小小的苦头,之后郦赢虽然也给予了回击,但总的来说,双方尚处于一种互相试探,一触即分的状态。
魏舟很满意这种状态。
时间越长,消耗的粮草就越多。
他们是朝廷军队,师出有名,而且背靠整个大晋,拥有全国的供养。
倒是郦赢那边,魏舟觉得,要是真拖个一年半载的,这些叛军饿也饿死了。
尽管他至今没弄清楚,对方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粮食?
“主帅,大事不好,叛军忽然向武昌府发起了进攻!”
一个副将急匆匆掀开军帐。
魏舟腾地站起来:“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