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他和刘扶苏、肖玉说了这件事,两人惊讶这峰上竟然还有麝兔,三人商议了一番,肖刘二人觉得杨晋一所说在滚地锦嘴里“虎口夺食”的方案可行,只是不知道小师妹所说的麝兔,这朴混峰上到底有是没有。
当晚夜深,三人悄悄摸出寝舍,到练功堂东面围墙后面的一片杂草丛里等那群滚地锦。听叶灵珊说,自从滚地锦发现师娘跟踪它们之后,它们外出时就十分警惕和提防,所以不到夜深人静,再无人声的时候,它们是坚决不会行动的。至于它们为什么害怕被跟踪又不愿意离开剑宗,这就不得而知了。
刘扶苏说,麝兔和家兔或其他野兔长得有些差异,习性也不相同。这些家伙只吃有灵力的东西,奇珍异草是它们最常见的食谱,或是常年吃充满灵力的植物的关系。它们的肉质非常紧致,皮色亦是油亮异常,尤其眼睛和红宝石一般又大又红又亮,他爹手上戴着一支手串,那手串就是用麝兔的眼睛裹上樆树的树胶制成的,据说那手串在黑暗的环境里,还能闪红光哩。
杨晋一心中盘算,若是这次能捉上一只麝兔,就将取下来的眼睛做成项链送给娘,不,他要分出一颗,做一条项链送给自己的小师姐。
三人躲在侧面猫着身子等了好久,几只滚地锦这才从那练功堂后面的院子里跳上了墙头。
它们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扫视一圈,在没有发现任何状况后,领头的那只滚地锦喉咙里发出一声如怨鬼一般的“呜嗷”声,率先跳下了墙头,往练武场方向的一片树林里迅速奔跑而去。余下的那些滚地锦相继跳下墙头,跟在领头的那只身后没入了林中的黑暗中去。
“我去跟它们,你俩等我信号。”
肖玉压低声音,率先跟了上去,他怕杨晋一动静太大露出马脚,就让刘扶苏留下来陪对方,自己一个人跟了上去。刘、杨二人等了没一会儿,刘扶苏拉了拉杨晋一的胳膊,示意他可以跟上去了。
杨晋一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树林中黑漆漆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刘师兄他怎知道要跟上去了呢?
三人穿过树林,开始转向山下走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晋一估摸着三人已经下到了山腰,他累得有些气喘,压低声音问刘扶苏道:“这些家伙是不是去抓麝兔呀,万一不是,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刘扶苏嘿嘿一笑道:“管他是不是,反正跟上这些家伙总是有利可图。麝兔见不到,摘它几朵灵药灵草也不枉此行。”
肖玉忽然从山下停下了,他回头来让二人不要说话,又用手指了指下面的一处山湾。刘扶苏抬眼一看,发现那几只滚地锦在坡下的一处缓湾里停下来了,它们竟然围在一起,像人类一样正在嘀咕着什么。杨晋一心急如焚,因为他什么也看不到,肖玉给他们打得手势,他也大概只能看到个轮廓,却不知道他在表示什么。
没一会儿,坡下的那几只滚地锦忽然散开,领头的那一只和另外一只体型稍大的分别向左右两侧跑开,剩下的滚地锦散开队形,向上爬了一段距离,而后趴伏在地设起埋伏,好似拉开了一张硕大的弧形的网。看来,它们这是要准备狩猎了。
三人等了好半天,那些埋伏起来的滚地锦始终一动也不动。
林中寂静无声,偶尔有飞鸟自林子上空掠过,埋伏起来的家伙们兀自不曾抬头,静待着猎物的出现。杨晋一率先按耐不住,他忍不住挪了挪近乎麻痹的脚,不料正踩断身旁一根拇指般粗细的枯枝,咔嚓,细微的断木声在这片林中异常刺耳,他抬起头望向刘扶苏,登时是满心沮丧——后者已经用表情告诉他,他们被发现了。
正当三人以为今晚没戏了,却听最先离开的那两只滚地锦自山下的左右两侧分别叫出声来。它们的声音既短且促,似乎那边出了状况。山湾里本来齐刷刷盯着三人的滚地锦听到叫声,立即回过头去,四肢缩在身下,尾巴紧贴在地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草丛,看模样它们看准情况准备随时出击的。
山湾两侧的草丛里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顷刻间,数只眼泛红光,模样惊恐的麝兔如离弦之箭般猛地蹿出密草,数量足足有十余只之多,麝兔们个个身肥肚圆,经过一个冬天的缺食少喝,在开春后就报复性的撑饱肚子,没出几日,满身的肥膘便又长了出来。它们身型硕大,身子甚至比得上一个成年人的胳膊那般长短,那左右两拨被追赶出来的麝兔一碰面,当下调转脑袋,齐齐地向着山上狂奔上去。
肖玉忙招呼身后二人到自己跟前来,三人汇到一起,发现那群麝兔竟然朝着滚地锦的包围圈奔去,他们心中暗暗佩服,没想到这些平日里看上去极其寻常的家伙还会设伏狩猎。
那些麝兔的后肢又长又壮,上山的速度奇快无比,眨眼间就已朝上奔出数丈之远。身后两只滚地锦如同幽灵鬼魅,身姿轻盈,无声无息地穿梭在杂草蓬生的野地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的猎物,只是紧紧地跟着,倒也不扑上去撕咬。它们怕那麝兔后腿的蹬踹,毕竟眼前这些家伙们也不是吃素的,它们平日里吃的东西,不比它滚地锦要差多少,其体质奇特,后蹬的力道也是奇大,若是一不小心被它们蹬踹到,恐怕还有受伤的风险哩。
当第一只麝兔被赶着经过包围圈时,埋伏在那里的滚地锦没有扑出来袭击;当第二只经过它们包围圈的时候,它们依旧没有行动。三人只道它们失策,没想到当那些队伍后面还剩下七八只麝兔时,附近埋伏的滚地锦突然嘶叫着扑了出来,它们露出尖锐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一阵令人心中发毛的噜噜声,惊得队伍后面还未来得及冲上山的麝兔们原地高高跃起,一个跟斗便调转了脑袋,发疯般朝着山下跑去。
殊不知这一下正中了滚地锦的计谋。
麝兔的后腿长,前腿短,只适合登山以及平原上的奔袭,却极其不适合下山,外加上惊吓来得如此突兀,七八只逃命的麝兔唯一那道魂魄也被吓没了去,现在连滚带爬,再也没有向山上奔跑时的迅疾与灵敏,好几只甚至是在空中打着圈向下滚着。
如此,时机已然成熟,所有滚地锦扑上去或是叼住麝兔的后颈,或是咬住了麝兔的咽喉,在一声声咔咔断骨的声响后,那七八只麝兔被尽数折断了脖子,丢掉了性命。
眼见逃出包围圈的麝兔朝自己们奔来,刘扶苏忍不住激动道:“来了,来了,它们朝我们来了!”说着,他将自己的佩剑取出握在手中,准备等麝兔跑到近前的时候杀它们个措手不及。
肖玉眼冒精光,和刘扶苏一齐手持佩剑,待麝兔跑到近前,从树后突然窜出去又劈又刺,不料那些麝兔动作灵活的紧,闪转腾挪,好似能移形换位,任由两人的长剑如何劈刺,竟然一只都没能劈到。麝兔们躲过二人的袭杀,瞬间四散逃窜,眨眼间就钻进了密草丛里不见了踪迹。
肖、刘二人表情愕然地目送那些麝兔逃远,回过头看向杨晋一,各自脸上挂着一丝尴尬。是啊,他们上山这么些年,练剑也练了这么多年,不说剑法有多高明,但也总算是小有火候,可刚刚一番出手,却连麝兔的毛都没碰到一根,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非但二人没有面子,帮传他们的执事张破千只怕更是抬不起头来。可杨晋一却不这么想,这两位师兄刚刚使出的那几招“逸云四剑”中的招式,不知道比自己高明了多少倍,他怎敢嘲笑自己的这两位师兄呢?
三人此时均想,这下子只能从滚地锦嘴里“虎口夺食”了,但回过头,那坡下的滚地锦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肖玉一拍大腿,恨恨道:“遭啦,今天这趟算是白走了!”
刘扶苏也不住垂头丧气,他们还想着从对方嘴里夺麝兔,结果那些家伙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杨晋一也是一阵失望,三人坐在树下,怔怔地发起呆。刘扶苏忽然道:“快看那边。”肖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坡下几点红光,心中大喜,当下奔下去,提回来四只死不瞑目的麝兔。
“滚地锦可怜我们,给我们留了几只。”杨晋一欣喜道。
刘扶苏撇嘴道:“我看不是。”
肖玉也道:“没错。它们八成是怕我们再跟踪它们,这才放弃了这些麝兔,好减轻负担。”他将麝兔提起来举在眼前,嘿嘿一笑道:“今儿个晚上,肖师兄让你两个尝尝我烧烤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