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姐,你去哪儿?”
“别拦我,我要下山!”
温婉爬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眼前众人。
这些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玩伴,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都太陌生了。
“救援队很快就过来了,况且你腿也受伤了!”
纪衡拦住温婉的去路,眉眼皆是焦急。
温婉却不为所动。
只拿冰冷带刺的眸光扫视着他。
所有人都发现了,温婉和平时不太一样了,似乎戾气横生,身上多了无法言明的压迫感,叫人心悸得慌。
温婉却在计算时间。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纪冷明是在她腿受伤后不久找到的这里,之后背她下山,送她去医院缝合伤口。
重来一遭,她不想他再辛辛苦苦走那么远的山路了。
她要下山去接他,和他一起去医院,然后夸他做得好、拥抱他、亲吻他,而不是像上辈子那样给他一巴掌!
“你们别拦我,拦也拦不住!”
温婉说完,一双大长腿迈入茫茫雨中,辗转消失了身影。
——
晚上十点,廉价旅馆里陆陆续续入驻不少人,间断性的哦哦啊啊声响起来,但并未打扰到纪冷明。
计算机组装好了,回去就可以编写程序。
他的针孔摄像也制作的差不多了。
回到纪宅后,只要找个时间偷溜进各自的屋子里安装好就可以了。
现在他想的是,多少点回纪宅比较合适。
户外的瓢泼大雨已经不再下,秋山附近的救援队应该出动了,估计纪衡等人已经被救出来了。
现在回去,八成会沦为秦荷的出气筒。
可不回去...他手机藏在花盆里,难保不被哪个有心的佣人发现。
晚上十一点。
纪冷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退了房,回了纪家。
——
秋山山脚下。
温婉浑身都是泥浆,左脚小腿狰狞的豁口还在时不时渗血,她鞋子跑丢了,露出一双布满伤痕的小脚。
先前她在大雨里下山找纪冷明,可惜山上山下跑了个遍,始终没能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而她根本不管这些,还在执意的问‘有没有找到人’。
“大小姐,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个人,自雨停后我们顺着主干道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有发现有人!”
“而且林区的工作人员也说了,从下大雨开始,就没人上过山,您...您是不是记错了!”
温婉也希望自己记错了。
可上辈子的事历历在目。
纪冷明为了让她的伤口尽快处理,不顾山体滑坡,执意背她下山,可她不但不感恩,还给了他一巴掌。
后来她才晓得,纪冷明是被秦荷驱使过来送烤架的,当时已经骑了四个多小时的车。
他明明精疲力尽了,却还能在背她下山时笑着让她不要担心。
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可能记错!
忽然,温婉的头脑里浮现一点灵光。
对了!
烤架!
“你去问一下度假村的负责人,有没有人送烤架过来!”
温婉的话没头没尾,底下的人也不敢多问。
很快,有人回报。
“有人送烤架过来,还有一件外套,外套好像是衡少爷的!”
温婉吞咽下口水,精神振奋许多:“那送烤架的人呢!”
“度假村的人说,送烤架过来的,是个中年出租车司机,不是...不是十八岁大小的小伙子...”
温婉呆愣住了。
一直跟着温婉来回跑的保镖禁不住发问:“大小姐,你到底要找谁啊?我们直接去他家问问看呢?”
温婉现在思绪乱得不得了。
她在想,为什么现实走向为何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同时,她觉得,确实有必要去纪家一趟。
秦荷一直欺负纪冷明,她得去给他撑腰!
“我们去纪家!”
“我要最快时间内到达!”
保镖:“那这边的搜寻工作呢?”
温婉上了最近的一辆车,只留了两个字。
“继续!”
司机将车开得飞快,也不管违章之类的问题了,不到半小时,一辆如同黑色闪电般的阿斯顿马丁风驰电掣的停在纪家豪宅门前。
根本不等佣人通报,温婉擅自闯进纪宅。
她一身的泥水,半条腿的血光,明明是个极狼狈的模样,却无人敢小觑她。
一进入纪家大院。
花园里发生的场景令温婉瞳仁紧缩。
——
时间倒回三十分钟前。
纪冷明回来的时机恰到好处。
纪宅除了佣人并无其他人在。
他收走了隐藏于二楼花坛内的手机,将身上的东西放回到地下室,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才想着去厨房拿点东西吃。
恰时,秦荷带着纪衡回来了。
纪衡被救援队救回来后,被安排去医院做了个全身监察,这件事也早早地告知了秦荷。
秦荷慌里慌张的赶到医院,听到医生说她儿子除了受惊之外,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本就有一肚子火憋在心里。
一瞧见纪冷明,秦荷的怒火一下子有了发泄的渠道。
纪冷明正在厨房给自己下一碗面条,水已经烧开了,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秦荷气势汹汹来到厨房,端起煮着沸水的锅,便朝纪冷明身上砸去。
沸水飞溅,滚烫无比,浇透了他一身。
肉眼可见的,纪冷明裸露在外的胳膊一下子红肿起来。
纪衡见此情景,只能安慰他妈。
“妈,你干嘛呢,仔细手疼!就算要打他,让下人来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么!”
秦荷见纪冷明一声不吭,心里更加怒意高涨,甩起一脚,踢向对方的小腿关节。
她用力十足。
关节本就是人脆弱的地方,纪冷明没撑住,腿一弯,单膝跪了下来。
“你这个杂种!幸好我儿子没什么事,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纪冷明全身痛的无法呼吸,热腾腾的水流顺着腰脊流淌下来,所过之处,无处不是刀剐一般的疼。
他低着头,额间有密集的冷汗,却不曾泄露一丝轻哼。
他知道,越是反抗,秦荷会折磨的他越狠,越是表露情绪,秦荷发泄的欲望越是浓郁。
唯有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纪冷明咬着牙,淡然的道:“对不起,夫人,少爷,我错了!”
纪衡早习惯了纪冷明卑微的模样,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想拉着他妈赶快离开这里。
“妈,走吧!别呆这儿了,免得他把衰气过给你了!”
秦荷一想。
好像真是。
“你,给我跪到外头去,我不喊你起来,哪怕膝盖跪废了,你不准起来!”
纪冷明敛眉,眸光平澜无波,平静的宛如深潭。
“好的,夫人!”
说着,起身,去了花园跪下。
而温婉在一路狂飙抵达纪家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出令她无比心碎的场景。
她想念了一辈子的人,此刻跪在大理石铺就的道路旁,身上湿漉漉的,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大片混着血丝的水泡,一看就知道是被极高温度的水烫伤的。
客厅内灯火辉煌,正传来那对母子的欢声笑语,间或有杯盏碰撞的声响。
那一刻,温婉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