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串熟悉而陌生的号码,自然是温婉的,纪冷明记了十多年,即使想忘也忘不掉。
翻了下手机,发现温婉的电话和短信还不少。
有的是问他烫伤有没有按时抹药膏,有的在问他做什么,有的在催促他赶紧通过微信好友验证,有的在问他为什么不理她...总之,又粘人又烦人。
纪冷明没再管温婉。
他忙了两天,不眠不休,很累,身上的烫伤有点化脓。
抹了药膏,关灯就寝。
睡着不到一小时,地下室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怀揣满腔的起床气,纪冷明去开了门。
地下室外的小壁灯亮着,门一开,温婉那张轮廓精致美妙的脸映入眼帘。
她额头布着一层薄汗,眉宇之间有些疲倦,眼底有鸦黑之色,看上去,也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你来做什么?”
“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和电话!”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纪冷明脸色倏地变冷。
“我为什么要回?”
温婉面上略过忍耐之色。
“好吧!是我的问题问的不好!”
她呼出口气,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勉强笑笑。
“给你买的,东西有点多,怪沉的,好歹先让我放下吧!”
说着,就要往纪冷明的卧室钻。
纪冷明手一拦,将对方挡下。
温婉不解的看着纪冷明。
纪冷明:“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还有,我东西够用,暂时没什么缺的。”
温婉很固执:“如果你不需要,可以丢了!”
纪冷明回的很快:“那麻烦温小姐你代扔吧,纪家院子就有垃圾桶。夜深了,我困了,恕我不奉陪!”
说完,就要关上门。
温婉胳膊伸过来,卡住屋门,手指紧扣着门框,指尖绷的发白。
她面上既有落寞之色,又有焦灼之态,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还要假装对我冷硬呢!”
纪冷明嗤笑:“温小姐,你做了个梦,真的就以为别人应该围着你转吗?”
“不瞒你说,像你这样主动送上门的,任何一个男生都不会高看你一眼的!”
纪冷明的话相当刺耳,温婉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宛如被人甩了一记耳光。
按照以往的脾气,温婉早一巴掌扬过去了,可她面对的人是纪冷明,辛辛苦苦寻觅半辈子也只能于回忆中相见的人。
她舍不得!
温婉的姿态摆的前所未有的低。
她倔强的看着纪冷明,眼眶中流动着水光,潋滟又纯情。
“我不需要你高看我,东西收下,把衣服穿给我看,我走人!”
纪冷明直接甩了个冷眼过去:“不然呢?大小姐灭了我?”
温婉摇头,嘴边却挂着邪佞的笑。
“我不灭了你,我也于心不舍,但这会给我提供一些对你做某些事的理由!”
纪冷明嗤笑:“你想做什么,尽管...”
话音未完,眼前有天然华丽般漂亮的美人身影倏动,向前一压,把纪冷明抵在门上,单手勾下他的脖子,仰面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纪冷明被温婉突然的举动镇住了。
看到他这副小迷糊的样子,温婉想再凑过去亲亲对方,但还是抵住了诱惑。
她吞咽了口口水,继续把他抵在门上,似是冷笑,又有调情的意味。
“还要再来吗?我是不介意的!”
纪冷明完全没想到温婉会变成这样,既无耻又无赖。
他嫌恶的拿手心擦嘴巴,想要把眼前女人的气味抹掉,嘴角被搓得通红。
“别拿你亲过别人的脏嘴来亲我!”
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我恶心!”
温婉不晓得纪冷明此话从何而来。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亲过的人由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喜欢纪衡,然而,和他呆在一起,她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以前她只以为是纪冷明的身体吸引她,后来才晓得,吸引她的,是他这个人。
所以,哪怕后来她寻找无数他的替身,她始终冷淡的毫无欲念。
温婉被纪冷明的话激出了暴虐。
“嫌我脏?”
她猛地贴过去,将脸靠近,一拳捶在门上。
“脏也给我受着!”
说完,用力擒住纪冷明的下颚,再一次吻了过去。
不似先前的点到为止,这一次的吻侵略感爆棚,不仅在纪冷明口中横扫一遍,还不轻不重的咬他的唇。
纪冷明反抗相当激烈,双臂不住的推开对方,然而温婉的霸道超乎他的想象。
温婉是温家独女,从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她学的不是舞蹈钢琴之类的陶冶情操的艺术,而是实打实的格斗技巧和力量训练。
纪冷明尽管是个男人,却没能一下子挣开,反倒给了温婉钳制他双臂的机会。
温婉喘着粗气,眼尾飘红,口角有些许口涎,唇色红的妖冶。
她凑在纪冷明耳边,气吐馨兰:“信不信,再挣扎,我当场把你办了!”
纪冷明咬牙,眸色是深沉如深渊般的戾色。
他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烫伤的手臂朝一旁粗粝的墙壁狠狠摩擦,霎时,那些大大小小密集的水泡悉数破裂,脓汁、血水染了半个肩膀。
“我身上的脓包多着呢,大小姐不介意,尽管来!”
他的语气相当残冷,渐渐洇开的血色灼痛了温婉的眼,她狼狈的松开纪冷明,眼眶里是止不住的热意。
就算再不敢相信,温婉也知道,纪冷明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纪冷明对她的爱恋程度还不够深的缘故吗?
恐怕不是。
真实原因,只怕她自己也不敢触碰吧!
她宁愿活在自欺欺人的幻觉里!
“对不起...对不起...”
温婉口中喃喃,眼中的泪意翻滚,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愧疚的道歉,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而道歉。
纪冷明往自己的屋里走去,手握住门把,完全忽视门外站着的姑娘。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还有,你带来的东西,请拿走,我不需要!”
说完,‘嘭’的一声,门合上了!
门关上瞬间,温婉强行支撑着的身体终于滑倒在地。
她买的大包小包孤零零置放在地上,如同她这个孤零零的人。
温婉有很多想告诉纪冷明的话。
她想告诉他,这几天她忙得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她跟她爸爸打了赌,接管了家里的服装生意,看报表、给市场部开会、听营销部意见...忙得脱不开身。
她想告诉他,她给他买了好多好多礼物。
秀场上的男装,限量款手表,当前销量很高的手办,电子产品,数万块一双的篮球鞋...这些她通通给他买来了,以后,但凡纪衡有的,她一样会给他准备,且比纪衡的还要好。
她想告诉他,她真的很想念他。
哪怕家里佣人主动让她歇一歇,礼物由佣人们去送,她都没同意。
有他在,一身疲倦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这些话都没机会说出口了。
那个人,对她,对礼物,不屑一顾。
温婉再也无法控制眼中的热度。
和许多次午夜梦回一样。
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