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集团的‘家具板材生产建设’的项目落地于f市。
而f市距离d省很近,仅一江之隔。
自温婉宣布由她‘全权负责该项目’开始,便开始雷厉风行的在公司总部挑人。
也不晓得她挑人的方式是什么,反正拿着一张职工名册,手指随意乱点,不到一分钟,一个由11人组成的队伍形成。
十一人,搭乘三辆车,风风火火的从杨城出发,将历时7小时,于傍晚前抵达f市的林产品集散中心。
一般来讲,开车、坐车的过程是枯燥的,尤其这一行程还长达7小时。
但是,温婉的这7个小时,却异常的异彩纷呈。
车辆发动后的半小时,一切都还正常。
半小时后,网络上终于舆论暴起。
一批账号开始有规模、有组织的对‘ds高管嫖娼被捕’一事进行口诛笔伐。
为了尽最大可能抹黑ds集团,甚至有不少辣眼睛的小视频传了出来。
视频里,某位高管仅穿三角裤,脸色酡红,眼神迷离,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往身上倒,一边倒酒,还一边搔首弄姿,整个画面污得不行。
除此之外,各路牛鬼蛇神相继出现。
比如有个叫‘angle小怪怪’的女网红,撰写数千字的小作文。
全篇都在指责某高管玩弄他人感情,多次致使多位女性怀孕,大搞派对,男女不限,荤素不忌,作风淫靡,不堪入目.....各种文采斐然的细致描写,迅速把这一事件推向高潮。
一切准备就绪后,幕后推手果断的把矛头对准了温家控制的ds集团!
这一历史阶段,尚属于网络舆情发展的第一阶段,主要以监测、预警为主,采取的措施,也是靠人工大面积删除负面信息。
直到15年以后,网络舆情的工作面才正式拓展延伸,步入到‘引导为主’的网络环境共同建设的发展阶段。
可是,网络上乱七八糟的帖子实在太多了,靠人工删,删了一条冒出来十条,删不完,根本删不完。
几家主流的社交平台,基本都有温家投资入股。
也是因为怎么删都删不完的负面的文章,以至于温婉和温同仁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性能实用舒适的商务车在高速路上疾驰而过。
车厢内开着窗户,有清凉的风吹进来,卷起坐在后座窗边姑娘手中的文件书页。
偶尔有一缕金色的天光从层层云叆间漏下来,映照到她那头乌密的发丝上,顿时,静坐的美人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整个人蓊郁的盼睐倾城。
坐在她旁边的助理不敢直视自家老板,只敢偶尔偷瞟两眼。
等看到老板眼前的手机不断震动,她才大着胆子提醒。
“温总,您有电话。”
温婉头都没抬:“不接。”
几乎无缝衔接,这通电话铃声刚消停,下一波铃声又响起。
“温总,您手机又响了!”
温婉翻了一页,目光始终落在手里的文件上。
“不用管。”
“告诉司机,在服务区停一下,顺便让财务部的人来我这儿一趟。”
助理:“好的,温总!”
下一刻,铃声又响了,只不过,是另一部手机。
助理以为温总裁仍然不会接。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不仅接了,而且出手速度飞快。
就在接通之时,助理突然发现,眼前的大美人瞬间变了,冷淡傲丽的气质如潮水般褪去,剩下的一颦一笑,秀色天真。
来电的是纪冷明,也只有他,能让温婉像变了个人。
另一方的纪冷明看着近乎秒接的手机屏。
不禁问:“接的这么快,在做什么?”
温婉把文件合上,眼睛亮晶晶,桃花填两腮,声音娇软的掠起一江春水。
“在想你啊!”
纪冷明愣了一秒,随后不太好意的说:“昨晚刚打的电话,怎么这么快就.....”
温婉窝在柔软的座椅里。
“难道你觉得,打个电话就能让我不想你了?”
“你也太可爱了叭!”
纪冷明:“......”
“我是男人,不可以用‘可爱’来形容!”
温婉精神抖擞起来:“那用什么词儿?”
“你可想好了,你在我这儿,只有两种词,要么是情侣版的甜言蜜语,要么是成人版的虎狼之词。”
“夸你‘可爱’,是情侣版的。”
“难道你要挑战成人版的?”
纪冷明:“......”
为什么他每次和温婉聊天,都有一种掉进大坑里怎么爬也爬不上来的无力感呢!
纪冷明还在努力的爬坑。
“有没有正常版的?只要具有‘好好说话、认真听讲、不开小差’的基本功能,就算正常!”
温婉一口回绝:“没有!遇到你,我只想流氓,哪有欲望升级其他的版本!”
纪冷明知道温婉脸皮厚。
但脸皮越来越厚,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若是在这种问题上继续深入下去,自己肯定要吃亏。
纪冷明果断换了赛道。
“咳.....听说你公司出事了?”
温婉没掩藏:“嗯,是出了点事,但我本领高强,宵小之辈奈何不了我的!”
纪冷明:“哦?这么厉害?”
温婉很自豪仰起头:“昂!全天下我第二厉害!”
纪冷明识趣的不问‘谁是第一厉害’。
他想了想,接着道:“我刚刚进了抓捕你们公司高管的警局的内网,查了下内部章程,发现了一个问题。”
“基本上每个警局都有自己的地域管辖区域,一般情况下,都自扫门前雪,不会做长臂管辖的事。”
“但是,你们公司高管被抓的那个酒店,并不在该警局的辖区内。”
“一个离得很远的警局,大半夜往不在它管辖范围内的酒店搞扫黄,这事儿有点蹊跷。”
温婉直接忽略掉纪冷明是怎么‘进入警局的内网’的,他懂计算机,现下的时间段,网络安全防御技术又很一般般,入侵内务系统,不算难。
既然对方提到这一茬了,温婉自觉把知道的全告诉他比较好。
“明明,你猜测的没错,有人给地方分局打了电话,让他们走了一遭。”
纪冷明预估到了这一可能性。
在得到温婉的肯定回答后,他说了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调动一个地方分局,仅凭郑易平的能力,似乎...暂时并不能做到。”
温婉被这话提醒了。
“你是说......郑易平让赵虎帮忙了?”
纪冷明:“有可能。”
他接着表示:“若赵虎下场了,那么,接下来你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这位高管的丑闻。”
“你们公司,税务方面可能面临严查,然后被爆出其他某某总经理贪污。”
“或者正在进行的某重要项目的负责人,被强行安个寻衅滋事罪,从而无法到岗工作,出现工期延误。”
“又或者采取更极端的方式,勒找一批亡命之徒,给他们配备磨去编号的枪支,直接威胁你或你爸爸的人身安全...反正攻击你们的方式很多。”
温婉肯定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郑易平这种吸血鬼固然可恨,却也只是有钱而已,他的权利,是赵虎赋予给他的。
赵虎之流,才是一切问题的核心。
而且,此时此刻。
新的领导天团尚未选出。
‘八个规定’没有尘埃落定。
‘形不上大夫’的观念深入人心。
相较于此时的百姓而言,赵虎这样的人,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温婉直起腰身,户外的风从车窗刮进来,把她发丝吹得凌乱。
她把飞舞的发丝撩至耳后,随后问:“下午郑易平有记者招待会,你呢?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纪冷明并不遮掩什么。
他直说:“我正在去郑易平记者招待会的路上。”
温婉瞄了下时间:“他的记者会下午举行,这么早就去了?”
纪冷明轻笑:“不得在记者会举办地点附近,找一找运营商的基站在哪儿么!”
温婉几乎秒懂。
基站,即移、联、电三大运营商的通信站,主要负责接收和发送信号,并传输数据到运营商的网络。
手机打电话、发短信依赖基站,上网冲浪需要连接基站的网络信号。
当我们用手机和别人聊天时,手机会把我们发送的信息变成一道电波发送给基站,然后基站负责发送给目标接收人。
换言之,控制了基站,即控制了你的手机,能收到什么信息。
而郑易平的记者招待会,肯定要来很多人。
这些人的手机肯定要与附近的基站建立通信连接。
所以,纪冷明才会说‘找附近的运营商基站’的话。
他是要在这一记者会上,往到场的人的手机里,发送一些有趣的东西。
温婉捂嘴偷笑起来。
“明明,你可太坏了!”
“我真是爱死你了!”
“郑易平在台上放‘团结村村民反水’的视频。”
“底下的记者,手机突然响了,然后一脸懵的看到‘郑易平的律师威逼利诱村民反水’的视频。”
“那个劲爆的场面,想想就让人兴奋!”
温婉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只要和自己没关系,事态发展越热闹,她吃瓜吃的越开心。
纪冷明勾着嘴角。
他的情绪也似被温婉感染了一般,有点开心。
“嗯,郑易平颠倒黑白,企图用这种方式,掩盖掉他的不当得利。”
“对付他的最佳方式,便是公开处刑!”
——
郑易平并不知道,他信心满满、寄予厚望、努力将口碑扭亏为盈的记者招待会,会成为他人生当中的一大滑铁卢。
此刻的他,脑子里的思绪杂沓淆乱,根本静不下心来。
一来,赵虎出手扣押了ds的高管。
资源置换下,也给他丢了个新任务,即处理‘d省发生重大建设安全事故,导致17人遇难’的烂摊子。
二来,极光财富的危机迫在眉睫,他急需处理。
下午的记者招待会,他必须全力以赴。
三来,他的乖巧的小雨,还在和纪衡纠缠不清,甚至脾气越来越大,完全不肯听老父亲的话了。
郑易平的车停在四岔路口处。
往左是前往公司的路,往右是去郑雨小公寓的路。
感情上,他特别想找小雨好好聊聊。
可在理性上,他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得赶紧去找潘鹰了解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左右为难之下,郑易平一声长叹,选择了走去公司的那条路。
但在车辆启动前,他权衡了很久,决定联系下纪衡。
令人意外的是,郑易平连续打了七通电话,均显示对方在通话中。
——
另一边。
纪衡已经穿戴整齐,走出了郑雨的公寓。
秋季已然来临。
甫经一场大雨,没人收拾的街道上,堆满了破损发黄的残叶。
纪衡踩在水淋淋的枯败的枝叶上,一路往前,身形陷落进半是萧瑟半是阴凉的绵绵细雨里。
他提着手机,耳边回荡着秦荷那咬牙切齿、却又亢奋激动的声音。
“......阿衡,我按照你上次教我的,说了‘温婉的软肋是纪冷明’的事了!”
“我观察了下,郑易平明显信了我的话。”
“估计接下来,姓郑的要冲那个杂种下手了!”
“......阿衡,你知道吗?我盼望这一天,盼了多久啊!”
“这段时间,我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罪啊!”
“以前我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我过得什么日子!......”
秦荷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近期遭受的折磨,时而掩面哭泣,时而忿恨的怒目切齿、捶胸顿足。
可在谈到‘纪家杂种的下场’时,又一时狂笑不止。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呈现病态的疯疯癫癫。
纪衡很有耐心的倾听他妈妈的一言一语,全程显现出无比的宽容。
毕竟,在他看来,若郑易平能弄死纪冷明他们,那还好。
若郑易平反被暗算了,那么,依照姓郑的暴躁脾气,很有可能,他妈是活不成了。
或许,这是他听他妈最后一次唠叨了!
耳边传来秦荷癫狂凌乱的话语,纪衡偶尔应付一声,态度懒洋洋的。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远到好几个月前。
当时,秦荷已经勾搭上了郑易平,纪德森得知此事后,反应淡定。
接着,他爸对他说:“越是身在高位,越忌讳妇人之仁,你是我儿子,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
纪德森的衣钵是什么?
是欣欣向荣、繁华昌盛的地产业。
是支柱!
而他是怎么回的?
他告诉纪德森:“爸爸,三个月内,我会让您看到秦荷的尸体!”
尽管三个月的期限早已过了。
但似乎.....离他重回纪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朝廷之上,槁木为官。
殿宇之下,禽兽食禄。
人间从来如此。
他不过...顺势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