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位尚书见状,知道时机到了,立刻也分成了两队。
一队赞成吴瑜琛,一队指责吴瑜琛。
在他们的影响下,朝堂文武也很快分成了两派,开始对着吵。
整个朝堂乱了起来。
吵嚷声越来越大,逐渐变成菜市场。
兵部尚书、工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人声嘶力竭,带头力压另一派,将争吵推向高潮:
“你们...你们...就真不怕北境哗变吗?”
几个老臣怒道:
“你当北境将士都是不明事理的土匪吗?那是我军训练有素的将士!你这样说,简直是对我军的侮辱!”
“若他们目无法纪,只识镇北侯而不识君上,这才是大患!”
“镇北侯此罪不治反要安抚,会有更多将领效仿,我大新岂不乱了!”
朝堂实在乱的够呛了。
玉景帝使了个眼色,魏公公扬鞭止乱!
啪!
一声响亮的鞭爆声过后,朝堂安静了下来。
玉景帝一甩袖子:
“好了,退朝吧,此事朕已有决断!”
玉景帝走后,不知道已经被带了节奏的大臣们仍旧继续争吵。
而六部尚书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扬了扬眉毛:
妥了...
既然六部尚书早就达成了一致,为何还要演戏?
不这样干不行啊。
自从辅政班子成立以来,张首辅和六部尚书私下就交流过。
党争虽然确实没了,但党争的形式必须存在。
如果大家意见完全一致,皇帝就要担心了。
......
很快,宫里的圣旨下来了。
魏公公手拿圣旨来到了镇北侯府。
迎接圣旨的,只有言若卿和一直守灵的澹台云冲,带着不到三十人名的管家丫鬟下人。
当然还有陪了言若卿一晚上的杨临。
魏公公都有些唏嘘。
好好的一个侯府,怎么一夜之间就这样了呢?
人都没了,整个侯府也被搬空了。
唯一没变的,只有府上的300黑甲卫。
这些黑甲卫毕竟是镇北侯曾经的亲兵,可等到镇北侯的灵柩来了,葬了,这300黑甲卫恐怕也要散了。
这样想着,魏公公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开始朗声宣旨。
圣旨大意是:
郑荫叛国,陛下不判不罚已是对镇北侯恩宠至极,然而镇北侯得知真相,竟行狂悖之举,实属藐视天恩。
其行为毫无将帅风范,纯属匹夫义气,坑害十五万大军,误军误国,罪大恶极,三军将士,当引以为戒!
本应数罪追罚,并以叛国罪论处,念其旧功,朕斟酌再三,取消一切军侯待遇,削爵为民,不再追究一切过失...
听完,澹台云冲整个人如遭雷击。
信仰都塌了。
一边觉得,侯爷一生磊落,为了替侯府赎罪,带兵打下万妖国陪都,做得对啊。
可一边又觉得,圣旨上说得也对啊。
侯爷确实是个人义气,压根没有一个镇边王侯该有的城府,十五万大军确实是死的冤啊!
圣旨宣毕,魏公公先是淡淡的给澹台老将送上一句:“澹台将军节哀吧。”
然后赶紧跟言若卿道喜:
“恭喜言大小姐,如今镇北侯降为平民,自然与往日不同了,又加池妃娘娘劝谏,陛下已经准许言大小姐恢复自由身,今日便可离府了。”
言若卿再拜。“小女言若卿拜谢陛下。”
魏公公赶紧扶起:
“言大小姐快请起吧。”
“另外,老奴多句嘴。郑荫勾连血妖皇一案,是叛国之罪,镇北侯又坑死十五万大军。今日明旨一下,镇北侯一家恐怕要遭千夫所指。”
“就连和镇北侯府至交世家、皇亲国戚都要避之不及,这个丧期没人来了。”
“镇北侯府也要被收回,池妃娘娘已命人重新打扫言府,添置家具,嘱咐老奴告诉大小姐,您今日就可以回家了。”
澹台云冲直接瘫倒在地:“这...连个停灵的地方都不给吗?”
魏公公无奈:“陛下有心照顾一下,可叛国之罪,礼部、刑部抓着不放啊,陛下也要照顾朝堂和京城百姓的舆论,这圣旨也是改了好几遍的。下午,工部、户部的人就要来接收了。”
“他们就这么狠吗?”澹台云冲泪眼茫然:“难道老太君和夫人要停到大街上去?”
“大街上你也停不下啊。”魏公公叹了一口气:
“现在侯府什么身份?平民,罪同叛国,百姓们的臭鸡蛋都准备好了。你停大街上,臭鸡蛋菜叶子能给你直接埋喽。”
“哎,造化弄人啊!”
其他人可能看不透个中奥妙,但言若卿心知肚明,陛下这么急收回镇北侯府,自然事有目的的。
他早就猜测到镇北侯的宝库财富极多,甚至远超大新国库。
郑雄既然已经削职为民,为了这些财宝,玉景帝也没必要太过矫情了。
北境要增兵,大军调动,处处都需要钱,而国库缺钱啊。
这是直接就要撵人,查收府邸,找宝库了。
“多谢公公告知。”言若卿向魏公公欠身一礼,转身看了看澹台云冲:
“老将军放心,礼部和工部的人我来打点,侯府这么大,总能留出一个灵堂的地方。另外,我也想送一送镇北侯和老太君。”
魏公公一皱眉,哎呦一声:“言大小姐您这是何苦啊?从根上说,您和镇北侯府还是血仇啊。”
言若卿摇摇头:
“我和镇北侯府,早已恩怨两清。我送老太君和镇北侯,并非什么情谊,也不是因为有什么愧疚。我更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
“他镇守北境十八年,给了北境百姓十八年的太平,值得尊重,我给他最后的尊严。”
杨临愣了一下,抬头望天,想了想。
似乎自己也该感谢一下老郑,一辈子为我积攒这么多财富。
那宝贝不能就这么拱手送给皇帝,我得看着点。
他看向言若卿:“姑姑说得好,我也请假,在侯府呆几日,送一送镇北侯。不过陪灵就免了,我只陪姑姑。”
澹台云冲愣愣地看着言若卿、杨临,感动的老泪缓缓淌了下来,许久都未能回神。
......
三日后。
北境五千骑兵护送郑雄灵柩抵京。
然而却被一道圣旨挡在了城外。
这时他们才知道,镇北侯已经降为平民,丧事按制从简,五千骑兵不得进城扰民。
按照兵部的安排,只能在城外停驻。
他们懵懂、愤慨,为何?
但经过兵部的吏员宣旨解释,五千将士终于了原因,沉默着一言不发。
侯爷错了,侯爷大罪,侯爷坑死了十五万大新国最精锐的将士,罪同叛国....
仔细一想,没毛病。
但是接受这个事实,对他们来说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