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白色灯光将室内填满，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原本阴暗的车库此刻看起来却显得比医院还要医院。
    秃顶的老人半躺半靠在床上，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从书的封皮上看大概是圣经一类的东西，悠闲的样子却似乎和生病没什么关联。
    房门无声的滑开。
    男人走到床边坐下，他从床头看着就很贵的果篮里掏出一个苹果，然后伸手拾起一旁的小刀，动作轻柔但迅速地削起了皮。
    “快死了？”李察挑挑眉，他拉下口罩，切下一小块果肉，然后在神父的注视下，塞进了自己嘴里。
    “死不了。”神父将书合上，他摇摇头，倚靠着背后松软的枕头，“你来干嘛？”
    “看你死没死，死了我他妈疯狂偷吃你的贡品。”李察没好气地说着，“能给我解释一下吗？这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六街帮要对我动手，瓦伦蒂诺帮里也有个小子要对我动手，公司的交涉那边也出了点问题，南边的巫毒帮最近……”神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年纪大遭不住，得躲起来避一……”
    靠，怪不得你高塔结局的时候凉凉了，他妈的一次招惹这么多人？
    李察暗自在心底咒骂了一声。
    “你避就避，坑我的人干什么？”李察没好气地打断了神父，他将小刀撇下，选择对着苹果直接上嘴。
    “……你的人，谁？”神父愣了愣。
    李察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神父一眼，继续嚼嚼嚼，“你那个中间人的活计，交给其他人了？”
    “算是吧，让他用了我的名头。”神父脸色也同样阴沉了下来，“这算一场交易，但他应该不可能这么……”
    “你是傻逼吗？”李察没有丝毫客气地打断。
    神父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和阿德卡多达成了某种战略层面的合作。从那时起，阿德卡多的大部分委托都是从他手里接取，而他能得到的大部分资源也都会回馈给阿德卡多。
    神父自然也不是什么慈善家，阿德卡多付出的代价就是那个李察在云顶得到的关于荒坂的情报，神父会将它卖個好价钱。
    这次的计划索尔是知情的，神父本以为对方会告诉李察，所以他动作迅速地把自己藏了起来。现在看来，索尔和神父的想法似乎在某些情况下显得有些不谋而合。
    而因为李察和杰森之间的关系的缘故，现在的波莫部族几乎是游离在整个阿德卡多的外围，而神父的事情又不适合大范围传播，于是在种种看似不可能的巧合下，神父找到的那个用来代替自己的人，非常“凑巧”地给安妮卡·波莫发出了那个不太对劲的委托。
    啧，越看越像是背后有阴谋的样子。
    原本以为可能只是一场意外的李察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所以关于荒坂海滨的那件事，你挑的买家是谁？”最近一直忙着在沃森区兴风作浪的李察一直没有关注这件事。
    “军用科技。”
    “啧，第五次公司战争打起来绝对有你一份功劳。”
    “打不起来的，荒坂一直在示弱。”神父笑着摇摇头，“就像你说的，荒坂赖宣上台后，现在已经不只是昏招频出了，我真的开始怀疑他是在往把荒坂搞散架的方向努力了。”
    不用怀疑，荒坂塔真塌了荒坂赖宣绝对第一个鼓掌。
    李察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荒坂赖宣的目的，但对方的步子迈的似乎有些太大了，现在已经有些扯到蛋的意思了。
    荒坂赖宣不可能意识不到，单独的荒坂的倒台可能没有任何作用，它倒了也自然会有其他的公司将位置再次占据。
    光东京就有一堆体量差不多的公司在盯着荒坂这个庞然大物，等到这个巨兽倒地后，他们就会像秃鹫一样一拥而上，将荒坂彻底蚕食干净。
    而巨兽的倒地，无辜的只会是地面上的花花草草。而荒坂的倒塌，整个世界都可能会迎来短暂的阵痛。
    现在荒坂的结局能够李察预想到的只有两个——
    1.在一次战争后彻底垮台，荒坂赖宣功成身退，世界格局迎来大洗牌，很多像泽塔科技一样的体量偏小的公司可能会趁势而起，但资本依旧掌握在像军用科技，康陶和沛卓石化这样的巨头手中。
    2.荒坂赖宣被董事会提前扳倒，在一系列妥协下荒坂得以苟延残喘，退到日本重新苟发育，然后被淹没在第五次公司战争的浪潮中。
    是的，无论在李察的哪个预想中，第五次公司战争的打响都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中间的区别无非就是进度快慢和对手的区别而已。
    或许是荒坂，或许是康陶，甚至苏石化的可能也并不为零。而这一切都取决于身为“绝对主角”的军用科技打算怎么选择。
    “唉，夜之城的摊子还是太小了。”李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可以预见的战争让他的心底突然有种莫名的无力感。
    自从李察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有着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不然他穿越过来干嘛？如果要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那他宁愿再被大运一头创死。
    而他帮助阿德卡多的行为真正目的只是为了在夜之城拉出一个班底而已，所有其他的行为都只是顺带。
    现在班底已经铺开了，以索尔的能力，只要不昏头，在神父和冈田和歌子的帮助下，阿德卡多成为下一个虎爪帮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但这还远远不够。
    想在不久后的战争中抓住机会，拉出一个能够和公司正面交锋的团队已经不在痴人说梦的范畴内了，李察唯一的选择只有另辟蹊径。
    将这个问题暂且搁置，李察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那个安妮卡从太平洲捞出来，最起码要知道这姐们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告诉我你找的那个人是谁。”李察站起身，将手中已经吃干抹净的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伱打算去趟太平洲的浑水？”神父愣了愣。
    “那你给我个更好的解决方法？”李察再次掏了一个苹果，顺手塞进了口袋。
    “给我三个小时，我会把你要的信息都给你。”神父沉默了片刻。
    “不，告诉我他是谁，现在这件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李察想了想，又拽出一根香蕉。
    “去找威尔斯太太，让她带你过去。”神父无奈地闭上双眼，他知道这次瓦伦蒂诺帮有些出界，而李察虽然并不想和他彻底闹翻，但一些必要的敲打并不能少。
    “行。”李察嘴上印和着，手中却一刻不停地忙活着。
    “……”
    “要不你整个拿走吧？”
    “哦，好嘞。”李察从善如流地拎起了果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