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门外。
邵衡跳下马车后站在一旁静等叶子娴整理自己的仪容。
“阿衡?小姐呢?”
李管家听闻门口停了一辆文府的马车,便赶忙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结果却看见了邵衡。
邵衡看向马车,因为叶子娴出来了。
“李管家。”
叶子娴抚着额头,用衣袖遮挡住半张脸走出车厢,“你去帮我准备一些热水,我怕是淋到雨受了些凉气,现在头疼得厉害。”
李管家见叶子娴衣服皱巴巴道,“好好,老奴马上就去。”
邵衡走近马车后自然地将叶子娴从上面抱了下来。
“真的不用我抱你回房吗?”他问。
叶子娴拉开距离摇头道,“不用了,几步路我自己还能走得动,你走吧。”
邵衡看了一眼“叶府”两字问道,“为何不肯跟我回王府?”
“跟你回去?”
叶子娴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阿衡,那是毅王府,你不过是住了几天就想要鸠占鹊巢吗?”
“何况,我现在并不是很想要看见你。”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看见他,叶子娴希望他有自知之明。
邵衡抬手想要查看叶子娴嘴角撕裂的伤势,叶子娴见状躲开道,“走吧。”
“我晚些时候会给你拿药过来,你涂抹一两次即可。”
邵衡侧了一步看向叶子娴,叶子娴察觉后故意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阿衡,有一件事我可能需要你帮我。”
叶子娴用另一只手在邵衡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一笔一划,轻柔撩人。
“看清楚了吗?”
“指甲怎么了?”
邵衡的心思完全没有在字上面,他抓起叶子娴的手查看才发现叶子娴有两个指甲染了不少血。
这样子应该是自己造成的。
叶子娴不自然地缩了一下,然后又重新在他手上写下三个字——避子药。
这次,邵衡总算是看清楚了,他轻轻握紧自己的掌心。
“别忘记!”叶子娴说完便咬着牙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叶府的大门。
只不过,若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的步伐迈得比平时小了许多。
——避子药。
邵衡再次看向叶府的牌匾,当初和叶海把酒言欢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如今的叶府却只剩下叶子娴了,可是此叶子娴又非彼叶子娴。
真正的叶子娴根本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若是等到一切都重新回到正轨,这个叶子娴是不是就会魂飞魄散?
……
叶子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锁上了所有门窗,接着快速脱去身上的衣物进入到浴桶当中。
这一刻,她的心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
她低头看向裸露在水面上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像是被人折磨了一遍又一遍。
今日,心灵和肉体上确实受尽了折磨。
阿衡像是往后一百年都不打算碰女人了,一点本事全用在了她的身上。
叶子娴一想到马车上发生的事时就感到小腹一阵酸麻,身体也疼得她直打哆嗦。
“朝阳郡主,这是第二次了……”
如果算上她刚过来的那次溺水,这是朝阳郡主第三次想要她的命。
为了一个男人的爱接二连三地谋害无辜的人。
不愧是崔任的亲生女儿,父女俩做的事都这么该死。
叶子娴闭上双眼将头靠在浴桶的一侧,她的心里除了对朝阳郡主的恨意以外还有对这具身体的内疚。
她还是没有保护好自己。
现在的情况太糟糕了,她不敢想哪一天“叶小姐”回来后要怎么面对她造成的局面。
叶子娴觉得她太高估自己了,她自以为是觉得能把一切都处理好,可现实却在狠狠打她的脸。
这时,一滴眼泪突然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叶子娴缓缓睁开眼睛,她用湿漉漉的手抚摸脸上的泪痕。
——哭有什么用?
哭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叶子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水里站起来,她擦干身体后一件件地穿上干净的衣服。
接着,她便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叶子娴的心里隐约猜到是谁来了。
邵衡很自然地走过来想要推开房门进去,却发现房门已经上锁了。
“是我。”他出声提示叶子娴。
叶子娴侧过头,面无表情地朝着门外说道,“东西放门口就行,我一会儿过去拿。”
邵衡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轻声问,“为何不让我进门?”
“不方便。”
邵衡听到里面的回话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因为对他来说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了。
“开门。”
“不方便。”叶子娴不仅不打算开,她还故意转过身让自己背对着房门。
邵衡微微叹息道,“我明日就会离开京都,短期内大约是回不来了。”
“你先开门,我有些话要嘱咐给你。”
凉城已经送来几封急信,他没办法再拖延下去。这次一走,他也没把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他,也要走了……
叶子娴想要假装无所谓,可是心里的感觉还是骗不了自己。
这样也好,她原本也在考虑接下来到底应该要怎么面对阿衡,现在他说他要走了……
挺好。
“阿衡,一路顺风。”叶子娴不打算问他的去向,也不想打听他的归期。
今天的事本就是一个意外,她是她,他也还是他。
两个人不应该因为一个意外强行捆绑在一起,更何况中间还有“叶小姐”和毅王这两个人。
一步踏错就不能再步步错。
邵衡试着推动两边的窗户,只是窗户跟房门一样纹丝不动。
“叶子娴,开门!”
“不必了,也不用白费力气了。”
叶子娴摇头道,“阿衡,你将东西放下后离开吧,无论你去哪儿,因为我现在不太想看见你。”
不想,也不敢……
叶子娴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邵衡说话,门外好像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呵,真是搞笑,明明是自己让他走的,可是当他真的离开时心里居然出现了一些空虚和落寞。
这是什么犯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