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
叶子娴和林英下马车时正好看见覃姑姑和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在门外说着话。
“叶小姐,这可真是巧了。”
妇人笑呵呵地走上前说,“奴婢是李府来的,我家夫人听说叶小姐喜欢字画因此特地派奴婢送来一幅字画,还希望叶小姐能够喜欢。”
——李府?字画?
林英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奇怪了,她怎么不知小姐喜欢字画?
叶子娴从一开始便听懂了,她接过字画笑道,“我明白了,还烦请替我跟李夫人问声好。”
叶子娴话音刚落,林英识趣地拿出了一些碎银。
“不敢不敢,这恐怕……”妇人下意识就要拒绝。
叶子娴笑了笑,“这不打紧的东西你只管收下便是,莫要再推辞了。”
“好好,那就多谢叶小姐了。”妇人握着银子乐呵呵地走了。
邢中天只觉得疑惑,他跟在叶子娴身后进入叶府后才问了一句,“大姐,李夫人为何会突然送你字画?”
“少爷,小姐的事你还是莫要一件件打听。”林英说。
叶子娴看向邢中天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
邢中天这次倒也没有再坚持,说完便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覃姑姑见状说道,“小姐,那奴婢去准备午膳了。”
叶子娴点了点头。
这时,林英忽然拉住覃姑姑笑道,“覃姑姑,我今儿还是想吃鱼!”
“知道了,今儿买了一条大鱼,你只管吃个够。”覃姑姑宠溺地抚摸林英的头发,随后便先行告退了。
主仆二人回到南院,林英关上门后从炭火上提了一壶热水倒在盆中给叶子娴净手。
“小姐。”
林英递上帕子问,“那位李夫人是哪一位李夫人?她为何会突然派人过来?”
“不是李夫人,我猜测是李大人派来的。”叶子娴放下帕子说,“林英,你去将画打开,我们一起看看李大人写了些什么。”
“是,小姐!”
林英说完小步跑到书案旁,她解开画绳后小心翼翼地将画打开,原本以为有信件之类的东西,可是事实上却真的只是一幅画。
“小姐,这画上没有题字。”林英皱着眉又补了一句,“李大人好歹也是位文人,可是他的画还没有哥哥画的好看。”
这幅画既不是山水画也不是美景图,只是简简单单地描绘了一条街的场景。
铺子前的灯笼,门上的“福”字都显示了一派祥和的过年气息。
奇怪的是这整一幅画中还有一位笑着的男子,男子身穿金缕衣大腹便便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林英,你觉得这男子像谁?”叶子娴笑着问。
林英再一次仔细端详着画像,随后摇头道,“这张脸画得模棱两可,奴婢实在看不出来。”
叶子娴直截了当地说,“这便是李大人自己。”
“李大人?!”林英倍感惊讶道,“可是,李大人的肚子……他有这么大吗?”
叶子娴离开书案后解释道,“李大人这是在说那两名太监的事已经处理妥当,他也从三皇子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林英听到“好处”两个字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姐,你说李大人得了多少银子?”
“你瞧画中男子的衣饰。”叶子娴坐在软榻上虚指案上的说道,“李大人收下的金子怕是真的可以给自己做一身金衣了。”
林英下意识抓住自己衣摆瞧了一眼,心里想着得多少金子才能做一件衣裳。
金子啊,金子……
唉,真是便宜了那个墙头草小老头!
“不过,三皇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银子?”林英问。
叶子娴微微仰头叹了一口气道,“你别忘了崔任曾经是三皇子的手下,那些见不得的赃银估计最后都进了三皇子的腰包。”
“三皇子拿着这些染血的银子拉拢人心,偷养私兵给自己办事,还妄想给自己铺一条康庄大道。”
“如今所有的事已成定局,他是再无可能坐上那个位置,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带着那些银子安安全全离开京都。”
“因此,造反两个字万万不能牵扯到他的身上。”
林英想了想问道,“小姐,你的意思李大人若是皱一皱眉的话三皇子还能给他更多?”
叶子娴点了一下头后分析道,“现在这关键时刻三皇子定然不愿意惹出是非,哪怕是要杀灭口也会选择在离开京都后再做。”
“小姐,你觉得李大人这人可信吗?”林英问。
林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担心李智那个墙头草会出卖背叛她们。
李智死不死怎么死她不在乎,可是不能让叶府陷入危机,更不能让自家小姐身处险境。
若是……
叶子娴见林英眼神里出现了杀气,她忙坐起身子叮嘱说道,“林英,李大人是朝廷命官,你万不可胡来!”
“小姐误会了,奴婢只是想去善意提醒两句罢了。”林英低头合上画说道,“免得李大人分不清谁能得罪,谁又不该得罪。”
叶子娴看破她的小心思,因此严肃地说,“林英,李大人能在这京都为官多年,他的城府定不会像表面看到的那般。”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派自己的手下而且派了那名妇人过来,为的就是不想暴露他跟咱们叶府有来往。”
林英抬眸不解地问道,“小姐,他这么做是为何呢?难道跟咱们叶府有来往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说好事?”
叶子娴听罢轻笑了一声说道,“林英,咱们叶府一没有靠山,二也不是富可敌国,你为何会觉得李大人愿意同咱们来往?”
“小姐有王爷呀!”
林英一本正经道,“王爷便是小姐的靠山,王爷虽不是富可敌国的,可是王爷有富可敌国的……那个人呀!”
“……”那个人?
“小姐。”
林英凑到叶子娴耳旁说道,“只要王爷一句话,邢哥哥哪怕连夜炸山也会将金子准时送至王爷面前。”
“……”原来,她说的是邢中天。
叶子娴打趣问道,“可是,你不是说他们关系不好吗?”
“不不,不是的!”
林英急忙摇头解释,“小姐,奴婢只是说他恃宠而骄还不听话,可是王爷若是真有危险他必定是第一个舍命去保护王爷的人。”
“难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叶子娴好奇地问。
若是没有,那林英的语气怎么会这么肯定呢?
叶子娴想起邢中天每次见到邵衡时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哪怕是跳窗户也要跑的人真的会为了邵衡拼命?
“这个嘛……”
林英努力回想,她想要用过往的事实证明自己的话,可是想破了头竟然也没能想到一件可以用骄傲语气说出口的事。
叶子娴见林英苦大仇深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便笑道,“罢了,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明白。”
林英解释说,“小姐,奴婢真的觉得邢哥哥会那么做,奴婢没有骗你!”
“好吧,我知道了。”叶子娴说。
林英点了点头道,“小姐,奴婢刚才说王爷是小姐的依靠,奴婢也没有说谎。”
“……”这,靠山怎么又变成依靠了?
叶子娴不自然地转过脸不去看林英真挚的目光,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林英的话。
不过,林英可能不明白有些事情没办法用自己一个人的角度去揣测,揣测多了容易让自己变成一厢情愿。
比如,两个人感情的事。
叶子娴轻叹了一口气,她看向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镜子,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照到她的……
不对。
这,依然是“叶小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