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君突然停下脚步,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咱们分头行动!”
李卿玄询问:“梁少侠可有良策?”
“既然咱们自东南而来,那就先搜寻西、北两个方位。我脚力好,且善于打探消息,独自往北走,你俩带三个孩子往西走。”
李卿玄急忙喝止:“万万不可,你独自一人孤立无援,若遇到贼人如何应对。不如让贫道独走一路,你和楚少侠还能有个照应。”
梁子君摆了摆手:“哎,放心吧。我梁子君十三岁开始闯荡江湖,至今从未失过手,我就不信那姓程的能奈我何。而且我独来独往惯了,带着三个小鬼反而会束住手脚。”
“可是......”
“别可是了,再啰嗦就要酿成大错了!”
梁子君急声打断李卿玄的话,并从怀中掏出两支穿云箭,把其中一支递给楚狂徒。
“这玩意怎么用,我之前教过你。如果找到线索,咱们就用这个通知对方。这里地势平坦,即便相隔百里也能看见。如果找不到线索,明日一早在红花集汇合,切勿走太远!”
楚狂徒接过穿云箭,神色凝重地对梁子君说:“对方人多势众,如果发现线索,你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发出信号,等我们到了再作计议。”
梁子君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楚狂徒的肩膀,提起一口真气向北飞去。
顷刻间消失在夜幕中。
其余五人向西而行,在黑暗中苦苦摸索。
忽而!前方出现一座村庄,远远望去灯火通明。
几人大喜,以为找到了线索,急忙朝村庄奔去。可当他们置身其中,却发现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
方才看到的光芒不是万家灯火,而是家家户户门前燃烧的白莲灯。每户人家都是大门洞开,进去查看却空无一人。
整个村子,不见人影,不闻犬吠,只有白莲灯熊熊燃烧。
几人火速离开了这里,没敢多做停留。又向西行了约五里,脚下的村路戛然而止,被一大片麦田死死堵住。
众人忙回身,却发现来时的路也不见了!
楚狂徒等人慌了神,他们记得自己明明是从东面而来,那条路怎么会凭空消失。
只有李卿玄处变不惊,他拔剑四顾,发现天地间已无旁物,只有一望无垠的麦浪随风起伏。又猛然抬头,见周天星宿,斗转星移,昴宿在东,房宿在西,鬼宿居北,危宿居南。
他心中浮出四个字「奇门遁甲」!
李卿玄第一反应是用轻功破阵,可他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当他再落地时,楚狂徒等人就不一定还在此处了。
倏地!李卿玄画出一道剑气,剑气如龙,劈波斩浪,于东南方开出一条大道。
他率领众人走进去,可走了还不到百步,前方之路再次中断,后方道路赫然消失,他们又被滚滚麦浪所包围。
楚狂徒怒上心头,朝着麦田猛抡大锤。可麦浪如水,至柔而无形,纵使他有万钧之力也无的放矢,到头来还是徒耗真元。
李卿玄暗忖:“如今时维仲夏,刻至戌时,地处中原,五行属土。这周天星宿理应角宿居中,觜宿最明。而如今中央钧天星辰暗淡,东北变天箕、斗、牛三宿倒转,却是箕宿最明,斗宿次之。难道我被这天象地势所迷惑,进而推算的五行八卦都错的!”
心中如此揣摩,李卿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布阵之人心肠何其歹毒,手段又何其高明,竟能倒转天罡,挪移地煞。若再往前走几步,他们将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此时,楚狂徒等人早已没了主意,众人安危系在李卿玄一人之身。只见他双目紧闭,掐指推算,其他人不敢出声打扰。
这无边旷野顿时陷入沉寂,只有夜风在呜呜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李卿玄突然暴睁双目,疾呼一声:“往回走!”
李卿玄与楚狂徒一前一后,将三个孩子被护在中间。他用剑气开路,楚狂徒则时刻观察着风吹草动。
走了约一里,李卿玄停下脚步观望星象,心中再度琢磨:“此地应该就是阵眼,接下来就看如何破阵!如今是仲夏,上合南方朱雀,可五行属土,略向西南方偏移。戊午年,西南乃艮宫惊门,而如今天罡倒转,惊门应该就在斗宿方位!”
他于心中斟酌许久,终于发出一声大喝:“跟我走!”
生死不过一线之间,犹豫才会功败垂成!
几人调转方向,跟着李卿玄拖逦而行。他们不知道前路有多远,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半晌后,远处忽然出现一片光亮,那正是他们刚才路过的村庄!
李卿玄抬头望去,漫天星宿归于原位,来时的路也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们终于死里逃生。
三个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李卿玄和楚狂徒却是长舒一口气。他们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恰在此时,东北方的夜空中快速升起一道白光,犹如流星般划破长空,那是梁子君发出的信号!
楚狂徒背起傅晚云,李卿玄拉着江彬和顾钦烽,二人施展脚力,向东北方呼啸而去。
他们一口气飞奔五十里,直至麦田消失,杂草渐茂,却仍未发现梁子君的身影,几人不禁生出一丝不好的念头。
忽听的远处传来阵阵哀鸣,那声音不似风吼不似狼嚎,分明就是人在哭喊!
几人又朝声音的方向大步跑去,跑了约三里,眼前出现一处高地。
此时夜已深了,冷风吹低野草,露出一块破损的石碑,碑上书曰「千魂岗」。
隐隐绰绰之间,却见远处的黑暗中矗立一座庞然大物。众人定睛一看,那竟是个五层楼高的木台。
下面四层各有二十五名女孩,每个人身上都捆绑着粗重的铁链。那群女孩哭的声嘶力竭,千魂岗上哀嚎遍野。
而木台最高层,一位白衣少女端坐其上。
此女年方豆蔻,娥娜翩跹,衣炔飘飘,仙姿绰绰。骨若白玉青葱,貌似初荷落红,如云中之仙子,似月下之娇娥。周身白璧无瑕,唯独额头上点缀一块胎记,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
众人惊愕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