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昆仑山玉虚峰上,剑魔赫连鹏手持破虏神剑,背挂玄黑大披风,傲立于寒风之中!而此时......昆仑派的大门却紧紧关着......”
“为什么关着?”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那昆仑派一众宵小全都吓破了胆,谁还敢开门应战!”
“原来如此!”
“赫连大侠纹丝不动,整整站了三天三夜,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直到第四天黄昏时分,昆仑派的山门终于缓缓打开......”
“怎么又开了?”
“废话,当然是有人出来了!那山门一开,乌泱泱窜出好几百号人,而为首之人正是剑圣李卿玄!那李老道名气虽大,实际上就是个缩头乌龟,赫连鹏一上山就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像个娘们似的在屋里藏了三天。”
“哈哈哈!看来那李卿玄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哎!这位大哥说到点上了!李卿玄欺世是真,盗名也是真,可是「剑圣」大名已经被他盗走,若不敢出战,岂不为天下人所耻笑!于是他憋了三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但他不敢独自面对赫连鹏,便将所有昆仑门人悉数带了出来!”
“呸!人家赫连鹏只有一人一剑上山,昆仑派却倾巢而出,真他妈厚颜无耻!”
“嘿嘿,欺世盗名之辈又怎会心存廉耻。他寻思在场除了赫连鹏,其余全是昆仑门人,只要他们能把赫连鹏杀了,这等丑事就不会宣扬出去。谁料,那赫连鹏丝毫没把这群鼠辈放在眼里,甚至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只是冷冷道:「既然来了,就一起上吧,我赫连鹏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千个也是杀!」”
“好汉子!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剑魔」!然后呢?”
“一见赫连鹏这等豪气,昆仑派一众鼠辈哪里还敢上前,赶忙一溜烟儿似的跑进山门,只恨爹妈没多生一条腿!
“哈哈哈!那李卿玄呢?”
“李老道被晾在山门外,是进不敢进,退不能退,只能颤颤巍巍地拔出佩剑。忽听赫连鹏大喝一声,拔出破虏神剑,玉虚峰上狂风骤起,杀的天昏地暗,吓得日月无光!半柱香后,风云散尽,赫连鹏缓缓地收起宝剑......”
“怎么不打了?”
“还怎么打,李卿玄已经瘫跪到地上,那头磕的跟捣蒜似的,一边磕还一边乞求剑魔爷爷饶命。赫连鹏鄙夷的撇了他一眼,随即一声长啸:「我堂堂大丈夫,岂会与此等匹夫齐名」!说罢,剑魔扬长而去,那李卿玄还傻不拉几的跪在原地,身下早已湿成一片。”
“为什么湿了?”
“因为吓尿了呗!”
茶馆内响起哄堂大笑,拍桌的、踩凳的、喷茶的、捂肚的,可谓众生众相应有尽有。
面对众人的喝彩,那侃侃而谈的堂倌不禁浮出得意之笑。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怒骂:“放你妈的狗臭屁!”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竟是位白衣剑客,他那张英俊面庞此刻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恨不得窜出火来,那只握剑的手已有些微微颤抖,恨不得立马拔剑相向。
众食客见状,纷纷闭住了嘴,原本喧闹的茶馆瞬间鸦雀无声。
此人正是顾钦烽,与王先生和云逸道长分别后,他直奔万州渡口而去。然蜀地天气燥热,走了一会便觉口渴难耐,正好官道旁有座茶馆,他索性先进来买碗茶吃。就在这喝茶的功夫,他听到了方才那段胡言乱语。
起初顾钦烽并未在意,觉得这只是乡野村夫的枉口嚼舌,没必要和他们计较。谁料那堂倌越说越离谱,到最后甚至用了污秽之词,他心中怒火噌的一下窜上来,随即便发出一声震天暴喝。
顾钦烽缓缓起身,朝着那堂倌径直走去,一双猩红血眼始终死死地瞪着对方。
那堂倌瞬间吓破了胆,身子一软差点瘫到地上。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得强撑着面子,颤声问道:“你......你......你想怎地!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敢杀我不成?”
“杀你?哼!比杀鸡还容易!但你还不配让我出手!我今天先给你提个醒,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信口开河!刚才那些话如果再让我听到一次,就别怪我宝剑无情!”
堂倌一听这话,误以为他不敢杀自己,那副瘫软的身躯顿时挺直起来,扯着嗓子叫道:“嘴张在我身上,我乐意说什么便说什么,旁人管不着!”
人群中有人附和道:“那李卿玄败于赫连鹏,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你管得了我们,还管得了全天下人?!”
“对啊!这件事谁不知道!”“人家堂倌没胡说。”“这人到底是谁啊。”“估计认识李卿玄。”
食客们又开始了窃窃私语,本已陷入沉寂的茶馆再次沸腾起来。
堂倌见这么多人帮自己说话,心里又添了几分底气,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顾钦烽,鄙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叫花子不像叫花子,唱戏的不像唱戏的,拿根烧火棍子就敢冒充江湖高手,我呸!”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疾速划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宝剑便已归鞘。
再看那堂倌,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裤裆处湿成一片,满头黑发如柳絮般纷纷飞落。
“相同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汝等好自为之!”
顾钦烽说罢,潇洒地朝柜台走去,他打算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当他来到柜台前往怀里一摸,脸上的自信骤然消散,额头上不觉冒出几滴汗珠。他此刻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没带一文钱!
顾钦烽和师兄下山时,各自带了一些银子,但他身上的银子是什么时候丢的,他也记不清了。
自打逃出奔雷堂,就再没花过钱,因此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此刻要付钱结账,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简直尴尬至极。
柜台后的掌柜本已胆寒,可一看顾钦烽掏不出钱来,嗜财如命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他那张黑脸顿时露出一副刻薄相,挖苦道:“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个穷鬼!你先欺负我家伙计,现在又要吃白食,天下哪有这等道理!你今儿个别想走,咱们去衙门评评理去!”
顾钦烽知道自己理亏,身上的气势瞬间散去七分,他尴尬地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店内众人见他露出窘相,胆子又壮了起来,纷纷叫嚷着要去报官。
其实以顾钦烽的身手,若想强行离开谁能拦住?但他人品端正,又心怀侠义之道,自是做不出这种恃强凌弱的事。
可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毕竟是个凡夫俗子,没办法凭空变出钱来。
面对千夫所指,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想不到我顾钦烽会在这小河沟里翻船!”
就在顾钦烽垂头丧气之时,一只白皙小手映入他的眼帘,手里那锭银子被重重摔在柜台上。
一阵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这是我俩的茶钱,够不够?”
那锭银子少说得有五两,别说买两碗破茶,就算吃一顿山珍海味也花不完。掌柜的双眼顿时放光,脸上也换了一副贪婪模样。
他抬头一看,却见出钱之人竟是位翩翩公子,此人眉目清秀,面白唇红,身材虽不高大,却不失潇洒英姿,腰间一枚铃铛尤为显眼,手中一把折扇更显风流。
说实话,顾钦烽也算是个仪表堂堂的美男子,但与这位公子一比,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掌柜见这公子英俊中还带着几分贵气,想必定是位富家子弟,他不自觉的开始低头哈腰,满脸堆笑道:“足够了,足够了,用不了这些。”
“不用找了,在座所有人的茶钱我全包了。”
话音即落,公子展开折扇潇洒离去,腰间那枚铃铛随着他的脚步叮铛作响,身后则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
被众人这么一闹,顾钦烽才如梦初醒。他急忙冲出去追上那位公子,抱拳道:“多谢兄台帮我解围,您的这份恩情顾某会铭记于心,他日定当相报!”
那公子猛地转过身子,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好奇问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顾钦烽尴尬地摇了摇头,呐呐道:“不......不知道。”
“那我家住哪里?”
“也不知......”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我......”
顾钦烽憋的满脸通红,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平心而论,他刚才那番话的确缺乏诚意,那都是江湖上的客套话,一般人也不会在意,谁曾想面前这位公子会如此较真。
呆愣了片刻后,顾钦烽又恭敬问道:“那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家住何处?在下日后定会上门拜访,以报答今日之恩。”
“好奇怪,为什么要将来报答呢?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沓,欠人家恩情就要马上报答,别人欠我也一样。你若没有诚意,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倘若真想报恩,现在就有机会。”
顾钦烽心中叫苦不迭,暗忖:“这位公子看上去慢条斯理的,怎么说起话来句句带刺,我若一走了之,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若想利用我做恶,那我可万万不能答应!哎,早知道如今,我宁可渴死也不来喝这破茶,这一碗茶钱咋惹出这么多事端!”
公子见他一脸窘迫,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道:“哎呀,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叫你去死,也不会让你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你只要陪我去个地方就行。”
“什么地方?”
公子邪魅一笑,神秘兮兮的说:“到了你就知道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