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的，我明天过来看看。”
    温和疏离的声线由远及近，像是珠玉落入水中，激起一符涟漪久久不散。
    牧羡是那种典型的江南美人长相，五官端正，第一眼不会非常惊艳，仔细看会发觉其他比容貌更吸引人的地方。
    他挂了电话，抬眼便瞧见了不远处晃晃悠悠的男人。
    那张脸实在是过于艳丽，牧羡直觉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况且那一身的打扮他也不是看不出来，身价至少也在八位数往上。
    这样的人，来这老破小做什么？
    看样子还喝醉了。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还算干净的白大褂。
    这还是加班晚了懒得换了干脆穿回家准备一起洗了的。
    他不打算多管闲事。
    平时在医院里见到的蛮不讲理的有钱人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招惹一个。
    牧羡将视线从男人身上收回，平视前方，脚步往旁边偏了偏，绕开了巫怀继续往前走。
    就在擦身而过时，一股抹茶的香气涌入了牧羡的鼻腔。
    有点像前几天在蛋糕店看到的抹茶蛋糕。
    但这里哪里来的抹茶蛋糕。
    牧羡回头，看向了那个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神志的男人。
    很奇怪。
    据经验判断，自己闻到的应该是信息素。
    但他一个beta，闻得到哪门子的信息素？
    自己能闻到，只能说明一件事，眼前这人是alpha，且自己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
    beta基本不参与匹配这都是常识了，匹配上了也很少有建议结婚的。
    因为易感期伴侣无法进行安抚，双方都会过得辛苦，所以政策上也是不推荐ab结合的。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疯了。
    牧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加快了离开的步子。
    保平安定律：不要在路边捡男人。
    牧羡不是这种烂好心的。
    巫怀搔首弄姿半天，结果发现自家老婆一点都没停下来。
    巫怀：……
    伤心。
    “宿主，人已经走远了。”0915好心提醒道。
    毕竟巫怀已经和电线桩背靠背快十多分钟了。
    这身衣服是真的不用要了。
    巫怀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都要丢了，那么弄脏得再彻底一点好了。
    “不过宿主，这种情况，你有预计到吗？”0915跟着牧羡，发现这人已经进了家门开始收拾洗澡了。
    巫怀抬头望天，抹了把就没沾上什么灰尘的三七分刘海。
    “有。”不过有点苦中作乐的意思了，“再不济，先留点印象。”
    “那宿主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哦，还有，你的信息素刚刚溢出来了。”0915看着后台的数据，以及牧羡对巫怀那-50的好感度，斟酌着措辞，“可是牧羡不是beta吗？”
    “是beta没错，但是高匹配度的ab未必不能结合。”巫怀将周身的信息素尽可能都收起来，晃了晃刚刚有点酒精上脑的脑子，掏出手机打车。
    刚刚跟那人说的代驾是假的。
    大晚上让司机来接他，也不太道德的样子。
    还不如打车回去。
    就是这偏僻的角落，打车定位都不是很方便。
    手里的缺德打车界面还在给他使劲弹信号不好的弹窗。
    巫怀：……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吧？
    “0915，你打。”
    0915忍着笑，给巫怀打了车。
    给打车的司机加了钱，人家才愿意到这边来接人。
    巫怀一上车就闭目养神了，也没注意到，在他上车后，身后居于视线死角的小巷口，出现了一双窥视的眼睛。
    而牧羡的手机上，收到了一则匿名短信：
    “目标已离开。”
    牧羡一开始只当是一场不合时宜的偶遇。
    毕竟这些优质alpha压根不会往这种老破小区域跑。
    眼高于顶的他们只会肆意享受他们的财富和特权。
    直到一个月后，工作群里通知，所有没有在诊的医护人员都得到门口集合去迎接新来的投资商。
    牧羡来了这边快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虽说这边是私立医院，但一个投资商而已，需要不顾秩序将所有人都叫过去吗？
    牧羡不理解，但他现在毕竟只是一个实习医生，还没这个能力忤逆院长的决策，因而将伪装的厚框眼镜戴上、将刘海拨了拨变成遮眼长度后，便跟着同办公室的医生一起赶去了门口。
    一辆低调的商务车出现在了门口。
    司机下车给开了车门。
    牧羡因为资历尚浅，站的位置很靠后，加上他的一些装扮伪装，如果不是刻意去找，根本不会有人会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容貌还没什么特点的实习医生。
    可惜，下来的人是巫怀。
    牧羡看到来人的时候也是缩了缩瞳孔，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目光非常容易被发现后，又掩饰性地低下头去看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地面。
    巫怀其实压根没发现牧羡在看他。
    他看着这个夸张的排场就头大。
    头上稀稀拉拉的院长赔着笑，笑眯眯地凑过去跟巫怀问好。
    “巫总，您拨冗前来真是令鄙院蓬荜生辉啊！”
    巫怀听着感觉别扭得就像卡痰的时候还被卡了一根鱼刺。
    “王院长，秘书有跟你说别弄排场吧？我只是来看看，不是看完就多给五千万，不用影响医护人员的工作。”
    眼前这位可是真真的金菩萨，他都发话了，王院长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
    “行行行，大家都散了吧，辛苦各位了，我先带着巫总去参观一下咱们医院。”
    这阵仗实在是有些丢人。
    巫怀都后悔为什么出门之前没带个口罩了。
    这大门口患者来来往往的，这脸估计已经丢到太平洋去了。
    牧羡混在人群之中，俨然一副最不起眼的模样。
    他在大学期间辅修了心理学，这会儿巫怀脸上的微表情他看得清楚。
    显然这位很喜欢搞排场的王院长是碰到铁板了。
    莫名心情就好了不少，连带着回去的路上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巫怀对于其它科室是真没什么兴趣。
    自家老婆在心外科，那他肯定是要去看看的，至少得知道自家老婆在哪里吧？
    不过这个院长是真的不行。
    巫怀看着这老头子头一仰、眼睛一亮，随时准备来一段即兴自吹自擂的样子就头大，指了指他身后的一个实习生。
    “不用，院长你忙自己的去，这位医生带我去随便看看就行。”
    “真的不用我带路？”王院长还有点可惜，这可是在金主爸爸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