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老板，我让人出个方案上来。”
    巫怀没有反对。
    “厨师有指定的星级吗？”
    “至少二星级吧，不过量还是得保证。”
    打发走了助理，巫怀继续忙活手里的活。
    医院那边却是不算平静。
    导师有一班手术，因着牧羡稳妥耐心，这一场是带的他去做辅助学习。
    牧羡被拉去手术室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直接被拉到了急诊。
    手术台上的人浑身上下多处伤口，血液将衣服浸湿，而心口处直直插着一把刀。
    刀尖几乎能从后背穿出来。
    他们这哪里是来做手术的，分明是来和阎王强命的。
    牧羡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他的导师已经开始安排周围的医生动起来了。
    几人围着那把刀简短研究了一下，便开始准备拔刀流程。
    没有时间给他们再浪费了。
    牧羡被指派的任务是尽可能给心脏附近止血，止不住也尽可能延缓。
    但这也不是牧羡能说了算的。
    鲜红的血液在刀刃被取走的那一瞬如喷泉一般，离得最近的导师几乎被喷了一身的血。
    “快，再去血库调！这点血还不够他流的！”
    牧羡得了令，先一步离开。
    回来的时候，整个手术室内一片沉寂。
    “老师，血已经调过来了。”
    在牧羡进来没多久后，又有一批全副武装的医生进来。
    见到来人，导师松了口气，和人交接了手里的工作。
    “老师……”
    “小牧，还是先离我远点吧。”
    导师那张带了皱纹的脸上这会儿既有无奈，又有愤懑。
    “怎么了？”
    “这个病人的血液检测，hiv，阳性。”
    旁边一个医生就没这么冷静了。
    “我去他娘的，家属就不知道说一声？”
    牧羡知道，这种危急情况下，手术医生根本没时间等血检。
    “算了，先去处理一下，将阻断药吃了再说。”
    导师摆了摆手，让旁边的医生先别说了。
    转而又嘱咐牧羡。
    “你也先别进去了，手上之前有伤口吗？有没有溅到眼睛里？”
    要是牧羡也……
    导师自知没法和死去的老友交代。
    “没有。”牧羡摇头。
    “那就好，你也去洗个澡，今天就不用等这么迟了，早点下班吧。”导师说完，就被其他医生推着先去收拾了。
    急诊这边没这个条件，牧羡只得先回心外科那边。
    等洗完穿好衣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牧羡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工位的一角还放着吃完的饭盒。
    忽然就很想见到巫怀。
    牧羡有些懊恼地趴在桌上。
    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挺不对劲的。
    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和巫怀的微信视频。
    那边秒接。
    看背景是他的总裁办公室。
    “牧羡？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巫怀面前的文件是真的不少，这会儿瞧着手机是搁在文件上的。
    “下午不上班了，现在能来接我吗？”牧羡这会儿是真的不在意旁边是否有同事了，眉目间的疲惫是真的。
    “等着，给我二十分钟。”巫怀果断起身，公文包也不拿了，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就出门，“视频开着吧，你那边东西都收拾好了？”
    牧羡摇了摇头，刚洗过澡出来，头发末端都是湿着的。
    像只淋了雨的小猫，虽说收拾整齐了但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牧羡没吭声了，随着晃动的镜头，听着巫怀边走边和助理交代后续事宜。
    “老板，四点还有个会……”
    “推了推了，能电子版解决的就别开会。”
    “那线上会议可以吗？”
    “成，你等下安排好了会议码发我。”
    说完，巫怀就摁上了电梯。
    巫怀看着镜头里趴着的老婆，心疼得不行。
    “马上到啊。”
    牧羡摇了摇头。
    “没事，开车慢一点，我没什么。”
    办公室里的人个忙个的，在发现牧羡在跟人打视频后也就都不过来打扰了。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被巫怀一脚油门下去缩到了十三分钟。
    牧羡在他到医院附近后才起身收拾东西。
    “东西慢慢收拾，我先来找你。”
    巫怀没问是什么事情，只是直奔心外科这边而来。
    医院这边是日常的忙碌。
    在0915的帮助下，巫怀抄了最近的路赶过来。
    其实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换下来的衣服，以及装饭盒的小包。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巫怀进了门就直奔牧羡的工位。
    “诶这位先生……”有医生起身去拦，但看到牧羡原本还跟无头苍蝇一样，见了人就扑人家怀里后，识趣坐下了。
    得，人家小情侣。
    “现在走？”
    巫怀发现了牧羡身上自己没见过的衣服。
    “嗯。”
    “原先的衣服呢？”
    “换了，等下销毁了就行。”
    巫怀嗯了声，也没多问，拿起小包牵着人往外走。
    白大褂刚刚就没穿回去。
    巫怀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这会儿没什么人，安静得很。
    牧羡坐在副驾位上，一言不发。
    巫怀凑过去给他系上安全带。
    骤然拉近的抹茶香浓烈而炙热，带着安心的味道。
    “巫怀。”
    “我在。”
    “你不问我什么事？”
    巫怀坐直了身体。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况且，我来只是因为你不高兴本身，和什么事情无关。”
    牧羡抬眸看他，刚刚一直低着头，巫怀都看不到他的眼睛，这会儿却是已经红了。
    “不哭。”巫怀又凑过去，在他眼尾亲了亲，舌尖勾走了刚刚溢出的泪珠。
    “我在呢。”
    牧羡抹了一把眼睛。
    “我老师，他职业暴露，我因为被支开才没事的。”
    巫怀听到前一句，刚想给牧羡来个全身检查。
    “怎么一直会有这种人，家属不说，说了老师就可以做了防护再进行手术……又不是得了病就不会救他们了……”
    牧羡有些语无伦次，刚刚还绷着的精神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崩了。
    巫怀抱着人，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哭个痛快。
    再怎么能独当一面的人，也不过只是二十出头的稚龄，更何况自己如此近距离接触，出事的还是对自己帮助极大的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