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门外,碧绿苍翠的树枝上站着几只麻雀,时不时低头啄着自己的脑袋,模样甚是憨态可掬。
苏慕梨站在马车旁,看着自己上了一把年纪就爱游历外出,仍不愿意定居在苏府阿爹,内心纵然万般不舍,可依然别无他法。
岁月在苏列宁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又一年,如今他的两个女儿都已长大成人,各自有了各自的依靠。
他啊,也终于可以放心,继续做个游历四方的行医了。
苏慕梨说话时语气都有些哽咽,倒不是她经不起小离小别。
而是这次她有预感,除了她和阿姵成亲那日,阿爹姑且会抽身赶回来,旁的日子就再难相见了。
因为阿爹这次是铁了心的做个游历四方,两袖清风的行医了。
“阿爹,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我已经让下人替你备好了足够的干粮还有盘缠,到了别的地方,千万别委屈自己,没有盘缠了便让人回苏府捎口信,我会为阿爹准备齐全的。”
苏列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颇有些无奈的意有所指道,“还是我家阿梨考虑周到,心思细腻。不像某人,到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可真是让阿爹心寒啊,唉。”
苏璄姵刚和储懿炫携手踏入门槛,就听到了苏列宁的责怪之意,她笑道,“阿爹可是在说阿姵叫你寒了心呀?”
见到苏璄姵时,苏列宁心里的阴霾立马消失不见。
但想到苏璄姵到了这个点才来为他饯行,再看了看身旁的储懿炫,苏列宁也是有些发酸,顺带惋惜的摇了摇头。
“哼。阿姵如今仗着有储公子对你百般宠爱,可是愈发忘了我这个阿爹的存在了。到底是女大不中留啊。”
苏璄姵也是有些无奈,阿爹这爱争宠发酸的性子,有的时候倒与储懿炫如出一辙,“哪有啊,阿爹。你也知道我自小得你宠爱,一时贪睡了些,耽搁了时辰,还请阿爹莫责怪于我。”
她朝着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立马会意,走上前来,将手里的叫花鸡放到苏列宁的随从手里,随从接过后,便放入了马车内。
“我知道阿爹这次要离开苏府游历四方,便特意命人替阿爹买了只新鲜出炉的叫花鸡,留着你路上饿了吃。”
苏列宁一听,果然态度好转许多,不禁大笑道,“哈哈哈,还是我家阿姵懂我,就知道阿爹好这一口。”
苏璄姵轻笑道,看着苏列宁的鬓角处有几根发白的白头发,她也嘱咐道,“阿爹,路上千万保重,每个月要按时寄家信,报个平安,让我和阿姐安心才是。”
苏列宁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好了好了,什么时候我家阿姵也像阿梨这般啰里吧嗦的了。”
苏慕梨一听这话,语气有些幽怨,“阿爹……”
苏列宁将苏慕梨和苏璄姵一把揽入怀里,脸上满是慈爱,“阿爹开玩笑的。我家阿梨和阿姵所说的话,阿爹定当会牢记,毕竟你们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们啊。
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在不断的感激阿夏,我的发妻,是因为她为我生下了两个那么可爱美丽的女儿,才让我在失去她的后半生里不那么枯燥无味。”
苏慕梨和苏璄姵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她们都知道的,其实阿爹自打阿娘死后,就开始消沉颓靡,只因为有她们的存在,才让他重拾对生活的信心与希望。
似乎有千万无语哽咽在心口,无法言说,“阿爹……”
苏列宁慈爱的摸了摸她们的脑袋,脸上带着微笑,“如今,你们也长大了,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阿爹终于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去履行我和阿夏之间的约定了。”
苏璄姵一行人,告别了苏列宁后,就回了府。
她发现今天春桃这丫头奇奇怪怪的,看向她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随后又摇头,然后又偷偷看她,又摇头。
这肯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她了,至于这小妮子为什么不告诉她,苏璄姵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储懿炫的缘故。
原因很简单,因为春桃这妮子很怕储懿炫,简直是怕极了。
苏璄姵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她看了看储懿炫,发现他也在看她,一时有些尴尬。
得想个什么法子支开储懿炫,可要想什么好呢?
风铃随着微风发出悦耳动听的旋律,苏璄姵突然灵机一动,“储懿炫,我突然想起来你上次送我的耳铛我好像掉了一只在房内。你能替我去找找吗?”
储懿炫看着二人紧握着的手,突然问道,“苏璄姵,为何是我替你去,而不是你同我一起去?”
苏璄姵故作有些难受的摸了摸肚子,然后嘴里恳求道,“我有些饿了,实在是没力气空腹走路了。你就替我去找找嘛。”
储懿炫倒没怎么怀疑苏璄姵的动机,他不情愿的松开了苏璄姵的手,点头答应,“好。既然饿的难受,你便先用早膳。乖乖在厨房等我。”
“好。”
看着储懿炫离去的背影走远了些,苏璄姵转头看向躲在不远处探出脑袋的春桃,瞬间被她气死,“春桃,储懿炫已经走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事就说与你家小姐听罢。”
春桃见储懿炫是真的离开了,快步来到了苏璄姵的身边,“小姐,呜呜呜,还是你最懂我。储公子太可怕了,有他在小姐身边,我实在是不敢接近小姐。”
苏璄姵指出重点,“好了,你就别抱怨了。快说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遮遮掩掩的。”
春桃从怀里掏出林沛然的亲笔信,递给了苏璄姵,“小姐,这是林二公子今早托人送到苏府,让我务必转交给你的。”
看到林沛然的字迹,苏璄姵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上次将身份挑明后,她与林沛然已经很久都不曾联系了。
但就冲“阿姵亲启”这四个大字,难怪春桃不敢当着储懿炫的面交给她,要是被储懿炫看到了,指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苏璄姵看着手里的信,直觉告诉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托之人可有说些什么?”
春桃撂下话语,就一溜烟似的逃了,“未曾。小姐,信我已经送到了,奴婢就先走了。你可千万别让储公子知道是我将林二公子的信送到你手里的。”
看着春桃这冒冒失失有事怕的撒腿就跑的样子,苏璄姵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日后十三怎么受的了这妮子这般傻里傻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