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神晦暗不明。
    是夜，他哄睡小老太太，起身返回房间。
    冬天的夜晚太寂静了，彼时他特别想给一个人打电话，可是手机在年前就被砸坏了，电话卡也不知道弹去了哪里，备用机在q市没带过来。
    想着明天再去和阿公阿婆借手机给她打吧，于是睡了过去。
    另一边故事推到叶希歌住院苏醒后没多久，叶外婆和叶希歌在医院见到了面。
    医院有人给她们安排了相近的床位，两人躺在床上还能唠嗑，感觉都有要康复的迹象，因为病房短缺，两人被送到不同病房。
    某天夜里叶希歌没来由的心慌，上床睡觉时心脏突然停止了一下，她直直的倒在地上，医护人员迅速上前将她扶起，等她缓过来就发现走廊闹哄哄的。
    她挪步出去看，结果看到床车上的人居然是她的外婆。
    她脑袋轰一声炸开，后面完全没有意识，躯体像没有灵魂一样执着的跟着床车跑，直到急救室的门关上灯亮起。
    灯光红的耀眼，叶希歌死死的盯着那个亮起的灯牌，时间像几个世纪那样漫长，黑夜吞噬了黎明的黑暗，叶希歌的天再也没有了那道月光。
    急救室的灯一直从黑夜亮到天色微明，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每出来一人叶希歌就会跑过去用眼神盯着医生看，可是他们都行色匆匆。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大亮，黎明终究还是到来了，可是外婆却留在了黑夜。
    叶希歌不晓得她都问了医生什么，只见每个出来的医生嘴巴一张一合，说着“抱歉，我们尽力了”几个字。
    这几个字太过刺耳，刺的叶希歌耳朵嗡嗡作响，别人说了什么也听不清，只是手还是不听使唤的执着的拉着每一位从里面走出来的医护人员一遍一遍的问着。
    那些人都对她投以抱歉和怜悯的眼神。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为什么？
    直到那张被盖了白布的床车被推了出来，那双露在外面的手是她再不过熟悉的手，昨天早上那双手还摸过她的头，说等出院了解封了回家给她做好吃的。
    怎么就尽力了呢？
    怎么就只剩一张白布？
    怎么明明说好了的今天却躺在床上无了生息？
    叶希歌想张口说话，可是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整个人颤抖着手，嘴巴张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她抓着床车把手，不敢碰床上的人，哪怕是掀开白布的勇气都没有。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镜已经起了一层层雾气，口罩阻挡了她的呼吸，她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医护人员也于心不忍，想要劝慰她几句，终究还是忍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好像是昏倒了，又重新返回到病房里吸上了氧气。
    半梦半醒，昏昏沉沉。
    等再次有意识已经过去好几天。
    她感染加重，因为伤心过度病毒更加猖狂，几次在生死之间徘徊。
    最终她还是活了。
    可是醒来后叶希歌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了，经常望着窗外发呆，甚至有时候一坐就坐了一整天，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神采。
    外婆的消息医院那边已经通知父母那边，袁妍那边也得到了消息，那段时间谁也联系不上叶希歌，只能干着急。
    醒来叶希歌也没有回复他们的消息，一整天都在沉默。
    直到半个月后身体康复出院。
    医院亲自把叶希歌送回家，连同一起的还有外婆的骨灰盒。
    生前外婆那么大一只，如今却被装在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这个盒子那么小，外婆大抵是住不惯的。
    再次回到家疫情已然过去一个多月，村子里相对放松了些，几个舅舅舅妈也过来迎接外婆回家。
    医护人员没走时大家都挺客气，救护车一走大家都集体变了脸色。
    几人围坐在齐家。
    客厅里安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啪”一个巴掌突兀的响起。
    叶希歌被王芳行一巴掌扇倒在地。
    这巴掌她花了全力，叶希歌嘴角渗出血渍，半边脸迅速红肿，脑袋昏沉的厉害。
    而其他人都是冷眼旁观。
    等缓过眩晕叶希歌爬起来跪在地上，王芳行又是一脚将她踹翻。
    那一脚踢在了她的右手臂上，一阵麻痛袭来，叶希歌更加清醒，她继续爬起来跪着。
    王芳行边流眼泪边怒骂道，“你还有脸回来，是你害死了你外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不是喜欢在外面吗？为什么还要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为什么啊？我没有妈了啊？”
    她泣不成声的哭着趴在地上，使劲的捶打着叶希歌。
    大舅也很嫌恶的看着叶希歌，二舅眼睛发红，要不是叶希歌不是他的孩子，否则他能直接把叶希歌打死。
    另外两个舅妈还在拱火，几个姨妈也哭着控诉叶希歌。
    叶希歌没有流眼泪，直挺挺的受着他们的谩骂，发泄。
    晚上几个舅舅姨妈把外婆的骨灰盒领走，叶希歌终究什么也留不住。
    因为是疫情期间，不能办丧事，外公那边请了道士来帮外婆渡魂，设了灵堂，叶希歌去了，被所有人指指点点，有的甚至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她是扫把星。
    叶希歌依旧沉默着，守夜时其他人都忍不住困意回去睡觉了，只有叶希歌和几个请来哭灵堂的人还在跪着。
    这时小舅妈走进来让她去休息一会儿，叶希歌没有说话，只是跪着。
    然后小舅妈又让叶希歌去吃点东西，叶希歌没动，从回到家到现在，她滴米未进，在医院的时候她也吃不下东西，一直靠着营养液吊着。
    外婆后事叶希歌不眠不休的跪着，来吊唁的人很少，其一因为疫情，其二因为叶外婆和叶希歌都感染过，他们怕同她们接触，怕被传染。
    叶希歌披麻戴孝三天，三天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不言语，三天一过她回了家。
    家里人都没有回来，都还在那边商量叶外婆的遗产问题。
    她艰难的爬回自己的房间，刚沾到床就陷入了昏迷。
    晚上是被冷醒的，饿的她头脑发晕，她下楼接了杯开水喝，这时父母他们都回来了，看到叶希歌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垮下来。
    她没想扫大家的兴，于是放下水杯返回房间。
    这段时间叶希歌基本都待在房间里，不出去，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