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舒茂然和李小叶后，老太太一个人搬着小板凳，在房檐下坐了许久。
她刚才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现在的女婿是真的把女儿放在心里，对那个女人也半点想法都没有，那一个月后呢，三个月后呢，或者半年后呢。
这种忧虑，从舒茂然说出这个事情后，老太太就有了。
不是说怀疑舒茂然的为人，只是古话说，好女怕缠郎。
男人也一样，或者说，在男女关系这个方面，男人更加抵抗不了纠缠不清的女人……
“不知道那傻丫头听懂了没有……”
老太太起身，端着板凳进屋的时候，喃喃自语道。
而被老太太惦记着的李小叶，此刻正坐在车子里，和舒茂然一路往青川市走。
车上，舒茂然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牵着妻子的手。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总记得妻子十几岁的时候，又漂亮又泼辣的样子。
“这几年，把你的性子给磨平了。”
舒茂然感叹道。
“要是这个事情发生在几年前，你肯定要拿刀砍我。”
“去你的！”李小叶也笑。
几年前，正是她和舒茂然闹腾的最厉害的时候。
身上像是长了尖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看着难受。
她难受，她也不想让他好过。
那样折腾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年。
在某一天，她从丈夫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蓬头垢面，疯子一样。
那时候丈夫是什么样的眼神来着？
李小叶回忆着，目光久久落在舒茂然的脸上。
“我还是喜欢你有啥说啥的样子。”舒茂然看李小叶又露出那样茫然的表情来，心里密密扎扎的疼。
这个女人，跟着他半辈子了，从一个骄慢的小姑娘，变成如今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
舒茂然想着，松开妻子的手，在妻子的脸上轻抚了一把。
“别怕，啥事儿都没有，有我呢。”
李小叶就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样。
眼神里的迷惘一扫而过，缓缓的透出一点欢喜来。
“那女人，长的好看不？”
舒茂然有些意外妻子突然问起余梅来。
因为自从他说到余梅的发疯事迹后，妻子一直有意躲避着这个话题。
“长啥样？”舒茂然回想。
他是真的回想。
在他眼里，余梅就是个麻烦精。
“我没太注意，”舒茂然有些尴尬的说“就，毛茸茸的？”
舒茂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女人的样子。
“啪！”李小叶闻言，瞪着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她跟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她的样子。”
李小叶口气里有些酸酸的。
舒茂然挠挠脑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就很长的头发，烫的卷卷的，毛毛的一脑袋。”
舒茂然回想着，用他那贫乏的词汇努力描述着。
好吧，李小叶心说，她是明白了，这男人为啥要说人家毛茸茸的了。
估计那女人的一头长卷发，让着男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毛茸茸的。
“呵呵……”
“你笑啥，干嘛这样笑，”舒茂然瞥了妻子一眼，嘀咕道，“笑的我心里发毛。”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了吗？”
“我听丈母娘的，回去后先去见见她的父母，她父母如果不管的话，只能动用武力了。”
其实，舒茂然也很愁。
一个病人，他如果真的动粗吧，好像不太道德。
但不管吧，还能让她整天围着自己转不成？
想到这个场景，舒茂然忍不住打个哆嗦。
他可不想某天回家，推门发现老婆又跑掉了。
“你说，我出面处理怎么样？”
“不行，我不同意！”舒茂然闻言，脸色一肃，立马反对。
“那女人是个疯子，如果对你动手怎么办。听说被她开瓢的那女护士，直接在病房里躺了半年，之后被她父母接回家照顾了。”
刚听丈夫那么强烈的反对，李小叶心里很是不舒服。
但听说那护士的事儿后，她又软了下来，“我想着，我不是跟她一样生病，差点成个疯子吗？我们可能能好好沟通？”
李小叶试探着说。
听妻子说自己差点成个疯子，气的舒茂然一脚踩住刹车，车子嗤一声，在公路上划出长长一道，停了下来。
李小叶没注意，被惯性甩的向前扑了一下，被舒茂然一把扯了回来。
看丈夫瞪着眼，一副要跟她算账的样子，李小叶有些怕怕的。
“怎么，你就那么护着她，不想我去见她？”
说到这里，李小叶眼底已经有了泪花。
舒茂然气的呼哧呼哧只喘气，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双手从妻子腋下一托，直接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
抬手，就在她丰盈的屁股上啪啪两巴掌。
“叫你一天胡说八道！”
打过之后，还是还是不解气，他将头埋在妻子的肩窝处，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疼的李小叶“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叶子”舒茂然声音闷闷的，低声唤她。
突然，李小叶觉得颈窝里传来一点点湿意。
“你怎么了？哭了？”李小叶推推丈夫的肩膀，想要看看他。
“对不起，害你生病。”舒茂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活了半辈子，身边除了傻女人，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想的对他好外，他真的没享受过多少温情。
过去的三十几年里，所有的温情，所有的偏爱都是这个女人给他的。
“以后，别老拿你的病开玩笑，我听着难受。”
李小叶有些慌。
这个男人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哭了。
“我，我知道了，你别哭。我没事了，你不记得了吗？那医生说我已经痊愈了。”李小叶拍着丈夫的肩膀，像是拍哄小孩一样，轻声说话。
舒茂然没说的是，骗妻子说她的病好了，是因为那医生原本就跟余梅有亲戚关系。
他不想自己的妻子在去那里复诊，让她看到那个疯子。
他不能将妻子置于危险之下。
见丈夫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李小叶亲亲他的脑袋，揉揉他的发顶，试图安抚他。
“过去的早就过去了，我都忘了，你也别放在心里。听到没有？”李小叶揉揉丈夫的大耳朵，低头亲亲，“别难过了，你看，来来去去这么多人，都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