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太子的欣赏
李世民道:“那之后的事呢?如何让他们归附。”
“要不问问老师的想法,再作斟酌?”
“你心中就没有方略吗?”
李承干揣着手惆怅道:“儿臣才疏学浅,别说方略了,眼前就连钱粮调度都觉得头疼。”
李世民轻声笑着。
“父皇,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就算是儿臣再贤明也不可能一个人将所有事都办完。”
话语顿了顿,李承干叹息一声,“所以大唐要强大就需要更多的人才,科举不仅要接着办,还要大办特办。”
望着眼前这个别苑,样子虽说不像是宫里的宫殿,更像寻常大户人家的院子。
李世民打量着眼前的水车,低声道:“建设这个别苑你一共花了多少银钱。”
“人工,木料,石料,共计三百一十二贯。”
用力拍了拍墙面,墙体很厚实,而且为了注重夏日避暑,一旁移植了红柳树,夏季的时候,这些树便能够挡住阳光。
李承干解释道:“当阳光从东面而来,是能够照到这处别苑的,到了午时阳光便会被挡住不少,此处别苑不会太过阴冷,又不会在夏季太过闷热,屋子朝向是东南方向,尽可能避开了西南方向的阳光。”
李世民点头道:“有心了。”
“这都是儿臣向这些工匠学来的道理,什么样的房子在夏季会很热,什么样的房子到了冬季会更阴冷,都是人们生活中积累的宝贵智慧。”
如果父皇的这处别苑超过一千贯的预算,是有些超支了。
就算是过五百贯钱,那也是心疼的。
临近六月,关中的酷暑时节提前到来,弟弟妹妹与爷爷都离开了东宫,要搬去别苑避暑。
朝中也开始了休沐,皇城内空荡荡的。
如果在乡县有住处的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安城。
如今整个长安城就像是个蒸笼,朱雀大街上的行人也很少,倒是一条条小巷中挤着一些人,他们借着巷子的阴凉来避暑。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朱雀大街才会重新热闹起来。
显而易见,就连城头上的守军也比以往少了一倍,
李承干独自一人走在皇城中,走到中书省门前,用力推开厚重的门。
闻着这里特有的墨水味,李承干在老师的位置上坐下来,看着眼前的奏章。
泾阳开始了互市的第二次行动,这一次他们不仅仅带去了肥皂,还有茶叶。
关中已经开始有人跟着行动了,有一部分商人借着朝中互市的政策,开始将一些货物卖出关外,其中就有丝绸,笔墨。
阳光顺着中书省敞开的门照入其中,李承干独自坐在中书省,翻看着一份份的奏章。
这些都是这半年以来处置的奏章。
终于,李承干的目光落在河西走廊的奏章上,根据于志宁这一个月所作的规划。
修建河西走廊四郡所花用的银钱需要至少需要五万贯。
在吐谷浑有很多的牧民,他们多数都是伏允留在那边的吐谷浑子民。
李承干在一份奏章上写下了批注,又独自一人走出了中书省。
走在空荡荡的皇城中,靴子踩在地面上甚至可以感受到地面的滚烫。
得失需要吝啬衡量,这不得不吝啬,因为自己是大唐的储君,往后还要登基做皇帝。
这个世界的人们需要皇帝,现在的人们不能离开皇帝统治下带来的稳定的生活现状。
一旦脱离了这种统治,那么世道就会变得无比地混乱。
因此有些得失必须要吝啬。
快走到门下省,还能看到一个个正在值守的官吏,他们都在恭敬地行礼。
到了门下省前,李承干停下脚步,看着虚掩的门停下脚步,
李承干伸手推开虚掩的门,见到其内坐着一个文官,看着模样还很年轻与自己的年纪差不多。
那文官见到来人连忙行礼道:“太子殿下。”
李承干打量着这里,除了他好像也没别人,又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臣门下省典仪李义府,上官们都去休沐了,臣值守此地,若有要事须告知守备长安的太子殿下。”
李承干听着他一板一眼地回话,仔细打量着这个低头躬身行礼的文官。
他的态度很谦卑,低着头一动不动,姿态很端正。
“伱是今年科举及第的?”
“正是。”李义府应声。
李承干在一旁坐下来,将奏章放在一旁,蹙眉道:“不用多礼,坐吧。”
“臣站着就可以了。”李义府双脚并拢,双手作揖,要多拘谨就有多拘谨,他的额头还有些汗水。
李承干低声道:“孤还听说你是受李大亮将军的举荐,却还要参加科举?”
李义府回道:“臣想要通过科举入仕。”
“是因赌气?不服那些世家子弟?”
“臣没有赌气。”
李承干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斜靠着椅子低声道:“你觉得世家子弟都是一些什么人?”
李义府道:“臣以为他们都是一群靠着家世的为虎作伥之辈。”
“为虎作伥?”
“虎是世家,他们便是世家的伥。”
李承干忽然一笑,手指敲了敲桌子。
见太子殿下意有所指,李义府连忙拿过这份奏章,打开看了起来,“殿下,这是……”
“你先看着,如果明日早朝顺利,你就走一趟河西走廊,可能需要数年才能回来。”
李义府收起奏章,作揖道:“臣愿意。”
“呵呵呵……”李承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考虑,这不是一趟轻松的活。”
“殿下托付,臣定当竭力。”
“好了,孤走了,明天等消息。”
“喏。”
这一次李义府回应得很响亮。
可能此刻的李义府会觉得很幸运,他得到了一件别人得不到的差事,甚至因为这件事,他李义府会面对许多骂名。
殊不知,太子会选择他也是有原因的,哪怕是在门下省值守的人不是他,也不会将奏章交给别人。
当今太子行事不需要太多理由,也不用别人知道是特意这么安排,还是无意之举。
李承干回到了清净的东宫,宁儿正在吩咐着宫女,让她们将殿下们的玩具也带去别苑。
“殿下。”宁儿跟着脚步走入寝殿,低声道:“都已安排好了。”
李承干赤脚踩着地面,拿起一旁放凉的茶水喝了一口,“东宫没有冰块了吗?” 宁儿道:“殿下若需要冰块,奴婢这就去安排人置办。”
“不用了。”李承干叫住他,又道:“有富余的就给父皇与母后送去吧。”
宁儿站在一旁,等着殿下接下来的吩咐。
李承干卷起长袖,给自己扇着风,缓缓道:“东宫安静的时候不多,这些天宁儿姐也好好休息。”
桌上还挂着妹妹折的纸鹤,风吹来的时候,这些纸鹤也会跟着摇动。
要说清闲,其实宁儿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会将东宫的书架整理好,整理到书籍并列放着,用一条线量过,确认整齐。
因太子殿下的习惯,要东宫洁净,眼前的事物也要摆放整齐。
如果没人收拾,太子殿下就会亲自收拾,要真是这样,那就会让宁儿觉得让殿下自己动手,这就是她们这些宫女的失职。
宁儿道:“其实高阳公主睡觉时还会梦呓,若在别苑睡不好,也可以回东宫。”
“丽质向来想得周到,她都会准备好的。”
“但愿奴婢多虑了。”
李承乾道:“其实想来孤应该现实一些,稳重一些。”
宁儿回道:“就算这么说了,殿下也会发脾气的,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将自己的心情控制好。”
“所以说孤其实是个很平庸的人。”
宁儿看着殿下的背影,又沉默了,以往还觉得殿下还是一个孩子,现在看着殿下的背影。
这个背影比以前高大了,可能是长年地锻炼,与练习箭术的缘故。
太子殿下的肩膀开阔了很多,背影也更加挺拔,不像以前那样单薄了。
李承干又道:“晚上吃什么。”
宁儿连忙道:“奴婢去看看小福,她多半还在忙碌,她又要给别苑准备饭菜,还要给东宫准备。”
长安城入夜,关中到了夜里,一天的燥热褪去,就迎来了凉爽。
一个宫女脚步匆匆而来,“宁姐姐,殿下可在?”
宁儿道:“在用饭。”
她站在殿外,朗声道:“太子殿下,别苑前的水车倒了,是晋王殿下与高阳公主将水车拆了。”
殿内安静了良久。
“孤知道了。”
听到了殿下的回话,宫女正要离开。
就听殿内传来了太子严厉的话语,“你告诉她们,谁拆的水车,就给孤装回去。”
“喏。”
东宫出去的殿下们,她们从来就不是善类,而是一个个精力旺盛的小魔头,水车被她们拆了根本不奇怪。
李承干也有些懊悔,当初就不该突有妙想,要在父皇的别苑门前造一个水车。
本想显得雅致一些,还是难逃弟弟妹妹的毒手。
父皇与她们在一起一两天也就罢了,不出半月绝对会烦,再之后会恨不得将这些孩子都赶回东宫。
也就爷爷到了这个年纪,就算是孩子们拔了他老人家的胡子,爷爷还是会笑呵呵的。
有时是懒得管这些事,李承干用了饭,洗漱完看了一会儿书便早早睡下了。
生活习惯上,天不亮就要起来晨跑,而后跟着李绩大将军练习箭术。
翌日,当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李承干早早来到了太极殿,准备监理朝政。
老师与舅舅以及满朝文武早就到了,而自己依旧是最后一个到这里。
这已经养成习惯了,朝中文武也习惯了太子殿下踩着点来朝堂上,一年四季都没有变过。
李承干看着文武,道;“孤在东宫准备了一些肥皂,正值夏日,诸位下朝之后每人领一块肥皂回去。”
“谢太子殿下。”
以房玄龄与尉迟恭为首的文武两列行礼道谢。
李承干注意到了在朝班上的褚遂良,笑道:“褚侍郎,这是大病初愈?”
褚遂良站出朝班回道:“臣的身体已无大碍。”
“是吗?”李承干多看了他一眼,道:“还是注意调养才是,其实孤很欣赏你的。”
闻言,褚遂良老脸一红,又行礼道:“殿下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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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干看向众人,又道:“有件事孤想要与诸位商量。”
房玄龄道:“殿下请讲。”
“有劳老师参详。”李承干揣着手惆怅道:“昨天李义府向孤进献了一个修建河西走廊的方略,孤听了之后觉得很不错,如今吐谷浑兵败,河西走廊四郡却一直没有修缮。”
“孤监理朝中钱粮调度以来,坚持开源节流,现好不容易有了成效,打算拿出五万贯,用来建设河西走廊。”
话音一落,满朝文武便开始议论起来。
李承干打量着武将队伍,低声道:“李大亮将军?”
闻言,李大亮站出朝班朗声道:“末将在。”
“大将军能否去一趟河西走廊,帮助李义府修建敦煌,张掖,武威,酒泉四郡。”
李大亮朗声道:“末将义不容辞。”
对武将来说,修建边关这等事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边关牢固将士们便能多一份保障,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李承乾道:“老师以为呢?”
房玄龄道:“此事今年年初便开始准备了,臣会去禀报陛下,殿下安排便好。”
李承干颔首,“各部可还有要事禀报?”
见朝班没人讲话,已有人汗水不住流下,多半都已浸湿了衣衫,太极殿是朝南的,每到这个时辰令人酷暑难耐,热得不行。
李承干揣着手又道:“那就先下朝,如此酷暑诸位早些休息,别忘了,诸位都去东宫领肥皂。”
“谢殿下。”
众人纷纷走出太极殿,脚步匆匆朝着东宫走去。
在东宫外放着一筐竹篓,其中便有肥皂。
离开的时候顺手拿一块走。
他走到于志宁的身侧,欣喜道:“于侍郎,太子殿下说欣赏下官。”
闻言,于志宁蹙眉道:“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欣赏,褚侍郎一定是有过人之处,以前也听太子殿下说过欣赏谁,后来那人……”
褚遂良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于志宁啧舌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