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堂古玩之售价果然‘名不虚传’,何止是高?简直是高的吓人,这件康熙民窑青花观音瓶确实可说是民窑中的精品,
“但市场价估计也就在一百五十万上下,对方现在要价两百四十万,直接比市价贵了三分之一还要多,这已经可以用狮子大开口来形容了。”听到柳东阳的报价,沈愈瞬间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沈愈还有一点也考虑到了,就是顾青青的二哥点名要官窑瓷。
对沈愈来说,这件康熙民窑观音瓶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瓷绘水平都远远超过清代中后期的某些官窑瓷。
只是沈愈也知道,在很多普通藏家眼中,民窑的瓷器就算再好,也终究是无法与官窑相提并论的,既然顾青青的二哥想买官窑瓷,那最好的选择就是给他买个官窑的。
见沈愈有些犹豫的样子,柳东阳语气诚恳的说:“小友若是觉得这尊青花观音瓶的价格有些高,可以先考虑一下。”
“柳老,那我就先考虑一下吧。”沈愈也是大方的承认了下来,这就是等于说,您这瓶子我不买了,当然,面对这种一辈子经营古玩的前辈,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柳东阳似乎早已猜到沈愈的想法,他轻捋颌下长须笑道:“没问题,咱们藏家买古董又不是去市场买青菜熟食,几百万的宝贝当然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柳东阳脸上笑容和煦,作为著名古玩店的掌柜可说一点架子也没有,让人打心眼里舒服。
沈愈对柳东阳回了个笑脸:“那我给您放回去。”
“不用了,我来吧。”柳东阳朝身前的方桌指了指,意思是让沈愈先将观音瓶放到桌上。
古玩行的易碎品包括瓷器都是不能直接手对手递给对方的,而是需要先放在桌上,再由对方拿起来。
这是一种明确责任的做法,不然在交接时瓷器掉在地上碎了,你说是对方的问题,对方说你先松的手,别说以前没有摄像头,就算现在有摄像头,因为角度的问题也很难分清到底是谁的责任。
于是开启长期扯皮模式。
但是将瓷器先放在桌上,事情就简单了。
比如沈愈放的时候摔了,就是沈愈的责任,柳东阳拿的时候摔了,则是柳东阳的责任。
简单,直接,明了。
对于怎么拿放瓷器,沈愈已经可以做到闭着双目稳拿稳放,一些列标准的动作步骤,看的柳东阳暗暗点头。
博古堂的鉴赏桌设计的非常合理,中心位置是实木的,但周边全是包裹海绵的红绒布,更是在桌子四面的边缘处微微隆起了些,这样就算瓷器没放好突然歪倒,也不怕滚下桌子摔碎。
沈愈决定借鉴一下,等回去也这么设计一张桌子。
稳稳将观音瓶放好,就在这时,宝光再次出现了。
一团蚕豆大小的深蓝色宝光猛的自瓶身底足冒出,自沈愈左手食指钻进他的身体内。
沈愈只觉眼中一片清凉,眼睛原本的灼热刺痛感瞬间消失,这舒服劲就别提了,比点了缓解视疲劳的眼药水都舒服。
“小友?”见沈愈放下瓶子后还傻傻的站在原地,柳东阳在沈愈身后轻轻提醒了一句。
“啊!”
沈愈忙转过身,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歉意,“不好意思柳老,很久没见过品相如此好的康熙朝青花瓷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没关系,小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的好眼力,以后在古玩行中定能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柳东阳再次捋了捋颌下胡须,由衷的夸赞道。
沈愈的这份眼力,柳东阳感觉自己店里的伙计没有一个能比得上。
甚至他自己年轻时都比不了,待会说不得要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要是能招来自己店里,博古堂未来几十年的掌柜人选就不用他每天愁的脑袋疼了。
柳东阳是博古堂的掌柜不假,但更是原始六大股东之一。
博古堂这个铺子其实就是他们几个相熟的藏友合伙开起来的,最初不过是一间十平米不到的瓷器小店,因为诚信经营三十年来越做做大,终成旧货市场名店中的名店。
只是人总有老的时候,现在事业起来了,几个老友也都老了,有的已经去世,有的搬去外省定居,现在柳东阳在博古堂的持股比例已经达到百分之七十。
剩下两位持股的老友也只管分红,不参与管理,整个博古堂可说是他柳东阳一个人说了算。
让柳东阳不开心的是,他的儿孙对于古董行当没有半点兴趣,他的独子与两个孙子这爷仨都是没有什么本事的普通人,所以柳东阳想培养一个职业经理人,以后为自己的子孙经营这间博古堂。
让后代衣食无忧是一方面,但柳东阳也不想博古堂的招牌随着他的老去而消失在这楚州旧货市场中。
只是古玩行的职业经理人很不好找,这不是钱的问题,对于柳东阳来说只要对方诚实可靠眼力高深就算给对方五分之一的股份也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懂打理生意的不懂古玩鉴定,就这一项就刷下百分之九十九的职业经理人。
而懂瓷器字画鉴定的,要么如他这般七老八十,年轻些的多是些纸上谈兵的货,说理论头头是道,真鉴定实物连个光绪民窑官窑都分不清,让他怎么放心?
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真是太难了。
而沈愈的出现让柳东阳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小友你慢慢看,想喝茶自己倒,想喝饮品,冰箱里什么品牌的都有,我就不打扰了。”柳东阳目光炯炯的看着沈愈,眼神中透着一种看古玩珍宝的意思。
沈愈自是又一番感谢,古玩行就是这样,您敬我一尺,我敬您一丈,何况柳东阳还是业内前辈。
再次细心看了三个博古架,时间来到了下午三点钟,沈愈与顾青青倒也不着急,俩人一人一杯红茶,一边慢慢品,一边慢慢看。
忽然!
在第十六个博古架的最顶层,一团如珍珠般大小的蓝色宝光浮现而出,这是一个小碗,确切的说是一个粉彩小碗,许是在架子上放了太久时间,现在已经被一层薄薄的尘土笼罩。
“宝光又自己出现了,我的眼睛却是没有任何不适感,难道跟刚才那尊观音瓶上的宝光有关系?”沈愈细细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但也不敢百分百说有关系,毕竟对于宝光的一切还处于摸索阶段。
不过沈愈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能想明白的就想,想不明白的从来不钻死胡同。
宝光的事只在他脑中呆了几十秒钟,马上就将视线再次转到粉彩小碗上来。
沈愈先是吹了吹上面的尘土,方才小心翼翼的将这巴掌大的小碗托了起来,
此碗敞口、深腹、圈足,胎体细薄,外壁施粉彩,绘清代官窑经典制式“过枝癞瓜”图,其瓜藤缠绕攀爬出碗外壁又入内壁,笔法功底深厚,未见丝毫拖泥带水。
内壁施白釉,绘翠竹一株与闻香彩蝶一对。
所谓过枝,就是所画花枝由此面接连以达彼面,中间并不间断,直白的将就是碗外壁与碗内壁的图案是一整副的。
此技艺为明成化时所创,于清雍正始盛行,此后乾隆,嘉庆,道光,光绪等朝也多有烧制。
此碗整体来看,瓜藤翠绿果实饱满,彩蝶飞舞栩栩如生,整体纹饰浑然一体,说雅致绝伦有些夸大,但构思精妙,精美典雅绝对称得上。
碗身岁月痕迹明显,整体颜色有些脱彩,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见底露出了玻璃白,玻璃白也已不再白净如新,而是多少有些变暗。
另外在边缘处还有一处半个米粒大小的崩口。
沈愈越看越爱,不禁暗自点头:“嗯,官窑的没错,这只嘉庆官窑粉彩小碗虽然有小块崩口,但胜在器形优雅,釉质莹润,整体而言神韵未失,属于残而不缺。
古瓷鉴定启蒙书籍《饮流斋说瓷》中有说,过枝花杯碗,雅称隽品,至道光时盛行过枝癞瓜,籁瓜牵藤间夹翠竹,繁丽中殊有玲珑剔透之致。
不过沈愈感觉嘉庆粉彩绘瓜蝶、草虫等纹饰更胜道光一筹,最差也是各有千秋。
把小碗放到鉴定桌上,沈愈在裤兜掏出一块手帕来,看了看是顾青青的他马上又放了回去。
转而从右边裤兜又掏出一块,开始小心翼翼擦拭小碗上边的灰尘。
静静看了一会,沈愈小心翻看小碗底部,只见碗底有青花六字三行篆书款:“大清嘉庆年制。”
看到这里,沈愈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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