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最后再去看一次商羽,不过让我惊讶的是,当我再次回到黑竹涧的时候,那个客店里面的东西已经都被搬空了,冉洪和叶瑶两口子也似乎早已离开,仿佛这家客店从来没有过有人居住的迹象一样。
就在我还没弄懂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小马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告诉我让我去派出所一趟,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谈。
说实话,长这么大,我上一次这么勤地跑派出所还是在我上学的时候,因为意外牵扯到了一桩凶杀案,来回折腾了好久,也实在让我担惊受怕了好久。所以在我印象里,那并不是个让我很有安全感的地方。
其实去就去吧,但关键在于,他们还一定要我晚上过去。之前经历了那么多奇怪的事情,虽然我也免疫了不少,但一听到时间在晚上,总是心里有些怵怵的。
果不其然,我刚到警局门口,就看见大猿和小马一脸凝重地拿着手电站在一旁,好像还在讨论着什么,见我过来,两人急急忙忙地把我拉到一边,好像还在打量着我身后有没有被人跟踪。
“你俩看什么呢?这儿好歹是警局,就算是有贼也不至于跟到这地方来吧?”
“叫你过来这事儿,你没和其他人说吧?”大猿问道。
“没有,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大猿看了看小马没有说话,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仔细问了问才知道,原来这两天小马值夜班,晚上总有电话打到警局的座机里面,按理说半夜给警察局打电话肯定是有急事,小马没有多想就接起来了,但是奇怪的是,每次一接起来,里面总是传来一些杂乱的电流声,总是持续个两三秒钟就断了,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
“这事儿你应该找修电话的才对呀。”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们叫我过来的原因。
“同事们也是那么认为的,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最近好几个晚上电话打得特别频繁,所以我这几天接起来之前都查看了电话号码,全都是同一个,而且更诡异的是,我查到了这个电话号码的播出记录与地址。”
“怎么?哪里打来的?”
“那个烧毁的殡仪馆。”
再次听到这个地方的消息,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我皱了皱眉头,问道:“那地方不是被你们警方控制着吗?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进去?”
“唉,这还已经是从城外调动了不少警力了,不然连玄心观的事情我们都不好处理,虽然蒋晨的案子还没有查明,不过我们实在分身乏术,所以也就搁置了下来,把封锁给取消了。”
虽然我不想说这件事,但是这确实是当地警员的疏忽,一个还没有完全结案的案子,更何况查出了那么多尸体,怎么能说解封就解封呢?
“这种事情你们不应该叫商羽来吗?我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啊?”
“我们找不到他,不仅仅是他,就连冉洪和徐乙我们也联系不上,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之一。”
纸尸井的人都失踪了?我有些吃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短短几天没有见面,几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肯定是有原因的,搞不好和灵主有关。
罗伯特曾和我说过,灵主一共存在五个,圣湖底的那个只是其中一个,如果这么看来,那很有可能是因为有其他的灵主出现了,而且他们也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事情,说不定其中有其他的隐情。
但无论怎样,现在他们的去向已经不是重点了,当务之急是先要解决眼下的这个鬼电话才好。
“来都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既然那个电话前几天都打进来了,那今天应该也不会例外。”小马点了点头,掏出兜里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怪事......”
“怎么了?”小马在一旁不停地按着开关,挠了挠头说道:“前几天都没有这种情况,怎么今天突然就停电了呢?”
“是不是电路烧坏了?”大猿问道。
小马叹了口气,耸了耸肩:“不知道,连备用电力也打不开了,现在这个时间也没有电工能来修了,只能拿着手电筒凑乎一下。”小马走在最前面,带着我们穿过走廊,来到了左侧一个放着许多档案的办公室内。
“喏,就是那部电话。“小马指了指档案柜旁边的一个木桌上面的座机。
我在老叔的五金店帮过忙,虽然没有修理过电话,但看着老叔曾经弄好过一部老式座机,所以大概也能检查检查。从外面看,电话线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难道说是里面的毛病吗?
“你们等会儿,我去给你们倒点热水。”小马说着便拿着手电筒走了出去,我见他离开,对大猿小声说道:“我怀疑,这电话应该不是冲他来的。”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冲他来的,为什么要打到警局呢?”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怀疑,打电话的那个东西,是知道我们会来这里调查电话,它是故意的。”我正思考间,突然瞥到电话屏幕上面的一行数字。
“大猿,现在几点了?”
“凌晨十二点半,怎么,你困了?”
“不是,你看座机屏幕上面的时间。”大猿凑过去一看,屏幕上的时间分明是凌晨四点四十四分。
“怎么回事?这玩意坏了?”大猿的话音还没落,身后的铁门“砰”的一声就被关上,大猿见状连忙过去想要拽门,但是警察局的门锁和门把手几乎都是特制的,不用点工具怎么可能打的开?
“妈的,又闹鬼了?小马!小马!”或许是听到了大猿的叫喊声,小马的脚步声在门外越发清晰,直到门外缓缓地传来一句:“你们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大猿趴在门上叫喊着:“我们没事,你快把这门打开!”
“你们别着急,我去拿钥匙。”说着,小马的声音便消失在漆黑的走廊之中。
大猿刚松了一口气,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座机的屏幕正闪着诡异的蓝色荧光,好像在示意我们赶紧将它接起来。
“怎么办,接吗?”大猿咽了口唾沫,我能感到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如果不接,那我不是白来一趟了。”我沉了沉气,把电话接了起来,果然,如同小马描述的那样,电话对面是紊乱的电流声,除此之外再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当我以为仍是一无所获的时候,突然,电流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诡异而尖锐的声音。
我给了大猿一个安静的动作,示意他电话里有情况,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我旁边来,顺手抽出一张白纸,打算看看能不能记录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不是故意的。”这是电话另一头的第一句话。
“你是谁?”我尽量压制自己的紧张感询问道。
“这里好挤,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这是第二句。
“你......”我话还没说完,那个声音打断了我,只不过这一次,声音变得有些粗暴,而且尖锐感也消失了,像是一头猛兽在嘶吼一样。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带着你的孽种,滚出我的家!”这句话说完,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断掉了,留下了一连串的忙音。
与此同时,我们身后的铁门也被小马打开了,他一脸紧迫地看着我们,问道:“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我茫然地看着大猿和小马,又看了看还被我拿在手中不断响着的电话,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没什么,那个电话告诉我们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些信息很杂乱,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毫无逻辑,甚至不是出自一个人之口。”
“不是......出自一个人之口?那是什么意思?”小马疑惑地问道。
“小马,你说,你查过这个电话的地址,你确定是从殡仪馆打来的吗?”小马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敢肯定是那里打来的,但就怪在,那个地方已经完全被烧毁了,根本不可能还有电话这种东西。”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唯一我看过的线索就是蒋晨的笔记,但它应该已经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了,所以警方并不知道有这么一条线索,可是这电话就偏偏是从那个地方打来的,让我觉得毫无逻辑。
难道是他?我想起了那个开在靡丘山脚下的殡葬用品店,那个神秘的鬼老板,他好几次都给我透露了一些奇怪但又很重要的东西,自从祝零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会是他打来的吗?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马一拍脑门,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我们在调查那个殡仪馆的时候,从里面发现了一盘录像带。”
“录像带?什么录像带?”
说着,小马便从办公室的投影仪下面拉出来一个牛皮纸箱子,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后,拿出了一卷缠在一起的带子,上面有很多的尘土,而且很多地方还被刮破了。
“这......你确定这带子还能放吗?”我问道。
“不知道,我们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因为平常警局工作忙,谁也没闲工夫研究这东西,就一直放在这杂物堆里。”小马将带子递给我说道。
“要不,咱们试试?”大猿和小马点了点头。
我们三个费了好大的功夫,总算是把这盘带子给整理好,虽然用放映机放出来的效果还是一会儿花一会儿断片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应该也算是能看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屏幕,但始终是一片毫无讯息的黑色,而当我看向身旁的两人时,却发现他们两个居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呼噜声甚至快盖过了放映机运作的声音。
我正想把他们摇醒,突然,屏幕出现了一行数字。
四点四十四分,这和电话上面显示的时间一模一样。
紧接着,位于分钟处的数字由四变成了三,我突然意识到,这好像并不是时间,而是倒计时。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我额头上不断往外渗出豆大的汗珠,屏幕上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眼前出现了一片满是干草垛的荒郊野外。
“这是什么地方?”倒计时的声音还在响着,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仍旧是同样的画面一动不动,就在我以为这就是带子的全部内容时,画面突然暗了下来,从远方的干草垛中突然爬出一个摇摇晃晃的女婴,但我仔细靠近一看,这个婴儿居然长了两个头!
另外一个头正附在她脖子的一侧,相对要小一些,伴随着女婴离摄像机的位置越来越近,她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哭喊声。
声音渐弱后,屏幕又一次黑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面。
“老李,那两万块钱我不要了,女娃的事儿,我会烂肚子里面。嘁......造孽啊,老李,老子以后不跟你干了,去他妈的就是穷鬼命。”声音落下后,影像也终止了,后半段一直都是花花的,应该是被破坏地最严重的那段,很显然复原不了了。
这是蒋晨的声音,果不其然,蒋晨和这卷带子一定还有什么关系,那个老李,到底是谁呢?这带子上面的地方?又是哪里呢?
我头痛欲裂,正想叫醒两人,没想到带子突然又开始自己播放,只不过这一次,上面显示的时间是零分零秒,倒计时结束了。
会发生什么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惊恐地看向背后,原本透明的玻璃窗户上,居然出现了好几个血淋淋的手印!
我再回头看向屏幕,上面拍摄的内容居然变成了我所在的这个办公室,而那个拍摄的人,好像就在门外,看着我,但我转过头,又什么都没有。
我捂着自己的嘴,尽量不让自己叫出来,默默地看着那个门把手被轻易地从外面打开,然而当门被彻底开了一条缝隙之后,仍然什么都没有。
我坐在地上,尽量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慢慢地走到门口将那扇门完全打开,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在地上的一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里面是一个戴着墨镜抽着旱烟的帽子男人,身后还有一个东张西望的跟班,这个跟班看上去就是蒋晨,帽子男的手里面,正拿着一张红色的小纸人,好像在和眼前的拐杖老头儿交谈着什么,他们背后,好像是一棵已经上了年纪的古树。
我疑惑地将照片翻了个面,却看到上面赫然用血写着一个大字:咥。
放映机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头顶的玻璃窗上的血手印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猿和小马的哈欠声。
“我们怎么睡着了?这带子播完了?”大猿想重放一遍,可无论怎么播,就是没有影像。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带子,是故意给我一个人看的。
“坏了?”大猿研究者放映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小马,这卷带子我可以带走吗?”小马有些为难,但他还是同意了。“不过,你拿这卷带子到底要干什么?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目前我或许还不知道,不过,我想到了一个人,他或许能帮我。”我看着手里的照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