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一般,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昆仑山上的气候越发寒冷,昆仑雪季又快要到了吧。
李悦妮依旧一刻不息的练剑,确切地说要靠着这样的忙碌,才能填补程茹意、文馨、鲁济离开的空缺。
丁令扬却极为遗憾,那日他被师尊肃一真人接回东昆后,就被留在练功陪室中练功,结果错过了送别程茹意、文馨、鲁济,这麽久以来,他们几位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他更加勤于练功讨师尊欢心,这样多余出时间来找李悦妮玩。
然而南宫妍就像无所不在的风,总是能嗅到他的空闲时间。
笑意盈盈的前来邀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
多得几乎令丁令扬在心底发笑。
他开始回避她,为了能与李悦妮在一起。
一直以来,在南宫妍明眸中绽放的那满溢的情绪,这位正值情窦初开年纪的聪颖少年又何曾不懂,只是他觉得喘不过起来,难于呼吸。更加难于去接受。
当心中满满的被另外一个身影填满的时候,无论怎麽样美丽的盛情,都不能再撼动他的心意。
一次次练习,一次次午夜梦回间,那在昆仑晶莹剔透的玉树下初见,绽放灿烂笑意的容颜,一瞬间照亮了整片月色,而自己的心也在那一瞬间被填满了,满是痛苦的甜蜜。
甚至那个初见李悦妮的月夜,风儿吹动玉树枝叶鲜果,演奏的那动人的清越飘渺乐音的优美旋律他都还记得。
只是那时候年纪还小,只是一味的被她吸引了,就那样贸然地走过去了,成为了她在东昆第一个朋友。
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一个人在这练功陪室里练功之余的静思,他逐渐想清楚了那时的思绪,这情绪在他的心底缓慢扩大,时常在午夜梦回时燃灼着他,使他在疼痛中苏醒。
不错,是痛。有时候,痛得不能呼吸。
她之于他,是照亮整个世界的笑颜,那麽他之于她又算什麽?
丁令扬曾经一次次泄气的想着,她始终把他当成弟弟来看待,当成朋友来看待。
他是多麽期望着有一天能在她眼中看到在南宫燕美丽的眼眸中透出的欣赏和那种火烈的热情。
然而,他又很是绝望的发现,那一天似乎永远都不会到来。
因为她那样的神情,只会献给另一个人。
无数次他的拳重重击打在练功陪室厚重的墙壁上,打出血来。
是的,只有谈到那个名字时她眼中才会那样的神采熠熠。
美丽得另他发自内心的嫉妒。
嫉妒那个名字。
齐宇轩。
那位与他一样被神剑选中的少年。
蜀山与东昆仑共同的弟子。
强烈无比的嫉妒与希翼化为强大的推动力,推着他不停前行。
齐宇轩,他是那样的耀眼,就像阳光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在那样的光芒下照得小小的他无从遁形。
是剑术吗?
是武功吗?
好,我要超越他,如果这样能换来你相同的注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超越他!
有谁知道这位被外界认定是天才少年的丁令扬,在素一真人麾下没日没夜的练功,一日千里的进境背后的推动力是什麽?
没有人知道丁令扬心中这痛苦与幸福,绝望与希翼并存,日夜反复的少年心事。
在人前,他是那样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有着世家弟子特有的举止和礼仪。
然而,他却知道这一切都是无用的。境界迅猛只能换来她的惊诧和羡慕,那时,他以为只要自己能够拥有一柄与齐宇轩一样的神剑,她就能那样看着他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依旧只是惊诧羡慕和赞誉。
有时候,他真想就接受南宫妍的心意从此忘掉李悦妮算了。
然而,每次看到她心中还是莫名的震颤。混合着甜蜜与痛苦的味道。还会憧憬着那一天,若是真有那一天,他真愿意交换一切去实现。
“她这样辛勤的练剑,就是为有朝一日去见那个人吧。”想到他们有朝一日并肩齐驱仗剑天涯,这位温文尔雅而又倔强无比的少年心中痛得难以自持。
然而这一切,李悦妮却都没有察觉。
现在她的生活只剩下了练剑。
程茹意说:“悦妮!你好好练功,咱们剑仙世界三年一度的剑仙大会就要开始了,只要你作为入选弟子参加,我们就又能见面了!而且到时候说不定也能见到你大哥哥呢!”
为了这一句话,这一个多月来李悦妮是前所未有的刻苦。
这一晚,御剑而飞的她,冲进了一片大沼泽地上空。
在昆仑山上有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其中有很多荒野沼泽,布满迷雾。
一般东昆弟子练习时一飞到这里就会折返回去,很少有谁在这里停留。
李悦妮这几日由于练习的过猛过勤,加之体内圣雪莲花与那十二道奇异的气流抗衡产生的怪力,使得她本来就不是熟练的御剑之术开始倒退。
今日刚到沼泽边缘她就御剑想要回去,然而体内气息岔路纷乱之间,桃木剑急速下滑,终于将她像扔皮球一样的摔在沼泽里,捡起漫天泥浆。
沼泽又冷又湿,李悦妮掉进去的一瞬间全身便以湿透,泥浆布满了她的脸庞,有的甚至涌进了她的嘴里。
李悦妮吐尽口中泥浆,再沼泽中匍匐前行,寻找出路也在召唤和摸索着自己的桃木剑。
然而却完全不见剑的踪影,方才它化为一道红光消失在这片沼泽地。
天色渐黑,李悦妮越发焦急起来。
身周的水与泥就像无数人的手掌不停的牵扯着,沉重无比,几乎寸步难行。
却在此时,在那迷雾之中忽的显出两道青碧色的光芒,下一刻那光芒骤然增大,仿佛吊在半空中的两个巨大的荧光圆灯笼。
李悦妮听到细琐的水面滑动的声音,急转回头望去,却不禁大吃一惊。
风过处,灰白色的冷雾散去,一只足足有十余丈高的巨大生物伫立在她身后,冷冷地审视着这个似乎不受欢迎的打破这里平静夜色的闯入者。
李悦妮倒吸一口冷气,仔细看去,它全身布满了席子般大鱼鳞一样的鳞甲,粗糙得满是尖利的倒刺闪烁寒光。长着一口钢牙的血盆大口,吐着长长地信子,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插向自己身前那个渺小的人类。
李悦妮看着这个似蛇非蛇的怪兽被他身上那凛冽的杀气所袭,呼吸都快停止了。
身边没了桃木剑,拿什麽抵御,动用哪个法宝才能在不伤到它的同时,又能保护自己平安逃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心中情绪却忽地放生了变化,那紧张到极点的震惊突然为一种深切的悲哀和自弃之心所代替。
练习这麽久,还是学不会练剑,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对吧?不是做剑仙的材料。再也见不到程茹意和大哥哥了吧……
心念一起,往日练习时遭遇的一系列失败的打击的痛苦记忆,刹那间排山倒海扑天盖地压了过来,混合着程茹意、文馨鲁济离山带来的伤感一时间集体迸发,李悦妮的心情就仿佛一直压抑的火山一样爆发,泪水也如决堤的海水一样喷涌而出,再无遮拦。
审视着她的怪兽此时见脚下这个小人儿见到自己不躲不避反而没来由的大声痛哭起来,甚是不解,确切的说真是前所未有的不解。
本来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把她赶出他的领地,如果她负隅反抗,就把她当做晚餐吃掉。
可是想不到的是,她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突然大哭起来,哭得就像一个饿极了的婴儿,震天动地。一时间,这个心思简单的怪兽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