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以前陈雯雯也称呼路明非为“明非”，所以刚开始时，路明非还没有回味过来。
    直到陈雯雯转过身去过了会儿，路明非才意识到了陈雯雯对自己称呼上的变化。
    从“路明非”到“明非”，别看表面上只是少了一个字而已，但是其中的亲昵意味，却要暧昧了许多。
    要知道班上的人里面，可只有柳淼淼和苏晓樯称呼路明非为“明非”。而苏晓樯叫明非得时候都还要傲娇一下才会忸忸怩怩叫出口。
    而如今陈雯雯成了第三个直呼路明非名字的人，落在旁人眼中，恐怕多少有点暧昧了。
    更何况路明非还知道陈雯雯是那种比较注重社交距离的女孩。对于她来说，称呼上变化的一小步，却是在她心中地位前进的一大步。
    “……”
    如果是以前的路明非，在听到陈雯雯对自己的称呼变得亲昵，心里面的小鸟儿早就在天上飞起来了。但是现在的他不一样，他欠的桃花债已经够多了，光是同时跟柳淼淼和苏晓樯谈恋爱，路明非都觉得有点亏欠她们。
    都怪狗日的奥丁！要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夏弥暂时失去了力量。他哪怕把陈雯雯强推了，回头也能找夏弥抹去陈雯雯的记忆。
    至于呼唤路鸣泽出来帮忙？算了吧。那个小魔鬼八成只会以一副贱兮兮的笑脸对你说既然陈雯雯也对哥哥你有意思的话那哥哥你就顺手收了吧？反正她也是你的白月光不是么？后宫多又不压身。
    路明非转着笔，忽然感觉最近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全是漂亮女孩跑来跑去。和师兄打交道的时间都少了。除了自己的两位女朋友和家里那只小母龙之外，陈雯雯过完就是诺诺，诺诺走了陈雯雯又回来了。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
    仕兰中学虽然课业压力不紧，课余活动颇多，每年校庆典礼圣诞晚会轮流上映。但是相应的，每一次大型晚会都是兴师动众。
    圣诞晚会倒不用像校庆一样，每个班每个社团都要出一个庆典方案，后续还要布置场景什么的。但是学生会会从每个班上抽调免费劳动力，这肯定是逃不掉的。
    而一般这种时候，班长和文艺委员往往都会首当其冲。
    仕兰中学高一年级的走廊里，路明非和陈雯雯并肩走在一起，前往位于另一栋教学楼的学生会议室。
    天气虽然转冷，但是陈雯雯的穿着打扮却没有太多的变化，都是通体一身雪白，白色的棉袄底下是白色的暖绒毛衣，袖口略长，遮住她的小半截手。束成两股的双马尾垂在胸前，末端扎着毛绒绒的白色小球发绳。
    她似乎属于那种比较怕冷的女孩，一走出室外，路明非就看到她边走边对小手呵着气。也不知道住院那天她是怎么披了那么薄一件衣服就跑出去看雪的。
    “很冷吗？”路明非问。
    “唔？”陈雯雯转过头看路明非。身高162cm的她在这个年代的南方女孩中已经算是高挑，但是看向路明非的时候还是需要抬起头。
    “嗯，还好啦，不是很冷。”陈雯雯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接着有些冻红的小脸便摇了摇，带动两条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两人来到学生会议室的时候，原本还算宽敞的活动室里已经挤满了人了。难得楚子航今天不在学生会。不过想了想也正常，路明非听说楚子航最近就开始准备出国留学的申请材料了，学校里的事务肯定没有办法全部兼顾。
    而楚子航准备申请国外的哪所院校，自然也不言而喻。
    陪楚子航一起去找老雷的那次，正巧老雷不在网吧。路明非说好了下次陪楚子航一起来的，哪想第二天楚子航就偷偷摸摸一个人来了，路明非也是事后收到了楚子航的短信才知道的。
    也不知道他那天和老雷究竟说了什么事，但是就结果来看，好像交流的十分顺利。
    路明非和陈雯雯刚在角落找个位置站好，旁边就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路明非一开始还以为是陈雯雯，但是马上又想到陈雯雯在自己右手边，而自己被扯的是左边衣袖。
    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半步校花同学。
    “班长中午好啊，好久不见了。”林绘绘眨眼，相当自来熟地踮起脚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然后笑着打了个招呼。
    “不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见过么？”路明非说道，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绘绘就坐在他们隔壁的座位。
    “咦，是么？嘿嘿，我忘了。”林绘绘吐了吐舌头，“可能我太想念班长你了吧？一个小时不见都感觉隔了很久了。”
    路明非心想林绘绘同学你可别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啊，我和陈雯雯是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楚的关系但是我和你是真干净啊！再说了你们班班长不是在你旁边么？你现在回头看的话还能看到你班长在拿眼睛瞪我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班长你在这里的原因一样啊，我是我们班上的文艺委员，被喊过来打杂的。”
    林绘绘耸了耸肩，忽然话锋一转：“对了，说起来班长，你能不能管管你们班那个赵什么华的啊？你不知道他有多烦人，最近每天放学都来我班上等我，怎么避都避不开，就差没跳窗跑了……”
    路明非是听说了赵孟华最近放弃了陈雯雯，改去缠着隔壁班的林绘绘了。说起来赵孟华追女孩子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全靠死缠烂打。完全没有楚子航的风度，站在那儿桃花就自动往他身上飘。而且癖好还有点奇怪，好像对名字abb式的还挺情有独钟。
    路明非对林绘绘有点同情，但还是说自己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他跟赵孟华纯路人真不熟。而林绘绘则是忿忿地撇了撇嘴，嗔怪路明非见死不救。
    “赵孟华在追你么？”陈雯雯从路明非身后探出头来，问道。
    陈雯雯和林绘绘也是很相熟的朋友了，不只是因为两人身处隔壁班，都是文艺委员，经常在一起参加学校的各种会议的关系。在路明非去葡萄牙追妻的那段时间里，林绘绘也是经常和陈雯雯柳淼淼她们在一起吃饭。
    “对啊。”林绘绘点了点头：“我记得雯雯你说过，这个赵孟什么的家伙，以前是在追你的吧？”
    陈雯雯愣了一下，余光瞟了身边的路明非一眼，抿着嘴点了点头。
    “还好雯雯你当时一直没同意那家伙的追求。估计是看雯雯你前几天被误诊红斑狼疮了，所以他才嫌弃雯雯你，才又跑过来找上我的。真是个渣男！”
    林绘绘上一秒义愤填膺地抨击着赵孟华，下一秒又话锋一转，笑嘻嘻地看向路明非，说道：
    “还是我们路班长好！只对淼淼全心全意从一而终的，绝对不跟别的女孩子乱搞关系！不像这个什么孟华的，水性杨花！雯雯你说是么？”
    路明非一懵，心想怎么话题又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来了……而且怎么感觉林绘绘这番捧杀里，总有一种在点自己的感觉？
    那边陈雯雯也是瞬间顿住，接着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嘴唇，点头应答：“……嗯。”
    “大家安静，开会了。”
    ……
    其实会议也没有什么内容，就是例行性的把圣诞晚会的一些事项说一下，然后根据年级，来安排每个班的代表（苦力）在晚会的前期布置里负责什么工作。都是一些很没什么营养的话。林绘绘因为在学生会里好像还担任了什么职务，所以她被留了下来，笑眯眯地让路班长和陈雯雯先走。
    路明非一边应下，一边心想我看你们班班长才像是一脸想走的表情……被你忽视的都快哭出来了。
    想必这位班长对林绘绘也十分上心。因为之前林绘绘说赵孟华骚扰她的时候，一班班长就一脸愤愤不平的。
    其实林绘绘在学校的人气挺高的，和柳淼淼都不相上下了。
    虽然她的外貌比起柳淼淼苏晓樯要略差一点，但是也只是略差一点而已，半步校花的封号并非浪得虚名。放在其他女生团体里，颜值绝对也是相当吸睛的存在。
    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就是你可以说三大民工漫《火影忍者》、《海贼王》、《死神》的人气爆表冠绝一个时代。但是你不能说《全职猎人》的知名度不高。和大多数漫画相比，《全职猎人》也都是一骑绝尘的神作。
    而加上林绘绘的性格不像陈雯雯那么内向，也不像苏晓樯那么骄傲，属于很活泼，跟谁都能自来熟的那种女孩，所以在人气上甚至已经直追柳淼淼她们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柳淼淼和苏晓樯跟路明非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让很多男生梦断仕兰望而却步，间接削弱了一点她们的人气。而这批梦碎的男生又很快投入了林绘绘的麾下。
    所以路明非有时候也是感慨，男生的梦真是变得快啊。今天可能还喜欢这个女明星呢，明天又让那位女明星当起自己的辅导员了。
    告别了林绘绘，路明非和陈雯雯穿过长长的走廊，沿着原路返回教室。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空里流霜迎面而来。天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偷偷下起了霜白，日下花林皆似霰。
    “是雪哎！”陈雯雯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其实在路明非的记忆里，家乡这座沿海小城是很少下雪的。
    一是因为这里纬度很低。不像湖北这些省份，虽然位于南方，但是紧挨着南北分界线。
    二来是因为这里又沿海，还是温暖的季风又会间接影响到降雪。
    但是今年，这座城市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虽然路明非眼里的大雪和北方的大雪可能有所出入，但是能够堆起雪人的雪，在南方绝对算得上是大雪了。
    也不知道这跟奥丁没事就开启尼伯龙根有没有关……路明非心里想着。他还记得卡塞尔学院的课本上的知识，元素乱流现象会引发天气异象。
    冬风如溪流一般地在两个人之间流过，风声似乎要比平常更加清晰。樟树在阳光下摩擦着枝叶，簌簌作响。
    陈雯雯向前蹦跳了一小步，抬起头，朝雪幕中伸出手，细小的白色雪花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轻轻降落。于是她立即转身，向路明非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看向路明非的眼眸里闪着微光。
    “明非。”陈雯雯开口，说话的时候白雾升腾晕散，“你看看这像什么？”
    她贝齿浅咬着粉唇，看向路明非的眼神中带着几抹期待。
    不过还没等路明非回答，她就害怕什么似的，自己又把答案说出来了：“像不像落在水面上的蒲公英？”
    其实路明非看到陈雯雯指尖的雪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也是蒲公英。
    每个女孩都是不同的花。苏晓樯是热情主动艳压群芳的蔷薇；柳淼淼是杨柳依依漫漫自怡的柳花；而陈雯雯在路明非一直都是蒲公英。
    白白的，干干净净，随处可见所以你会觉得她似乎离你很近。但是风一吹，大家就散了。
    路明非回复：“像。”
    不过也不太像，因为这么会儿的功夫，雪花就已经在陈雯雯的指尖融化了。它比蒲公英还消失的快。
    路明非忽然开口：“陈雯雯。”
    已经转身张开双手接雪的陈雯雯身形一顿，有些迟疑地转过身来，看着路明非。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么？”
    陈雯雯的漂亮的脸蛋如雪花般垂落，点头。
    “你……”路明非挠了挠头：“为什么会忽然叫我明非？之前一直不都是叫我路明非的么？”
    拖拖拉拉不是个事。反正这个问题总是要问出口的。刚才他心念一动，觉得现在似乎是问这个问题的最好时间。
    陈雯雯脸上的笑凝滞了一下，接着歪头：“不可以叫么？”
    “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你这么叫的我有点发慌啊。路明非心想。要是柳淼淼苏晓樯问起这件事，自己改怎么解释。
    “之前住院的时候你自己跟我说的。要我很多事情直白一点，想让你留下来陪我就直接说。”陈雯雯轻巧地垫着脚尖，背着手在原地半转圈，“我想叫你明非，所以就直白的叫了。”
    得到回答的路明非一噎，忽然有些愣然。陈雯雯的性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犹豫片刻之后，他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所以……那天下午的事情，陈雯雯你还记得？”
    还没等陈雯雯回答，路明非就知道陈雯雯一定记得了。因为那种白皙漂亮的小脸蓦地涨红起来，即使她慌慌忙忙的转过身去，路明非都还看得见她通红的两只耳朵。
    不过几秒钟之后，陈雯雯又转身回来了，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盯着路明非的眼睛，把问题反抛给他：
    “你……希不希望我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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