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威尔公司举行的发布会吸引来了湾省诸多媒体。
    当看到捷仑仍旧挂着“自编自导自演”的头衔后，当现场并没有找到甄杰诚的身影后。
    湾湾媒体的话筒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杰诚是编剧啦！不要再问了啦~”
    “我是跨行的新人，没有导演经验，所以杰诚来指导一下我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你说杰诚的指导是鸠占鹊巢？我跟你讲，你可以造谣杰诚的道德，但不能诽谤杰诚的人品！”
    “杰诚和孙粒什么时候生甄多多？呐，粒姐就在这儿，你去问粒姐。”
    孙粒：┐(～)┌
    “你要给杰诚介绍湾省的女艺人朋友？用不着！大妮早就准备好emmm，粒姐人还在这儿呢，你胡扯三小呢！”
    捷仑也跟着学坏了，满嘴胡说八道应付着记者的提问。
    纷纷扰扰的发布会总算开完，捷仑顾不上擦掉额头的汗，便忙不迭的朝母校赶去。
    等到抵达时，专业团队正在摄影棚内搭建布景。
    “姐，蜜蜜，过来调个光！”
    “还有你，你踏马愣什么呢？还有没有一点自导自演的自觉性了？”
    “啊？哦！”闻言，捷仑屁颠屁颠儿的跟过去。
    调光嘛！《黄金甲》片场见过多次了，捷仑懂得怎么配合。
    “有点暗了，再亮点儿！”
    “捷仑，姐，你们俩都坐椅子上，随便弹一下。”
    “是剧本里的四手联弹吗？”捷仑问道。
    “你就当是吧！”
    甄杰诚随口应道，将注意力集中在二人身上。
    踱着步，转着圈，从正脸看到侧脸，再看向背影。
    琴房是旧的，路小雨也应该是“旧”的。二者的旧不仅要形成统一，还要有着相对明显的区分。
    同样的，叶湘伦的“新”要被对比出来，但又不能与背景色过于突兀。
    是不是很矛盾？矛盾就对了！艺术这玩意儿本就是从纠结中找平衡，根据不同的主题选择不同的度。
    选对了，艺术也就踏马成了！
    “纪老师，换”
    甄杰诚话还没说完，纪建鸣已经出手了。
    从冷色光换成偏黄的暖色光，拿捏的无比精准。同时单独拿了一盏灯，打在孙粒的一侧。
    岁月的黯淡痕迹立刻便落在“路小雨”的身上，脸上。与旧琴房色调达成统一的同时，又因一层交融的朦胧色被区分开来。
    看看，什么叫顶级灯光师啊！
    陈师兄，老某子，还有踏马的江文，享福啊。
    不过没关系，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甄杰诚连忙竖起大拇指，
    “纪老师，调的好啊！”
    “甄导，您谬赞了。”
    “纪老师，说了多少遍了，工作场合称职务！我在这里有职务吗？有个屁啊！编剧又不参与片场拍摄。所以叫什么甄导，叫杰诚！”
    “哈哈哈，好的，杰诚。”
    “哎~这就对了嘛！”
    闻言，摄影机后的李屏斌瞥了一眼甄杰诚，撇撇嘴。
    呸，什么玩意儿。
    不就是竖大拇指的动作加“x老师，x的好啊”句式吗？
    我都不知道得到过多少次了，数都数不清了。
    “喂，老李，把摄影机打开，看一下效果。”
    踏马的甄杰诚！我xx你个xx！
    “用不着你提醒，我已经看了！”
    不止是灯光，还有道具。
    将特定的灯光与道具结合起来，与“路小雨”的出场形成固定搭配模式，清晰时间线。
    避免形成原版《不能说的秘密》在上映期间给观众带来的“故弄玄虚”印象。
    讲故事，的确可以让观众去思考。但不能是云山雾绕的，而是应该有着明确的线索作为铺垫。
    甄杰诚拿了一块反光板，亲手布置。
    当孙粒脖子处，耳后处的阴影均被化开后，一种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绝了！”
    “阴影被化开，制造基础认知的违和感。”
    “但光很均匀，营造出视觉上的舒适感。”
    “矛盾又统一，让镜头语言更丰富了，也让‘路小雨’的时间线更突出了。”
    “杰诚，你深入学习过光影？”
    “嗯，学过一点点。”
    “踏马的，学过就学过，加‘一点点’干嘛？”李屏斌翻着白眼，“‘一点点’能把踏马的王佳卫聊的隔着墨镜都能看到眼珠子冒光？恨不得当场引为知己拜把子？”
    见众人的目光汇聚而来，李屏斌连忙找补道。
    “踏马的王佳卫可不是我说的！我是王导的老搭档了，只是因为这一年多跟佳辉呆久了被传染的！”
    “对了，你们千万别传出.算了，传出去也没事儿，反正佳辉又不是没在公开场合吐槽过他。”
    “哈哈哈！老李说的对！”曹玖平忍俊不禁。
    先是看了眼甄杰诚，随后又转头望向老朋友纪建鸣。
    “建鸣，杰诚的‘一点点’可不是真的‘一点点’。”
    “不只是灯光，他03年来《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剧组探班.emmm，你懂得，跟江文抢大喇叭的那种探班。”
    “当时他就找我交流了美术方面的问题！”
    “别忘了，杰诚本科可是摄影系的。北影摄影系出身的导演，学的内容多了那么一点点，深入了那么一点点，也可以理解，不是吗？”
    “而杰诚是摄影系这些年最瞩目的才子，学的再多一点点，更深入一点点。也很合理，不是吗？”
    开机前的准备工作还在继续，甄杰诚不时的和纪曹李三人讨论着。
    捷仑一开始还碍于导演的身份，参与进去装模作样的听着。
    发言只限于“嗯”，“啊”，“哦”，“怎么说”等音节，充当一个捧哏的角色。
    但还没坚持多久，捷仑便躺平摆烂了。除了和孙粒等人剧本围读外，又负责起了后勤工作。包括且不限于“点奶茶”，“买水果”，“水果奶茶”等一系列工作。
    就是苦了大妮了，三番几次的拎着一大兜分发，几天下来消减了不少体重。
    孙粒捧着奶茶，一边吸溜着一边打量着。
    虽然杰诚带了不少人过来，但总体而言剧组里还是湾省人比较多。
    但却不同于孙粒之前呆过的剧组，湾省人高高在上。
    在这里，甚至连“大陆”的前缀词汇都很少见。有一次一个湾省工作人员说了一句“大陆导演”被大妮听到，立刻便将其喊出去。
    孙粒这才见识到了大妮的另一面：强势，泼辣！直接将该名湾省人骂的头也抬不起来。
    “再让我听到一次，你就滚蛋！”
    “相信我，滚蛋后并不代表着事情结束。到时候你最好自觉点儿转行，换个其他工作。”
    在大妮的强力管控下，湾省的风气与《不能说的秘密》剧组彻底隔绝。
    要不是经常吃到当地的风味小吃，孙粒甚至觉得和在内地拍戏并无不同。
    想着，将目光再次投向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视野中，学弟正指挥着道具组进行重新调整布置。细节到木板的纹理，课桌的老旧。
    湾省工作人员老老实实的殷勤配合着，并无半点儿不耐烦。
    成熟的气度与年轻的脸庞形成强烈反差，一时间令孙粒有点儿心神错乱，思绪不由的被拉回到十多年前，94年的那个秋天。
    同样的年轻。
    不，姓黄的甚至更年轻，才23岁。
    同样的意气风发。
    姓黄的是花枝招展的，学弟则是既内敛又外放的集合体。一个是故作姿态的温雅如玉，一个是不做掩饰的真实坦诚。
    一个爱惜名声，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雕砌。另一个也爱惜名声，在巩固人设上主打一个乐此不疲。
    孙粒能感觉到那天在导演系办公室，学弟的目光不像是试镜的审视，而是一种欣赏。
    不至于，毕竟圈子里见多了。
    北影导演更是出类拔萃。
    而学弟在北影导演中，那都是响当当的集大成者。
    唯一不同的是，别人好歹还遮掩下，他演都不带演的。
    离婚不仅解放了孙粒的生活，在一定程度上也解放了孙粒的心态。
    尤其那天试镜结束后偶遇黄三石，耳畔响起“刘若音”的鹦鹉学舌声。
    彼时孙粒虽然面色不改，脚步未停，可叛逆却于心底狂野滋生，受到‘报复心理’的影响，跃跃欲试着。
    而这，也是机场面对“甄多多”的提议时，孙粒想也不想便参与到玩笑中的深层次原因。
    “学姐，你在看学长？”杨蜜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开口道。
    “昂，怎么了？”
    “emmm，没怎么。”杨蜜垮着脸，嘟着嘴，不停地于心里安慰着自己。
    没事儿的蜜蜜，学长只是喜欢成熟的，不是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
    否则等学长三十多了，难不成还要去追逐四五十的吗？
    再说了，柳伊菲不也得不了手吗？再过个几年，少了她妈的助攻，就更不是我的对手了！
    思及此处，挺了挺胸，低头瞥了一眼。
    梁佳辉终于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连忙赶赴至湾湾。
    捷仑的爹来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就绪。在“探班”的点头示意下，“导演”迅速启动开机仪式。
    “俯视角度带出对称构图。”
    第一个镜头给的是淡江中学的校园，甄杰诚提着大喇叭，和李屏斌再度确认了拍摄注意事项。
    “暗角，画面的四个角处都要有明暗渐变的区域。”
    “明白！”李屏斌点点头，“就跟画幅的功能性一样，赋予形式感。”
    画幅指的是电影的宽高比，构图正式以它为基础设计的。
    多数的画幅均是按照黄金分割法4:3设计的，早期的电影是1：1.33，后来则多是采用1:1.85的常规银幕和1:2.35的宽银幕。
    “阿豪，过来记一下！”
    “开场是清晨的校园，可以选用类似长笛的音乐进行搭配。”
    “明白了甄导，我已经记下了。”
    詹雨豪，男拳麻麻的一代目成员，同时也是捷仑的音乐团队里的得力干将。
    “什么甄导，叫我甄编剧.emmm，好像是有点不顺口。”甄杰诚挠了挠头，“算了算了，导就导吧！回头让大妮把职员表改一下，给我安个副导演好了！”
    开场取景完毕，捷仑和杨蜜登台。
    李屏斌熟练的掌控着镜头，中景景别，但也可以说是近景。
    详细的区分是对于新人而言，李屏斌这个老油条早就炉火纯青，精准把握着度。
    同时将中后景进行虚化处理，形成了一个相对更接近特写的景别。
    “这栋琴房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
    “一百年啦？”
    “嗯，不过在我们毕业典礼那天，就要拆掉了。”
    杨蜜饰演的晴依有条不紊的念着台词，仅仅是一段简单的对话，便和捷仑形成强烈的对比。
    不得不说，这一世的杨蜜在基本功上的确比前世的同期要强的多。至于后期？emmm，算了，都轧戏轧成公式融入到习惯里去了，还不如前期呢！
    而对比吐字清晰，节奏把握很好的杨蜜，捷仑就彻底拉胯了。
    “踏马的，唱歌结巴也就算了，念个词儿也含糊不清。”
    “算了！反正后期找配音，爱咋咋地吧！”
    甄杰诚提起大喇叭，
    “保一emmm，过！”
    第一天的拍摄格外顺利。
    毕竟都做好了拿高配置电脑玩扫雷的心理准备了，都已经抛开捷仑不谈了，还有什么值得反复“保一条”呢？
    即便等到拍摄琴房的戏份时，这份流畅也没有被完全打破。
    “路小雨”的第一个独立镜头，孙粒表现的毫无瑕疵。
    进入到教室后，原版桂伦镁那令杰迷们心动不已的微笑画面，孙粒也只用了几次调整便精准抓住了感觉。
    “漂亮，对咯，就是这个味儿！”
    甄杰诚竖起大拇指，
    “姐，演的好啊！”
    文静温柔，带着点儿小清新。
    微微歪着脑袋低着头，嘴角扬起，荡漾出两汪浅浅的酒窝。
    气质上对味儿咯，五官又更加精致。
    甄杰诚是个颜值动物，就喜欢养眼的，好看的。
    “捷仑，你踏唉，算了！保一条！”
    还是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孙粒的镜头有多好看，踏马的周捷仑就有多拉。
    甄杰诚已经很努力了，让灯光师反复调整。可即便纪建鸣功力再深厚，只要反光板的光区落在捷仑的脸上，呈现出的效果都无法令人满意。
    什么构图，什么美术，全部用不上。
    要不怎么艺考时最先看脸呢，因为有些人天生就吃不了这行饭。
    甄杰诚怒目直视，这一刻，即便前期的心理准备做了再多，也忍不住咬牙切齿。
    “过！！！”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嘿嘿嘿，杰诚！”
    “你别说话，你离我远点儿！”
    “不要啦~杰哥！”
    “淦！你踏马正常点儿！”
    “杰哥，我知道我很逊啦~但这不正显的您超吊的吗？”
    捷仑捧着盒饭，舔着脸凑过来。挤了挤甄杰诚，硬是将p股塞进单人沙发里。
    “镜头我在监视器里看完了，拍的实在是太好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带我这个新人导演起飞，所以杰哥，你不仅超吊，还超勇的啦~”
    “我踏马”甄杰诚欲言又止，憋红了脸颊。
    满腔复杂终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答应我，捷仑，以后专心写歌好不好？”
    “拍电影也可以，但不要再搞这种类似于文艺片的题材了。”
    “就拍一下吊吊的，酷酷的电影，不是挺好的吗？”
    “我听大妮说，你下半年有个戏约叫《大灌篮》，这种的就很好嘛！黑卤蛋看了都得流眼泪，都得竖起大拇指，并深深感叹：得亏篮球打的早，否则啥也不是。”
    “黑卤蛋是谁？”捷仑一愣。
    “废话，迈克尔乔丹呗，还能有谁？”
    “噗~”正在吃盒饭里卤蛋的孙粒张口便喷了一地，呛了几声后，恶狠狠的瞪向甄杰诚。“杰诚，我在吃饭呢！”
    “我的错我的错，姐，你吃！”
    “不好意思啊姐！”
    真诚的将刚拿到手，还未动筷子的盒饭递过去。
    “这样，我把我的蛋给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