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春闱落幕 江湖追债
作者:渝州老伍   江湖世家最新章节     
    西门茵思女心切,想第二天就动身进京。赵璂却是公务在身,不可能马上抽身离开。
    黄七郎思量片刻道:“兄弟,根据我掌握的信息,老肃王遇难确实是西关盟所为,肃王府内几大支系是面和心不和。肃王世子也不是省油灯,他是有早日上位的想法,却也干不出勾结外人残害亲父的禽兽勾当。你们下一步作何打算?”
    赵璂看了看四周,其实这个动作有些多余,十丈之内的丝毫动静休想逃过黄七郎的双耳。严肃的道:“大哥,西关盟残害藩王不只是藐视皇家,更是对我朝西疆防线攻击,与宣战无异。不瞒大哥,小弟此次前来不只是吊唁逝者和参加新王继任典礼。还领了皇帝的密旨,有重任在身。”
    “可有用得到大哥之处?”黄七郎问道。
    “这可要耽搁不少时日,会影响你们一家团聚的。”赵璂看了看西门茵。
    “兄弟,你多虑了。我们十多年都等了,还在乎这点时间。对吧,小茵?”黄七郎微笑着对爱妻道。
    “都听你的。”西门茵温柔对黄七郎说。
    她转头对赵璂接着道:“赵兄弟,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即使知道家里长辈、兄长做了好些伤天害理的事,但我身上毕竟留着西门家的血,除了痛心与袖手外,能做的只有不插手、不参言。你们男人间、江湖中、庙堂上那些争斗我也管不了。但,我还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兄弟你能答应。”
    “嫂子,你说。只要兄弟力所能及,一定办到。”赵璂回答。
    西门茵长舒一口气,缓缓的道:“如果有朝一日,家兄西门烈落到你们手中,望兄弟能留他一条性命,他与我一母同胞,实在不想见到他不得善终。”
    黄七郎与赵璂对视一眼,也很为难。按照西门烈的罪行,莫说留下性命,死时能有全尸就很不错了。
    赵璂微微皱了皱眉头,注视着西门茵真诚的道:“大嫂,我不想让你失望。西门烈身手了得,一对一时,朝廷的高手中能胜过他的并不多。我只能说,如果不幸被我遇上,我可以饶他一次不死。如果被其他人碰到,就请嫂子恕小弟无能为力。”
    西门茵点点头,表示认可。她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作为亲兄妹,她已尽力。
    “小茵,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西门烈的结局是好还是坏,就看他早年种下的因是善还是恶了。”黄七郎劝解道。
    西门茵感激的看了看夫君,心中释然不少。
    “七郎,你随兄弟去吧。西关盟、苍龙堡除明面上的榜上高手,还有从波斯、西域和雪域高原来的好手。具体有多少,身手有多高,我就不知道了。你们都要小心,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们一起去京城见黄莲。”西门茵道。
    “多谢大嫂!”赵璂起身抱拳道。
    成忠全一家终于团圆,看到赵、成两家老少都相处和睦,对赵璂送自己的院子也就没啥可挑剔的。休沐数日后,他受公孙海天之邀,为秋末参与北狄擂台赛的宗室子弟传授马上对敌之法。
    按照黄羽卫与大内侍卫处的推演,秋末与北狄的擂台赛大致分为:弓马、拳脚、器械三项。每项派三到五人出战,为保险起见,一共遴选二十三人参与其中,女子只有四人。
    这些人,除轩辕坤熙外已从三月初十开始集中到城北的皇家校场训练,所有人吃住都在这里。每半月休息两天,可以回府。
    皇帝陛下赐给每人一匹骏马,派出御膳房的大厨与太医院的医官保证大家的需求。
    二十三人根据自身擅长的项目分组,在大内侍卫处精心挑选的教头督促与传授下开始强化训练。当然,可以同时选择多项。
    成忠全与宾阳侯蓝禹负责弓马,梁王作为此事的牵头人除第一天露面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禁军教头邓禄普和黄羽卫副统领米其林负责拳脚的传授。
    公孙海天与禁军副统领朴彪则是器械组的教头。
    刘天燕、令狐青萝、黄莲和轩辕娜四位女子都以器械为主。刘天燕除练习剑法外,还勤练拳脚。轩辕娜每天除了剑刀,也会拿起弓箭练上一个时辰。令狐青萝与黄莲都专注于练剑,未涉及其他。
    信阳分舵的丐帮弟子经过几日寻找,终于把巩鹤找到。向天峰、呼延平安等人闻信也是马不停蹄的从鸡公山赶到信阳城。
    丐帮信阳分舵内,几个帮众和一个左腿残疾,又瘦又黑的人正安静的等待要见的人。
    “巩师兄!”向天峰看着眼前这个瘦得皮包骨,衣衫褴褛、须发凌乱且花白的人,颤声道。巩鹤应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眼前这个人少说也有半百。
    “天峰!是你?”巩鹤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右手使劲揉了揉双眼。
    “是我,师兄!你受苦了!”向天峰扶住巩鹤。师兄弟眼眶都泛红,师兄弟二人真是同病相怜,原本美满幸福的家都毁于豪强之手。
    “师兄。我帮你引荐一下这些江湖朋友。”向天峰指着身后的一群人道。接着把诸人介绍了一遍。
    “唉!在下何德何能敢劳动各位大驾?实在是可不敢当!”巩鹤拱手对众人道。
    “巩师傅,言重了!大路不平,旁人铲。身为武林一份子,遇到不公不正之事我等若袖手旁观,岂不是对’道义’二字的亵渎?”呼延平安道。
    “就是!巩师傅,你的事我们知道了大概,还请你再详细讲遍。大伙一起参详参详,好拟定下一步的行动。”张伟勇道。
    “好。在下多谢各位大侠的援手!”这两年的窝囊气也让他受够了。苦于没有援手,自己有残疾,想为自己讨个说法也是有心无力。看到丐帮愿为自己出力,他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前年……”巩鹤缓缓讲述自己两年来的经历。
    原本常住天机庐襄阳堂口的蓝楠与伍兆勤二人奉命赶到兰州城,赵璂与黎云胜二人前往天机庐在城内的据点与之相见。
    蓝楠是位身材高大的老妪,是燕子坪的四大客卿之一,在江湖上却籍籍无名。她的实力到底如何,除了燕子坪当家人,估计他人都不知道。
    “蓝婆婆,伍前辈。有劳二位大驾不远千里来相助,赵璂不甚感激,多谢,多谢!”赵璂抱拳躬身道。
    “小璂客气啦。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再说了西关盟是武林公敌,我们作为江湖一份子,哪能袖手不理?”伍兆勤道。
    蓝楠点点头,也不言语,就算是见过面了。赵璂与黎云胜见怪不怪,四人不分宾主,随意落座。
    蓝楠为人孤傲、寡言少语,当初在燕子坪,赵璂每次见她,出于礼貌总要道一声:“蓝婆婆,好。”她是从来都不回应的。
    “小璂,说说你们的计划吧。”伍兆勤道。
    “好。大概是这样的……“
    春闱的重头戏——殿试在三月的二十七日举行,这将把三百位贡士分成四等。一甲三人不但会名扬天下,还能立马入翰林院获得实实在在的品级,成为人人眼红的“官”。二甲和三甲的榜中人,只能暂时缓一缓,等待吏部的考选。最惨的当然是落榜之人,他们要么到国子监继续苦读等待下次再来,要么返回原籍做最低层的官吏或入幕他人府中。如果以贡士的身份踏入仕途,再是干吏,终其一生能做到从三品就是祖坟冒烟,牛到极致。
    三天后,皇榜出来。来自琅琊的王端高中状元,会元范晋是榜眼,探花被中原道的石民夺得。石民已过四旬,已是第五次参加会试,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今春扬眉吐气,得偿所愿。
    本科二甲有七十二人。郑三秋位列二甲第十四名,黄源排在五十六位。万宏宇夺得二甲第七十名,祝良才在参加第四次会试后终于如愿以偿,在三甲名单的倒数第三处出现。
    皇榜最大的惊喜是三甲中的最后一名举子,姓石名峤南,还未及冠,乃探花郎石民长子。父子同榜登科,实属难得,注定将成就一段传奇。
    放榜后,无人在意那些科场失利的考生,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妓馆梨园无不以此为谈资。一些富商巨贾,甚至王公贵族家中有适龄女儿的,纷纷上演榜下捉婿的戏码。
    石峤南虽是榜单的垫底之人,鉴于其年纪和其父的缘故,成为最受人追捧的对象。
    放榜次日,新科进士们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在内城大街上游行。正是所谓的:“春风得意马蹄急,半日看尽帝宛花。”一时间城内万人空巷,热闹非凡,争相目睹这些读书人一朝闻名的风采。游行结束后,皇帝陛下还会赐下宴席为贺。
    依例,一甲三人都进入翰林院任职,余下人等只有等到通过吏部的考选后,方授予实职。今科会试在内侍的宣诏声中落幕,还未得官的进士老爷们只能耐心等待。他们只是拿到了通往仕途的入场券,还不是真正的官员。有关系和后台的人自然会四处活动,争取早一点捞到自己的位置。而无权无势无钱的就只能眼巴巴的苦等,甚至日常生活都会异常拮据。
    在新科进士们跨马游街的时候,兰州城内的肃王府上,也在进行新王继任典礼。典礼在左宗正淇国公的主持下,依例进行。秦陇道能够到场的文武官员都到场见证,祝贺。
    与此同时,汉王轩辕坤熙一行出现在离兰州城千里之外的甘州。七个人,却有二十一匹马,每匹马都是大寒在肃王府精心挑选的。看来七人人日夜兼程,马歇人不歇连夜赶到此处的。七人都身怀武功,哪怕经过了十几个时辰的连续颠簸,也一点没有疲惫之态。
    甘州是目前王朝最西边的一座大城,再往前不到二百里就出了国境,是一片北狄、吐努番、雪域乌斯藏和轩辕王朝都不管的模糊地带。黄七郎的老家敦煌城就包含在其中。
    “大哥,此处离玉门关、阳关还有多远?”坤熙转头问黄七郎。
    “玉门关在敦煌城西北,阳关在西南,离此处都在一千五百里以上。”黄七郎回答道。
    “八哥,苍龙堡只是疥癣之疾,要振兴我轩辕王朝,传播中原文明,河西之道必须打通并牢牢掌控在手中。重现汉唐雄威,西域也是必须要拿下的。这次陛下借故让你来到西陲,就是希望以你为先导,为朝廷以后开拓、经营西域打前站的!”轩辕坤熙对公孙安平严肃的道。
    “是!殿下,臣一定尽心竭力完成此事。不负陛下和殿下所托!”公孙安平抱拳低声作答。
    黄七郎、司徒胥、伍兆勤闻言见轩辕坤熙毫不隐瞒说出此事,心中也甚为激动。中原王朝失去对西域的掌控好几百年了,但凡读过几本书的有志之士,都不曾遗忘祖先们当年的壮举。黄七郎更是感触颇深,他的家族就是当年西征大军的后裔。三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聚到赵璂身上,是期待,是寄托,是勉励,更是憧憬!
    蓝楠和那个代号“沙狐”的黄羽卫探子,二人依然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的骆驼城,看不见丝毫其他动作。蓝楠一直是这个样子,大家见怪不怪,那个叫沙狐的汉子一直戴着人皮面具,更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骆驼城十是唐代河西重镇,曾驻有大军数万,后来废弃,城池后移百里。此处就被地方豪强占据,两百多年来这里的主人姓西门,骆驼城也更名为苍龙堡。
    “王师出玉关,万里黄沙安。西域烽火尽,明月出天山!”坤熙吟道。
    “好一个明月出天山!殿下,此诗是谁作的?”司徒胥问。
    “司徒先生,是我在来这儿的路上想出来的。不甚工整,不要见笑。”轩辕坤熙讪讪的道。
    “诗词是用来言志抒情的,工整对仗这些都是花架子。殿下,好气魄!好雄心!”司徒胥道。
    黄七郎与伍兆勤也跟着点了点头。明月出天山,不正是黄七郎所盼的吗?天山派是将自己除名了,可那十多年的情分是说断就能断的?不知道年迈的师父他老人家是否也同样记挂着自己?
    “司徒先生可愿意一道,同去天山赏月,同去七河故地纵马?也或去太白出生地访胜,去昆仑山寻仙?”坤熙看着司徒胥道。
    “谢殿下厚爱。在下一时还不好作答,等完成这趟出行,我再回复殿下,可好?”司徒胥道。
    “好!先生博学多识,想来也明白,一个人的修为再高,也无法独自完成开疆拓土、戍边卫国的重任。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坤熙豪情满怀的道。
    在场的老江湖们闻言各有感触,原本古井无波的心中一时激情澎湃!
    “安平将军,请下令吧!”轩辕坤熙接着道。
    “行动!”公孙安平低声喝道。
    七人分成六队,朝着各自的目标而去。
    黄七郎与坤熙一组,其余人都单独行动。七人中一来是他实力最弱,二是他特殊的身份不容有半点闪失。
    五个时辰后,七人陆续在前往凉州的官道上汇合。
    无一人挂彩,任务干净利落的完成。
    七人按照黄羽卫探子的情报,把苍龙堡在骆驼城周边五十里内,能确定的明哨暗卡全部拨出。
    按照公孙安平的部署,原计划是以兰州为起点向西推进,逐个清理。
    轩辕坤熙则提出相反的意见,由他们七人从西向东清理,黄羽卫和刑部从东向西推进。这样一来,作为头目的苍龙堡内的高手将不但耳目全失,在甘州兰州之间的据点与帮凶走狗也会失去后援,沦为瓮中之鳖。
    兰州城肃王继位典礼刚结束,在刑部总捕头贺君钊与黄羽卫副统领黄涛的指挥下,与王府亲兵一道在兰州城内外同时行动。将所有嫌疑对象抓捕,反抗者格杀勿论。
    贺总捕头亲自出马审问重点嫌疑人。黄涛、黎云胜、肖波及刑部高手带队开始向西逐一拨出西关盟的据点。
    “殿下,我们这次行动只是清除了他们甘、凉、兰三州的据点,断了他们的部分财源,对他们的战力并没有多少损伤。他们肯定也会反击,我们如何应对呢?”伍兆勤道。
    “前辈,想一战定胜负不可能。再说经过百余年的发展,苍龙堡及西关盟已渗透到我朝全境。这次行动除了暂时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并为安平将军接下来的部署扫清障碍外。就是要打草惊蛇!正月我们在京城灭了西门冲,三月清理西北三州。接下来,我们组织人马在各道都有针对性的行动。要让他们顾此失彼,疲于奔命。”轩辕坤熙解释道。
    “伍兄,我们这次一定给西门兄弟一个惊喜。知道你老哥刚才对付那些小鱼小虾没过瘾。”公孙安平道。
    “还是安平老弟懂我!”伍兆勤拍了拍安平的肩膀,大声道。
    “诸位,今晚我们稍微休息休息。明天一早继续分头行动,争取后天与老黄、老黎他们汇合后一道去再折回安家马场。”公孙安平道。
    向天峰等在呼延平安带领下来到中州镖局。
    “唉哟哟!出息啦,巩鹤。去哪里找来这么多人,是打算踢馆还是报仇啊?”一个三旬左右的壮汉阴阳怪气的说,身后跟着十来个镖局的镖师及趟子手。
    “铁大个。少废话,让镖头出来说话。你还不够格!”巩鹤断然道。
    “哈哈哈,你们想见总镖头?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应不?”壮汉狂妄的道。
    “铁豹,你的意思是要先练练手了?”呼延平安道。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壮汉没想到对方认识自己。
    “丐帮呼延平安。”
    “原来是呼延堂主,久仰久仰!巩鹤,没想到你榜上丐帮这棵大树了。你们别忘了,这里是中州镖局,既然进来了,就得按这里是规矩办!”铁豹继续道。
    “那就请足下说说你们的规矩。”向天峰道。
    “你们是进来托镖,自有人接待你们。如是来替人还债的把银票给我就是。要是上门滋事的,鄙人的刀可不是吃素的!”铁豹傲然回答。
    “巩师兄还欠你们好多钱,只要你说得在理,我今天连本带利一起结清,不差分毫!”向天峰道。
    “好!张先生,你算一算巩鹤还差咱们好多钱?”
    “铁镖头,到今日为止还欠五百七十两三钱五分。”一个账房模样的老者捧着账本回答。
    “你,你们……我不是只欠不到三百两了吗?怎么不到一年就这么多了?”巩鹤满脸通红,着急的问道,双手因激动而颤抖,身体更是有些站不稳。
    “师兄,不用着急。这点钱不算什么。”向天峰连忙扶住巩鹤,安慰道。
    五百多两对于普通镖师来说,差不多要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有些收入,也相当于一个知府一年的福禄。这绝不是一个小数!
    “这个钱,我来出。但是你们打伤巩师兄,让他妻离子散这个账怎么算?”向天峰道。
    “那,你打算如何算?”姓铁的表头朝向天峰靠近两步,阴沉沉的道。
    “很简单,欠债还钱。既然你们伤了人家一条腿就拿一条腿来偿,让人家破人亡,难以挽回,难道道歉和赔偿不应该吗?”向天峰平静的道。
    “哈哈哈哈,道歉?赔偿?你是吃错药了吧?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识相的就把巩鹤的账了清侯,赶快滚蛋!你们也不打听一下,我们中州镖局几时给人道过歉?几时给人赔过钱?”铁豹狂妄的道。
    “铁镖头的意思是,只认拳头不认道理是吧?暂不说你们不按行规让镖师承担失镖之责,事后重伤他人、贱买强占他人祖业,害得好好的一家人家破人亡,就那么的问心无愧、理所当然?啊?”呼延平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