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里就是盛京吗？”胡六拽着虞瓷的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身子轻盈如流风回雪，竟然没有撞到一个行人。
    虞瓷拍了拍她肩膀，在路上拦下一个扛着糖葫芦棒的小哥，买下了两串糖葫芦。
    一个大铜钱出去，找回四个普通铜钱。
    比开封贵了百分之五十！
    开封一根只要两个普通铜钱。
    胡六没心没肺舔着外面的糖壳，丝毫不知柴米油盐贵，虞瓷算计着，在这里买铺面可能也要贵上一点五到两倍，三十两可能租不到什么好地段，幸好她两也不在乎住的屋子。
    果然，两狐最后花费二十两只租到一间小小的屋子，但至少有个二十平，带水井的院子。
    租赁期限是两年。
    虞瓷当天买了一小袋子的盐巴回来，她俩之前是狐狸的时候，吃的都是青玉让厨房专门做的原滋原味的鸡，化成人形自然要吃加了调料的。
    胡六拿手指沾取一点盐巴放进嘴里，下一秒吐出口来。
    “七七，咱们还是吃原味的鸡比较香，人为什么喜欢吃这么苦的东西？”
    狐狸补充的盐分很大一部分是靠猎物的血液和肉食，她们成精之后对食物的需求更多转化成了灵气。
    所以胡六确实没有怎么吃过人类的盐巴。
    虞瓷跟着楚将离吃过几回，因而产生了制造精盐的想法。
    利用数理化，将生石灰加热成石灰乳，混合粗盐溶液，去除杂质沉淀。
    这个过程反复之后，烤干或者较为纯净的盐晶体。
    有了法力，这些过程两只狐狸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可完成，获取一小碟的白色盐巴，现在横在眼前的问题就是……
    但是要去魅惑谁呢？
    她对盛京的势力了解不多，至于胡六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七七，我们送点给倒霉公主怎么样？和她换两只鸡，我好饿哦。”胡六用着魅惑十足的脸做着很馋的表情，实在是暴殄天物，虞瓷忍住敲了她一个栗子。
    不过……楚将离。
    胡六说得对，她们可以去找楚将离，那个人至少知根知底，不会个坏人。
    但是刚刚说完保重，回头又找人家，虞瓷有点不好意思……
    最终她和胡六商量好了，胡六没有暴露过名字，就还叫胡六，虞瓷改名胡姣，借用一下历史大富婆的名字，希望自己和对方一样爆发发大财！
    至于身份嘛，西域来的商人就很不错，正好她九年义务学的那些鸟语还有印象。
    现场教学，教了胡六几句外语，已经用尽了她的学历。
    hello, my name is hu liu~（你好，我叫胡六~）
    ……
    万事俱备，只欠公主！
    两只狐狸打听到了昭阳公主如今荣宠加身，飞扬跋扈，盛京之人无不谈公主色变。
    前日打了礼部尚书的公子，前几日带人抄了户部一个五品官员的家。
    不少朝臣要求皇帝管束长公主，都被皇帝打哈哈过去了。
    虞瓷觉得此事不对，但是又理不清哪里不对。
    终于等到了公主出游，楚将离一改往日画风，穿着盛装，眉间点血，头戴金凤十二步摇，乘着辇驾在大街上浩浩荡荡地游行。
    公主府设在盛京一处繁华地段，她就带着身后一众人毫无忌讳得朝着公主府而去。
    虞瓷混在人群中，看向如今荣光万丈的楚将离，不知为什么，觉得她不是真的开心。
    害，人家公主是不是真的开心，和我等狐狸有什么关系，虞瓷撇掉脑子里奇怪的念头。
    忽然，一道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一双沉静的眸子穿过路边无数百姓，对上了她的脸，又在瞬间错开。
    虞瓷慌乱一瞬，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楚将离看向手腕上红线连着不远处藏在人群里的女子，那双招人的狐狸眼是一点也没变，她心中轻哼。
    露出近几日来唯一一个真心的笑意。
    她突然开始庆幸起手腕上连着这根红线，就算是天涯海角，都能将这只狐狸找到，抓在手里。
    她第一次开始相信，或许，这就是上天给她送来的礼物。
    一只狡猾的狐狸。
    公主的队伍过去之后，虞瓷才从人群中离开，公主府她去不了，压根进不去，就算靠法术进去也会无法获得对方信任，她私心里不想对楚将离用魅术。
    幸好对方和自己心有灵犀一般，入府没多久，就朝着盛京大酒楼而去了。
    虞瓷掂量了一下剩下的钱，忍痛跟上在楼下要了个小座。
    恶名远扬的公主到场，不少原本在吃饭的人纷纷离桌，只留下突兀的虞瓷还在等着三两银子一盘的水煮豆芽。
    她正肉疼呢，就听见楚将离要走了？
    她花的钱还没吃回来呢？！
    楚将离路过时，还故意轻蔑得说了句：“没意思，走，去太和酒店！”
    虞瓷看着还没上的豆芽，再看看抬脚就要走的楚将离。
    咬咬牙！
    留下银子跟上步伐。
    太和酒店又待了五分钟，觉得没意思，换莲花舟！
    虞瓷看着达官贵人专属莲花舟酒楼，停止了脚步。
    她，上不去。
    可恶！
    她正懊恼呢，肩上传来压力，“尾随公主殿下，是何居心？”
    是青玉的声音。
    虞瓷转身想跑，又硬生生停住，青玉来抓她，那肯定能见到楚将离了吧？
    果然，她被押着提上了莲花船。
    莲花船上，楚将离漫不经心吃着糕点，直到虞瓷有点忍不住想要逃走了，她才用帕子擦了擦嘴，挡住嘴边笑意道：“是谁派你来的？”
    虞瓷：“无人派遣，公主，我乃是番邦的商人，名叫胡姣，此来是想和大楚长公主您做一笔生意！”
    “哦~什么生意？”
    “就是此物。”虞瓷假装从怀里，实际从小乾坤里拿出来一包用油纸包起来的精盐，见青玉不再押着了，她走上前将盐巴放在楚将离面前桌子上。
    “名为，精盐，是利用特殊工艺生产出来的，过滤了常食用粗盐中的杂质和有毒物质，对身体更好，同时食物也能更加美味。”虞瓷滔滔不绝得介绍着后世才有的细白盐巴，全然没注意到楚将离的眼神都落在了自己的眉眼上。
    她涂着红蔻丹的指甲在糕点盘子边缘轻轻滑动，似是按耐住心中的喜悦。
    虞瓷：“公主？你要不要投资？”
    “嗯？容本宫想想。”楚将离这才转开目光，食指与拇指捻起一丝盐，正要放进口中，被青玉阻止。
    楚将离用眼神安抚青玉，这人可以信任，后尝了尝。
    是纯净的咸味，不苦不涩，入口即化，也不会有粗糙杂质的磨砺感。
    确实是好东西！
    她看向虞瓷的眼神多出一丝惊讶，会医术，还会精盐提炼，这只狐狸难道真是狐童子？狐仙下凡？
    “你可知，私自贩盐是死罪？！”楚将离轻飘飘定了虞瓷死刑，却见虞瓷毫不畏惧。
    “私自贩盐是死刑，但公主是皇家人，自然有办法的吧？”虞瓷漂亮话说的极为敞亮，两只眼睛亮亮的，对楚将离有种莫名的信任。
    这眼神楚将离很受用，她勾起嘴角道：“那谈谈你说的“投资”吧？”
    见打动对方了，虞瓷立马将准备好的话术说出口：“我提供粗盐提纯的技术和培训工人，你提供大量的粗盐，精盐卖出后，我们收入三七分，我三，公主七！”
    “这是我们第一笔交易，我让大头利润！后面我还有很多技术可与公主合作，这便当做我与公主结盟的投名状！”
    “你倒是会算计，粗盐的成本，工人的成本，售卖环节，全不参与就想要三成？！”
    楚将离低头抿了一口清茶，悠悠然道：“准了！”
    她像是个精明的钓鱼能手，舍得撒饵料，等待鱼儿咬钩，在牵制中或松或紧地把握节奏。
    短短两句话把虞瓷的心情提了又放，恶劣非常。
    面前狐狸眼中划过财迷的光，笑起来像是个憨憨，全然失去狐狸眼自带的魅力，却多了纯良与无害，楚将离手里不免痒痒的，想撸那把漂亮的狐狸尾巴。
    “真的！那先给我一千两！我想要一个大屋子，用来做分级提纯池，还要一批您忠心的侍从打工。”虞瓷说到要钱的时候，颇有些不好意思。
    就见青玉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就给虞瓷送来了。
    “谢谢！”
    “你住在哪里？”
    “盛京西面十一街……”
    距离公主府差了大半个盛京，难为她那么远找过来。
    楚将离道：“既然为本宫做事，本宫便赏给你一套房产吧，在…公主府隔壁如何？”
    “真的？！”公主府隔壁？！寸土寸金，她暂时看都看不起的屋子！“我此次还带了家中一姐妹一同来大楚，名叫胡六。”
    “一同住进去。”
    “谢谢公主，你真是个好人！”虞瓷觉得自己以前觉得楚将离心思深沉，心机很多都是她的误解，你看她对人多好。
    一定是因为她们之前是狐狸，人对狐狸精总是会有防备的。
    她原谅对方了！